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他昨天就不应该心头一热,答应带她来的。
他懊悔着自己不成熟的决定,可现在又不可能劝春梨回去,只能尽力保护好她。
于是他敲响那扇门后,下意识地把春梨挡在身后,仿佛下一秒就会有老虎冲出来一样。
春梨被他的样子逗笑了:“你干什么呢,我们又不是去鬼屋探险。”
“相信我,这比鬼屋可怕多了。”陈暮野谨慎地回答。
他敲了好久里面都没有动静,不禁松了口气:“看来他不在,大概出去了吧。”
“那我们要不要等一会儿?”春梨试探着问。
“不用了,”陈暮野摇摇头,“他大概很晚才回回来,我进去拿点东西,我们就回去吧。”
他说的是实话,从小时候起,他爸出门不是喝酒就是去赌场,不到深更半夜绝不会回来。
“可是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没见到你爸爸,会不会很遗憾?”春梨有些难过地看着他。
遗憾?陈暮野心里苦笑,虽然此刻说不上庆幸,但遗憾是绝对没有的。
他拿出钥匙来了门,一股浓重的烟草和酒精混合的臭气冲了出来,隔着门缝就能看到里面乱七八糟,一定很久没有收拾了。
说实话,他真不想让春梨看到这样的场面,伸手拦住她的去路:“我进去打扫一下,你在外面等吧。”
“我帮你一起,”春梨不容分说地挤了进去,“两个人打扫会快一些,再说楼梯上也太冷了。”
她其实穿的足够温暖,但她看出了陈暮野的自卑与难堪。和陈春之一样,陈暮野过于在意他原声家庭的缺憾,甚至本能地把错归到自己身上。于是渐渐忘记了,他们自己才是受害者。
她没有办法为他们做些什么,但至少想试着改变他们的想法,让他们知道,其实旁人并不会特别在意这些。
确实,陈暮野看到春梨自然地帮忙收拾家务,并没有露出同情或厌恶的表情,心里的负担确实减轻了一点。
只是他只让春梨帮忙整理掉在地上的东西,自己则紧张地藏起乱扔的酒瓶和香烟碎屑,甚至还有干涸的呕吐物。就算春梨再不介意,他也实在不愿意这些东西弄脏她的眼睛。
“这是什么……”春梨见一大堆毛毯丢在沙发旁边,顺手去捡,下一秒却惊叫起来,因为那里躺着一个中年男人。
陈暮野赶紧过去,发现那堆杂物下面的不是别人,而是他的父亲。
随着毛毯被掀开,屋子里的臭气终于找到了源头。他爸看上去至少有一个月没洗澡了,胡子头发纠结在一起,身上到处都是洒的酒和污垢,如果不是那极小的鼾声,他真的会以为他已经死了。
“小张,别拦我,我这次肯定能赢回来……”
睡梦中的男人断断续续地嚷嚷着,陈暮野的眼中充满了厌恶,这个人果然又去赌了。
春梨见陈暮野脸色不好,赶紧劝道:“我们先把你爸搬到沙发上吧,在地上睡会着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