11. 第 11 章

“你还养了只灵兽?”

沈清辞转动轮椅靠近,小十见状更加焦躁,压低脊背冲他龇牙,甚至作势要攻击。

小十的性格机灵好动,除了偶尔让祈九顺顺毛,基本不亲近人,却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对谁这么排斥过。

祈九赶紧按住小十,说:“不是我养的,它前些日子受了伤,被送到峰中医治,养好后就留下来了。”

在藤合峰住着有吃有喝,还有得玩,知道弟子们对自己没有恶意后,小十当然不愿意走。

“呜呜——”小十被祈九拦着,躁动不安,前爪在桌子上刨了刨。

它鼻尖微微抽动着,又突然有些惧怕,转头跳出窗台迅速跑远了。

沈清辞冷眼看着小十离开,转过头来问祈九:“你喜欢这种一身毛的宠物?”

一身毛的宠物?他这个形容似乎哪里怪怪的。

祈九迟疑了一下,回道:“喜欢的。”

他其实并不能完全理解沈清辞口中的“喜欢”,他觉得自己能与小十和睦相处,并且愿意对它好。

如果这就是喜欢,那就是了。

“怎么还犹豫了?”沈清辞随口一问,不等祈九回答,转而来到桌边拿起祈九画的符咒。

他问出这两日以来的疑问:“你身为藤合峰弟子,还修习符术?”

祈九应道:“嗯。”

桌上还有几本书,是与火系、金系有关的,沈清辞当即拧起眉:“你还看这些做什么?”

祈九用符纸盖住书,含糊道:“书帮别人借的,我不看。”

沈清辞闻言没有怀疑,放下符纸,后退了一些:“你继续吧。”

但他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祈九今天的自学任务还没完成,便也不管他,专心画起符咒来。

沈清辞就在一旁坐着,等祈九放下笔转头一看,沈清辞安静地闭着眼,仰头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祈九没有惊动他,轻手轻脚起身,推着轮椅送他回房。

沈清辞房间里没有点灯,祈九抹黑把他送到床边,勾起床幔铺开被子。

他回到轮椅前,思索着怎样在不弄醒沈清辞的前提下把他挪到床上。

黑暗中,祈九弯下腰一边伸出双手,打算直接把他抱起来。

在触碰到沈清辞的腿时,祈九手腕突然被他抓住。

“你干什么?”

祈九连忙解释:“我抱你到床上去。”

“……”沈清辞松开他,直起腰示意祈九扶自己起来。

在搀扶下,他的双腿能简单挪动,这时候祈九才突然发现,沈清辞站起来后比他还要高一截。

他扶着沈清辞扶坐下,沈清辞单手撑着床边:“你回去吧,不必管我。”

剩下的他自己来就好,祈九帮他点亮床头的灯后才离去。

过了几日,贺一的事依然没有结果。

门中所有弟子都已排查过,并无异样,也没有再发现蛊虫的踪迹,后来又在功绩阁领取任务的登记中,发现贺一曾在一个月前独自下过山,或许就是在那个时候染上了蛊虫。

这事瞒不住,很快传遍了整个长云派,一时间搞得人心惶惶,尤其是祈九那一批新弟子。

直到有位长老告知众人,称掌门已收到门派的传信,正在赶回来的路上。

此消息一出,弟子们终于吃下定心丸。

长云派的掌门沈谓,修为高强为人刚正,传闻已达第九重天的临界,只差一点机缘便可飞升成仙。

他一直以来醉心修炼,不曾与谁结为道侣,却在十几年前带回沈清辞。至于沈清辞的母亲,沈谓对外声称是位不沾仙缘的凡间女子,除此之外闭口不提。

有沈谓回来坐镇,长云派弟子自然什么也不怕了,唯独祈九在想着原书里的剧情。

他记得书中写着,沈谓回门派时,身边带着一名单金系灵根的少年,正是主角萧渡,而沈清辞也在那时候从门派失踪,投入魔修一行。

书中剧情是从萧渡进入门派开始的,贺一根本查无此人,祈九也不能确定沈谓这次回来,会不会带着萧渡。

思来想去没有结果,祈九还是把心思重点放在沈清辞身上。

魔修的修炼方式不同于普通修士,祈九虽不知道沈清辞加入魔修的原因,但若是能治好他,他日后能用正常灵根修炼,极有可能不会再走原书那条路。

然而祈九中午回来给沈清辞捏腿的时候,他突然就不愿意了。

祈九没什么杀伤力地瞪他,脸上写着“你怎么又这样”。

沈清辞不自然地用毯子盖住双腿:“又起不了什么作用,不必麻烦了。”

他的腿根本无需按摩,先前那是想看祈九能不能坚持,他现在突然不想看了。

“怎么不能起作用?”祈九不赞同,“你的腿一定还有恢复的可能,要每日坚持按摩,保持肌肉的活性,不然时间一长肌肉萎缩,就算经脉已恢复,也得花费时间锻炼……”

沈清辞听得头疼,按住额角:“我说了没用……”

他当然不可能告诉祈九他双腿的真实状态,如果祈九真的想帮他,还不如用灵气替他梳理。

祈九固执地不肯放弃,威胁道:“你又想让我把你绑起来吗?”

