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王笑咳嗽着,他手里的铁链深深勒进阿林保的喉咙。
阿林保努力翻动着身子,试着去拨开胸膛上的匕首。
他浑身上下一片血淋淋,两只手掌已露出里面的骨头,似乎都完全断开。脖子被勒得几乎半点气力都没有,却还是像猛兽一样狰扎着。
他试着用匕首向后扎去。
匕首似乎划到了王笑的小臂。
铁链却勒得愈发紧。
阿林保整张脸已是青紫,终于,再也无力握住匕首。
“铛”的一声,匕首掉在地上。
血不停地从阿林保胸前流下来。
“告诉我你为何会”
王笑没有说话。
沉默是他的杀意。
自从听说阿林保亲手斩下张永年的头颅那一刻起,他便酝酿起杀心。
“告诉我”
阿林保用尽最大的力气吐出这几个字。
“你为何会在我家?”
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死都不甘心。
回应他的只有冰冷的、越来越紧的铁链。
两个人的额头上都是青筋暴起。
忽然,阿林保脑中回闪过无数画面
坟山战场上,所有军营自己都搜过,除了多铎的营帐,以及,自己的营帐。
这些日子以来,哈尔吉达越来越受到睿亲王的倚重
“是哈尔吉达对不对?!”
阿林保脑中猛然响起一声怒吼,他却是喊也喊也不出来。
“你是怎么蛊惑哈尔吉达”
他还想问,却只有可怖的窒息感袭过来。
黑暗中,无数亡魂向他伸出了手
无数惨死在他手下的包衣、战场上一个个士卒仿佛从地狱中走出来,欢呼着向他扑上来
“阿林保,我们终于等到你了!”
脑中一声声凄厉的怪叫,便是一片黑暗
看着阿林保渐渐没了声息,王笑将铁链从他脖子上解下来,俯身捡起地上的匕首。
“噗、噗、噗”
一连在阿林保胸口补了好几刀,他才长长松一口气,剧烈地喘息起来。
“咳咳咳”
月光从窗纸间透进来,屋中的少年一袭白色中衣,手上和脚上都戴着镣铐,缓缓走到桌前,拿起阿林保案上的册子翻看了一会。
随着“吱呀”一声响,屋门被人推开。
哈尔吉达走进来,站在榻边看着阿林保的尸体,眼中没有悲悯,只有讥嘲。
“他可能早已经忘记了,记记他小时候是怎么把我的脑袋按在马粪里的。”
“哦?你还蛮记仇的。”王笑漫不经心道:“但我杀他可不是为你出气,他要是不死,迟早追查到你头上”
盛京城中一间地牢中,秦玄策伤痕累累地躺在草垛间。
远处有牢役盯着他看着,眼中闪着精光。
“这小子扮娘们还真有些骚”
“额真大人吩咐过了,他还有用,你别想些有的没的”
诸如此类的低语声时不时响起。
秦玄策有气无力地冷笑着,喃喃道:“来啊,过来,老子弄死你。”
过了良久,外面的牢门被人打开,几个清兵押着一个少年走进来。
一面令牌高高扬起,清兵喝道:“奉额真大人命令,楚寇王笑现押送入狱,尔等务必仔细看管”
随着这一句话,整个牢中的狱卒都像是沸腾起来。
“这就是那个阎罗?让我看看”
“啧啧”
秦玄策身子一僵,强挣着站起来,向牢笼外看去。
狱卒们拥着一个白衣少年向里走着。
才看了一眼,秦玄策只觉五雷轰顶,喉头一甜便有心头血溢出来。
“王笑”
王笑转过头,看了秦玄策一眼,苦笑了一下。
“抱歉,逃不掉了。”
秦玄策眼睛一酸,泪水登时模糊了眼前的视线
狱卒们哈哈大笑起来,嬉皮笑脸讥嘲道:“哎哟,这小兔崽子这扮相这一哭,美得咧”
下一刻,异变突起。
那几个清兵倏然拔出佩刀,毫不犹豫斩在狱卒身上。
惨叫声迭起。
“一个都不能走脱”
王笑站在刀光与血泊当中,看着秦玄策,脸上浮起淡淡的笑容。
