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那片红色抛到脑后,瓦伦丁干净利落地爬到了地面之上,脸上的神情也在撞上阳光的瞬间变得无比正常,只是微微皱着眉头,眼睛里带着丝厌恶,似乎只是被下水道里的污水和臭味恶心到了,并没有看到其他什么东西。他弯下腰,手指捏着还沾着水的井盖边缘,将这块沉重的金属拉到它该放的位置上,在其完全盖住井口之后还对着边缘踩了两脚,生怕它没盖好似的。
整体动作都是极为正常的表现,但是在邢一凰和夜烟的眼里,瓦伦丁的动作有些太过刻意了。就跟大哭了一场擦干眼泪洗了个脸笑着跟别人说我没事一样,虽然表情和语气都很自然,但是红红的眼眶却无法隐藏。
“你还好么?”
看着朝自己走来的瓦伦丁,邢一凰迎了过去,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的胳膊。这大概是是她第一次主动去关心瓦伦丁,还带上了动作。
毕竟以前在邢一凰面前瓦伦丁一直是没心没肺的模样,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瓦伦丁发自内心的闷闷不乐。
“没事,被辣到了眼睛而已。”
瓦伦丁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女孩,露出一个笑脸,跟今日的阳光一样灿烂。
“跟你想的一样,里面有几具尸体,其他的没啥。”
他摆摆手,语气稀松平常。对于瓦伦丁而言,他是可以说出这种话的,毕竟早就成为了手里握着人命的刽子手,早就已经习惯了尸体和鲜血。但是在对方毫不在意的表情中,邢一凰依旧能感受到他眼底隐藏的那团黑色。
十年雪原的狩经验不是白来的,如此浓厚的血腥味邢一凰也能猜出下面大致的情况,绝对比瓦伦丁讲的要严重不少。但是,既然对方已经表现出了“我没事”的态度,她也没必要继续做一个能够看透人心的知心姐姐给瓦伦丁一个温暖的拥抱。
昨晚的那件事让邢一凰感觉自己跟瓦伦丁之间的距离进了不少,一些亲密的肢体动作她也不再觉得不合适了。当然,距离拉斐尔那种极其自然地拧耳朵揉脸蛋提供膝枕等动作还是有一段距离,毕竟是个内敛的姑娘。
但至少拉近了距离不是吗?
“走吧,我们去别的地方转转,老是待在这里被上头发现了会扣工资的。”
邢一凰松开了手,瓦伦丁快步走出了巷子,挥舞着手臂示意后面的三人跟上。有时候真相大白于天下并不是什么好事,被掩盖住反而会让事情朝更好的方向发展,哪怕你不情愿。
罗德岛与近卫局进入贫民窟
嘶
仿佛一根无形的针,令人头疼的噪音从瓦伦丁的耳机中传出直直地扎进了他的耳道。瓦伦丁皱起眉头将耳机取下,放在手心中轻轻拍了拍又重新戴好。令人厌恶的噪音终于消失了,传进他脑海里的,是一个让人从心底里就会畏惧的声音。
“罗德岛所有小队,前往贫民窟的26区靠近城墙的地方集合,同时肃清路途周围的整合运动成员,通知近卫局处理。”
这是凯尔希发来的命令,估计发现了整合运动逃离龙门的出口开始叫他们去堵人了。瓦伦丁将手里的绳子系好,将一个已经昏迷的整合运动成员放到一旁,关上了房门。在刚刚在据点周围建筑物里进行清理工作时,ong10三人又发现了数名不走寻常路从其他地方进入贫民窟准备逃离的整合运动士兵,让瓦伦丁感觉有些不爽,三下五除二就把这些不长眼睛的家伙解决了,带到了他们在据点里的战俘营。
其实在经历了安菲娅和下水道的事件之后,瓦伦丁对这些整合运动士兵已经非常仁慈了,巡逻路线也就是走一些大路,遇到整合运动也是能放过就放过,在敲晕那些家伙之前他们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跑了六名整合运动成员,双方都很有默契的装作没看到对方,拐了个弯就各走各的路。但总有几个神经过敏的愣头青,看见穿着罗德岛制服的瓦伦丁一行人就开始大喊大叫跟有什么血海深仇似的,直接被邢一凰一拳一个小朋友撂倒扛回了据点。
作为罗德岛滴滴打人的专员,瓦伦丁的服务还是很到位的,打完人还帮昏迷的客户带到安全的地方防止意外发生,这不得给一个五星好评?