“……”沈清辞当真是怕了这个人,他妥协道:“若有金系灵气相助,会比按摩更有用。”

他是金系灵根,且情况特殊,用同系灵气来疏通经脉是做好的选择,只可惜碧霄峰那群剑修眼睛长在头顶上,绝不可能愿意帮他。

沈清辞说起这个,只为打消祈九的念头,没想到祈九双眼骤然发亮:“你早说啊,我有金系灵根!”

为了让沈清辞相信,祈九当即在掌心凝出一小团纯净的金系灵气:“你看。”

沈清辞脸色变了变,迅速反应过:“你……是杂灵根?”

既是藤合峰弟子,同时又在修习符术,这已是木土双灵根了,祈九竟还有金系灵根。

他是宋怀言的亲传弟子这点做不了假,难道宋怀言现在的收徒要求这么低吗?

沈清辞只知道单系灵根为天赋最上乘,但他没在门派中上过课,不接触同龄弟子,自然不了解祈九的真正实力。

祈九还不知道自己的亲传弟子身份已暴露,神色自然道:“是啊。”

他很是自信,蠢蠢欲动想尝试,突然想起上回沈清辞体内的电流。

祈九又有些退缩,想了想还是问道:“你……你的身体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沈清辞当下警惕,面上未显:“什么?”

“就是……”祈九努力形容,“有一团紫色的,会攻击我。”

他不敢说得太详细,生怕沈清辞联想到他那次的异状,对祈九来说,他不怕别人知道灵根的特殊,他最怕自己不是人类的身份曝光。

沈清辞沉默半晌,才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体内的东西尚且无法使用,更不可能主动攻击,最多有一些气息溢出而已。

祈九只好闭嘴,犹豫着还要不要尝试。

最终好奇心和急切战胜了未知的害怕,但他要求沈清辞全程闭上眼。

这样他要是再有什么反常,沈清辞都看不到。

沈清辞没有拒绝他奇奇怪怪的要求,实际上,他不认为祈九一个杂灵根能帮助他多少。

至于他灵气紊乱被祈九撞见那回,估计是运气关系。

院子里没有多余的桌椅,祈九便去屋里搬了一张凳子出来,坐在沈清辞腿边。

他将金系灵气探入沈清辞体内,按照治愈术的方式为他梳理灵气与堵塞的经脉。

祈九发现,沈清辞的灵气运转根本毫无条理,虽缓慢流动着,却在四处乱跑。

接触到祈九的灵气,它们才像找到了正确的方向,流向丹田处。

靠近丹田,祈九在内视中又看见了那团紫色的光。

它安静蛰伏着,待灵气安稳绕过一圈,祈九才终于放心。

与此同时,沈清辞十分惊讶且疑惑。

他能察觉到祈九的灵脉充裕,且气息无比纯净,竟像是单金系的天赋。

而且祈九谨慎小心,灵气游走间丝毫没有杂念,路过丹田的时候,甚至有些小心翼翼。

就这么连续运转了三四回,祈九越来越熟练,此时丹田中的紫光团抖了抖,一丝电流不小心溢出。

“咣当”一声,沈清辞睁开眼,见祈九摔在地上,凳子也倒了。

他一惊,赶紧弯腰把祈九扶起来。

祈九身上软绵绵的,口齿不清:“你你……不是叫你……别看……”

他重新坐到凳子上,依然不由自主地歪倒,沈清辞只好让他趴在轮椅扶手上,一边伸手扶着他。

沈清辞疑惑道:“你怎么了?”

祈九欲哭无泪,找了个较为真实的借口:“我……力竭了。”

沈清辞没出声,不知信没信,祈九努力偏过头看向他,发现沈清辞也在看着自己。

祈九趴在扶手上,沈清辞一只手扶着他,另一只手撩开他额前的一缕发丝:“刚才发生的事……先不要告诉别人,任何人都不行。”

祈九应下,也慢慢说道:“我现在这样,你也要帮我……保密。”

沈清辞难得露出真正的笑容,他压低声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