“你这一身还挺美的。”开玩笑似得说了一句。
“你又不是没见过”
秦玄策嘟囔了一句,表情忽然凝固住,他看到王笑身后有一人正缓缓拨出刀,目光正盯着王笑的背。
王笑没有回头,只是缓缓道:“哈尔吉达,你大概想现在杀了我。如此一来,我是劫狱而死,你便从这件事中摆脱出去觉得我没后手的话,你可以试试。”
哈尔吉达愣了愣,手上的动作便停下来。
“此地不宜多留,先走吧,稍后我会给你一个更好的解决办法”
秦玄策有很多事不明白。
但他也没有机会问王笑。
他被蒙上眼带走,手脚上被套上一幅镣铐。
直到被关进一间地窖,眼上的布才被人解下。
地窖里有很浓的草药味,目光看去,能看到王笑在此生活过一段时间的痕迹。
哈尔吉达看着他们,问道:“我都按你说的做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与你合作的人是谁了?”
王笑摇了摇头,轻笑道:“这不重要。”
“济尔哈朗?代善?索尼?英俄尔岱?范程?”
“你猜的越多,便越说明你没底气。”王笑缓缓道:“你往后说话做事,留心不要在这方面露了怯。”
哈尔吉达一愣,眼中恼意愈盛,道:“说吧,我怎么脱身?”
王笑又道:“阿林保之死,多尔衮只会怀疑是谭拜,或者别的被他羞辱过的两白旗将领做的,这件事你只要推脱不知。至于秦玄策被劫,你只需提醒他一句,盛京城中也许有人在与我合作便好。他不会怀疑到你”
“就这?”哈尔吉达怒道:“这就是你说的更好的解决方法?!”
“不错。”
“他怎么可能不怀疑我?我和阿林保同住”
“因为你不够格。”
哈尔吉达又是一愣,气忿不已。
王笑淡淡道:“你阿玛死在我手上,所有人都觉得你和阿林保一样恨我。没有人会怀疑你,只要你稳住心神,别一天到晚紧张兮兮的,必定平平安安、荣华富贵。”
见哈尔吉达依然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王笑叹息一声,又道:“你还不明白?阿林保死前整理的材料我看了,他将矛头指向多铎,碰巧今夜他死了、秦玄策又被劫出来。多尔衮就算怀疑多铎都不会怀疑你。”
“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多铎所求比你大。他也是努尔哈赤的儿子,他也有继承皇位的资格。凭什么就只有多尔衮能上位?以前,多铎与阿济格共掌正白旗,多尔衮独掌镶白旗。现在阿济格废了,多铎的实力已不逊于多尔衮,他有接受我投诚的动机至于你,你算个什么东西?”
哈尔吉达又气又无奈,想了想又问道:“那今夜之事,不用收尾?”
“水越浑,你越安全。你只管继续出谋划策,尽心尽力助多尔衮拿皇位”
等哈尔吉达离开,地窖的门又被关上。
秦玄策终于忍不住对王笑问道:“你是怎么逃到这里的?又是怎么降住这个建奴的?”
王笑看着地窑上方的门,缓缓道:“他当然不敢动我,他一动我,我们在盛京城的好朋友便要灭他的口”
秦玄策一愣,随着王笑的目光看去,恍然明白过来,不敢再问。
地窑外,哈尔吉达俯着身子听了一会,恨恨啐了一口,转身离开。
自有他的心腹继续俯下身子继续监听
“你扮上女人还真蛮漂亮的。”王笑随口又夸了一句,手指在地上划过。
“嘻,这种事会上瘾的。”
秦玄策应了一句,目光落在王笑手指上,见他在地上写了一句记住,我们的好朋友是济尔哈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