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文府前院一片狼藉。
“妈呀!”
王珰迈开步子拼尽全力地奔跑着,慌慌张张闯入了正在激烈厮杀的战场,搅起一阵鸡飞狗跳。
混战府家丁,目光便与另一个家丁对上,两人各自喝了一声,他提刀上前,才要动作,斜地里却飞出一人向他冲来。
“呜哇我不是王笑啊!”
庄小运余光瞥见那一袭红衣,听到王珰嘶心裂肺的声音,硬生生将要踹出去那一脚收回来。
紧接着,他便被人一把紧紧抱住。
“救我!呜呜妈呀吓死我了!”王珰挂在庄小运身上嚎个不停。
对面那家丁的刀已经劈了过来,庄小运被王珰抱着施展不开,只好避了一步,抬脚踹在那家丁身上。
他挂着王珰才退了几步,又是一柄长刀劈来。
这一刀却是追着王珰而来的悍徒劈出的。刀势极是狠辣,破风之声阵阵,杀意汹涌。
庄小运避无可避,只好向下一蹲,护着王珰险险避过这一刀。
“啊!”
一声惨叫冲破云霄。
王珰只觉头上一凉,吓的魂飞魄散,拿手一摸,头上的发髻已被劈落,满头的长发散落下来。
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又有一柄刀向他激射而来。
王珰心骇欲死,眼一闭,心里涌起无尽的后悔。
自己为什么不离王笑远远的,到底是怎么来的这个地方
“叮!”
铁器相交之声响起,王珰小心翼翼睁眼看去,却见秦玄策一枪挑过来,将那把长刀格开。
眼看又是好几人面目狰狞地扑过来,王珰连忙从庄小运身边爬起,飞快地跑去抱住秦玄策
文弘则眯了眯眼,望着那一袭红衣在人群中摸爬滚打,忍不住握紧了拳。
这个王笑果然如别人所言,看起来蠢蠢笨笨,其实狡猾的很。还想骗人说他不是王笑,这种无耻、这份演技,多少在朝堂浸淫了数年的官员都做不到。
“一定要杀了他!”文弘则手一指,高声喝道:“谁能杀了他,赏银千两!”
一句话喊完,所有文家死士、家丁精神一振,目露贪婪地盯住王珰,纷纷向他扑过去。
秦玄策腰被王珰抱着施展不开,颇有些无奈。又见这些人莫名其妙地向自己扑过来,一个个悍不畏死的样子,才过了几招便已险象环生,他只好连忙提着王珰,招呼这边的民壮向绕着假山逃开。
文府的一众死士家丁便纷纷紧追不舍。
“啊啊妈呀!救命啊”
钱承运步入文府时听到的便是这样嘶心裂肺的惨呼。
他还穿着一身囚衣,头发胡子乱七八糟,脸上却已重新恢复了三品大员的威严气派。
老夫,出来了。
钱承运目光掠过文府中熟悉的一草一木,远远便望见王笑,连忙快步赶过去。
王笑却是皱着眉,似乎在找什么。
“怎么一转头就不见了,该不会和玄策去了里面吧?”
如此自言自语了一句,他凝神听了一会,喃喃道:“听里面的惨叫声好像是他耶,锅头你快翻进去救他出来。”
“二爷只让我保护好三少爷。”
王笑道:“你怎么能不听我的?”
“我只听二爷的。”
王笑翻了个白眼。
钱承运便凑到他面前,一派胸有成竹的样子,道:“附马所忧何事?”
且看老夫为你分忧。
王笑手一指,道:“我堂哥陷在里面了。”
钱承运手已抚在须上,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这种战阵之事,任自己智计百出又能有什么办法?
“附马且宽心,吉人自有天相。”
下一刻,壁照旁临时搭起来的木墙被轰然推开,锦衣卫高声欢呼着涌了进去。
眼前是让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只见那些文家的死士家丁追着自己这边的五十个民汉在假山间绕来绕去,一幅杀红了眼的样子。
也不知他们在干什么,连高墙都不守了
王笑目光看去,见王珰如小鸡仔一般被秦玄策拎着到处跑,狼狈确实是很狼狈,一脸的土和血,但好在没有大碍。
“承你吉言。”王笑目光转向钱承运,道:“德修啊,你行事果决,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两件事注意一下,其一,左老夫人、还有贵夫人有些亲厚的文家族人,你区分出来;其二,我打算将无辜者甄别出来送到京郊产业园,女的织布,男的种地。恩,男耕女织,多美好啊”
“附马爷宅心仁厚。”钱承运道。
他自然明白王笑的意思剩下的,全都要指证,让锦衣卫杀掉
文弘则看着番子们攻了了壁照,心中极有些遗憾。
只差一点,自己就能把王笑杀掉了。
太可惜了,就差那么一丢丢,那一刀再低半寸就够。
实在是时运不济啊,此非战之罪
但此时事不可为,他也只好领着剩下的家丁将后退去。
忽然,他耳畔听到一声清喝:“那是太常寺典薄文和则,刺杀太子他也有参与。”
文弘则一惊,转头看去,隔着影影绰绰的火把和人影,望见钱承运正拿手指着自己。
姑父?你怎么可以这样?
下一刻,一把刀激射而来,从文弘则胸膛贯穿过去。
“你们,审都不审的吗?”
文弘则瞪大眼喃喃了一句,软软栽倒下去。
过了一会之后,白老虎一只大脚踩在他身上,将他胸前的长刀拔起来。
“哈哈,老子杀了一个大鱼”
厮杀还在继续。
在张永年有条不絮的指挥下,锦衣卫缓缓向前,如一把巨大的筛子不断筛过去。
这样的情形,文家自然有人想逃。
文和孝背了一个包袱,领着自己的妻儿,悄摸摸地向后门摸去。
他自然知道如果今天文家若能稳住,自己将在一夜之间失去所有。
但父亲说的对呀,自己只有五品辅事官的眼界。
那自己也只能担五品小官的风险啊!
如此想着,文和孝心安理得地一路小心而行。才转过一个回廊,便见一个衣着华贵的公子哥领着十余个护卫向这边走来。
文和孝眼睛一转,将身上的包袱放在儿子手上,自己便施施然然向对方迎去。
他自然是认得这个这个公子哥的,东平侯的小儿子周博裕嘛。
“小侯爷,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周博裕道:“我与弘瑜是至交好友,朋友有难,我岂有袖手旁观之理?”
“小侯爷义薄云天,实在让人佩服,文家绝不会忘了你今日厚谊。”
“文二叔且将心放在肚子里,看我将那些番狠狠地侮辱出去。”周博裕拍拍胸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