干员很靓,拳头很硬,打人也很疼,爷爱了,下次还叫罗德岛的打人服务,五星好评!
估计真有下次也得是这些家伙从龙门监狱里服完刑出来了。
“你们听到了吗?凯尔希医生叫我们集合了。”
瓦伦丁将房门锁好,转过头看着自己的队员们指了指自己的耳机。
“这个凯尔希就是你以前说的那个罗德岛的实际掌权人吗?”
作为一名预备役干员,暗锁对即将就要看到的同事们和罗德岛非常的感兴趣。以前她就从瓦伦丁和邢一凰的口中了解过一些罗德岛的信息,其中跟凯尔希有关的情报更是听了不少,因为讲述者主要是瓦伦丁这个满嘴跑火车还搞双轨漂移的家伙,暗锁一开始时对凯尔希的印象并不好。
在她的想象中,凯尔希是罗德岛的独裁者,黑心企业家,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让干员在加工车间996和开批评大会,还是个有些神经质的暴力狂天才医生,每个她看过的病人虽然都很快恢复健康但都跟经历了一场噩梦一样没了魂,成为了这个女皇手中的傀儡,比夜烟这个女巫还要女巫
整一跟反派oss似的。
当初在讲述完这些后暗锁当即就表示还是命重要我不去罗德岛了,最后还是被瓦伦丁说的丰厚薪酬给拉住了转身离去的脚步。
毕竟是个从小穷到大的孩子,龙门币的诱惑足以让她放弃几乎所有的东西。如果当时瓦伦丁带她买衣服回来后直接拿出两箱子龙门币扔床上,估计暗锁会在经历一番心理斗争后放下轻如灰尘的尊严爬到床上一边数钱一边
咳。
但是瓦伦丁在妖魔化凯尔希后就被邢一凰敲了下脑袋,挽回了暗锁心中快要崩坏的罗德岛形象。在她短短的讲述里,暗锁心中的凯尔希褪去了刚刚披上的黑色恶臭的外衣,变成了一个严肃但又尽职,刀子嘴豆腐心的领导,罗德岛的形象也变得正常起来。不说灭绝矿石病拯救全人类那么高尚,至少是一个需要特殊工作人员的正常企业形象。
也就在这个时候,暗锁才明白刚刚瓦伦丁是在忽悠自己玩,两个人还打了一架,闹腾得跟两只二哈似的。夜烟趴在冰箱顶上看戏,暗锁和瓦伦丁跟小孩子一样在地上掐架,站在一旁的邢一凰脸色越来越黑,最后浓得都能滴出水来。
当晚瓦伦丁和暗锁都没分到肉吃。
“对,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长得有多漂亮嘴就有多毒脸就有多臭的罗德岛黑心独裁家”
瓦伦丁又开始忽悠起小姑娘了,邢一凰看不下去轻咳了一声,打断了这个家伙不负责任的抹黑。
“我们快走吧,那里应该是嘉维尔医生发现的整合运动出口,估计任务快结束了。”
嘉维尔与瓦伦丁的互动邢一凰是知道的。在嘉维尔抡着法杖砸瓦伦丁的之前,她先撞上了在外面收拾俘虏的邢一凰,后来才知道那个据点的情况,后来才有的飞龙与鳄鱼的交谈。
“近卫局快到了吧,等他们来到这里我们再离开吧。”
瓦伦丁想起了不久前那两个逃跑成功的俘虏,决定再等一会。这次离开估计就不会再回来了,跟刚刚在据点周围转悠不一样。如果要是有人又跑了,他们也不好去抓,近卫局过来一看俘虏少了,这不显得罗德岛干员工作不认真吗?
这种给拖自己企业后腿的事他可不能干。
虽然嘴上说着罗德岛多么多么黑心,凯尔希多么多么独裁,但是在瓦伦丁心中,他还是对自己这个干员的身份有一股责任心的。
就像是从高中毕业进入大学一样,瓦伦丁的心境产生了一种极其微小但能明显感觉得到的变化。这不仅仅是从交钱还要“工作”的环境换到了利用工作来换取酬劳的环境的新鲜感和喜悦感,还有一种“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自豪感和责任感。
这是他以前二十多年,从未尝过的甘甜滋味,也带着一丝丝的苦涩。
现在的瓦伦丁,距离从男孩跨越到男人的境界,估计就差一步了吧。
只不过这一步他会牵着谁的手完成呢?
或者是又发生了意外来了个天降?
不过对于邢一凰来说,拉斐尔确实是属于天降类型的姑娘,而且肉眼可见的跟她拉开了距离
但是瓦伦丁这幅身体原本的记忆都丢失了,要是以后雷蛇告诉他家里还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那就有意思了。
日在瓦伊凡jpg
ong10小队的实际领导已经下达了命令,准备出发的暗锁和邢一凰又回归了摸鱼状态,等候那支费尽心思进入到贫民窟里的近卫局队伍前来接收俘虏。
至于夜烟,她一直都处于摸鱼状态,是走是留根本无所谓。毕竟目前为止还没出现什么邢一凰无法解决的特殊情况,她也就没必要出手秀一下自己的源石技艺,一直趴在暗锁的怀里睡觉当一个乖宠物,被暗锁嫌弃的时候还振振有词。
猫可是夜行动物哎!白天都会懒洋洋的好嘛!
暗锁骚着夜烟的下巴又跟她聊起了天,邢一凰站在一旁眼睛眺望远处,等着近卫局的队伍出现。瓦伦丁坐在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闭上眼小憩。责任心是有了,偷懒的想法仍然没改变。
三个看起来毫不靠谱的人和一位绝对靠谱的干员组成的队伍就是如此神奇,他们能完成任务,但绝对不会完成的很优秀,而是在及格和优秀之间徘徊,这也是大多数工作者的态度,无论什么行业,什么地方。
至少,工作的过程中不会感到乏味不是吗?
就在瓦伦丁在思考自己在瓦伊凡联盟有个青梅竹马的可能性是有多大的时候,邢一凰等到了她想看到的那支队伍。她的视野里出现了一队全副武装的干员,浑身上下只有黑色这一种颜色,他们手中握着的盾牌和砍刀也是如此。跟往常的光鲜亮丽不同,今天的近卫局干员身上有些暗淡,污泥和血迹溅在了他们的盾牌和防刺服上,有的人装备上还有多处划痕,仿佛是刚从极为激烈的战场上退下来。但是跟这些已经失去了锐气的装备不同,他们的脚步动作还有气势没有一丝一毫的颓败,仍然如往常那样高傲挺立。就像是一把布满划痕和血迹的利刃,虽然剑身已不在光滑,但是一把刀最重要的,用来斩断敌人的刃却仍锋利无比,在阳光下闪耀着刺眼的光,似乎看到那反射的光线就会被切割成两半一样。
这是龙门近卫局,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是如此。而在切尔诺伯格,只有少数人才有如此的锐气。
“近卫局到了。”
邢一凰提醒了瓦伦丁一句,站直身体走向入口处。瓦伦丁睁开眼,起身跟在邢一凰的后面。
在他的想象中,一些俘虏的处理工作近卫局不会派太多的人来,几个人就够了,所以在看到面前这黑压压的近卫局干员时他还愣了几秒。
但是当那抹蓝色出现在瓦伦丁的眼睛里时,他就知道事情麻烦了。
“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