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花开堪折直须折

“所以,我们晚上住哪?”

瓦伦丁看着面前的小巷,发出了一个极为现实的提问。

十分钟前。

变身为蜘蛛侠的邢一凰扛着瓦伦丁在花生屯的楼宇间不停跳跃,寻找着安全的躲避地点。深夜的颜色给她披上了一层阴影,降低了被普通人发现的机会。瓦伦丁看着眼前忽高忽低的建筑物和不断闪烁着的霓虹灯光用手使劲掐住脖子,强忍着不让自己吐出来。

莱茵生命终究是一个国家支持的组织,实验体逃离的报告以一个极快的速度递交到了政府官员的手中,紧接着就是蔓延至全城的红蓝大网。警察在各个交通要道设立了检查点,无人机已经升空,主干道上到处都是闪烁着灯光的警车;国民警卫队随时待命出发,箭矢和法杖就放在士兵的手边。他们将自己的视野扩大到了整座城市,却遗忘了自己头顶的高空。

在泰拉世界,空军是个极其稀有的职业,没有多少国家有这种军队人上人存在。哥伦比亚自然是有的,但仅仅是因为一名实验体逃脱就出动他们,而且还是夜间任务,政客们就得考虑考虑是否值得了。

终于,邢一凰停下了。她把瓦伦丁放在地上,自己坐在墙角休息。

这里是城市边缘的贫民窟,紧靠着厚重的城墙。那些家伙应该想不到邢一凰的机动性如此优秀,兵力暂时扩散不到这里,至少今天晚上很安全。

瓦伦丁晃了晃脑袋,捂着似乎装着个龙卷风的肚子晃晃悠悠地爬起来,找了个垃圾桶就开始吐彩虹。

“姐姐下次跑路先给我说一声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好么……这太特么刺激了我有点受不了。”

小时候的瓦伦丁有晕车的毛病,严重时甚至会坐在车上就开始吐,一直吐到车停,胆汁都剩不了多少的那种。现在他能忍着如此强烈的眩晕感没有吐邢一凰一身真的是进步了。

在将自己胃里最后一点东西倒干净后,恢复了神智的瓦伦丁随手抹了抹嘴巴,环顾四周。

这是一条比较深的小巷,巷尾的墙上有一盏白炽灯散发着昏暗的光,还不时闪烁几下。巷子尾的角落放满了盛有垃圾的黑色塑料袋,不少苍蝇在上面飞来飞去,整个小巷里弥漫着一股腐烂的气味。

瓦伦丁抽了下鼻子,眉头皱紧。

“还真是……令人怀念的空气啊。”

前世的他从小就生活在一条类似的小巷子里,那时大号绿色的公用垃圾桶还没普及,各家各户都是把垃圾装在塑料袋里扔在门口,等什么时候出去了再扔到巷口的垃圾堆里。每一次出门都要经历一次难闻气味的洗礼,久而久之大家就都习惯了。

过了几年瓦伦丁就离开了那里搬到了一个小区去住,他也逐渐跟儿时的小伙伴们失去了联系。小区里的人都很冷漠,一栋楼里的邻居们都很少交流,经常会为了一点公摊费用互相扯皮,只有在物业出现问题的时候才会有共同语言然后一块怼物业。

他就在这里一直住到了他大学毕业,直到自杀前都没交到一个朋友。

“不知道老爸老妈怎么样了啊……”瓦伦丁靠着墙慢慢坐下,一丝苦涩涌上心头。

那天他确实有颗自杀的心,但是当他真正站在楼顶向下眺望的时候,那种心情就消失了。无数的回忆出现在脑海里,都是过去和父母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感觉自己有点矫情。多大点事啊就撑不住想自杀了,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结果就在转身回去的一瞬间,一股强风袭来,这个倒霉蛋一个没站稳就掉了下去。

然后就穿越了。

“真是……造化弄人。”瓦伦丁扯了扯嘴角,笑得很难看。他靠着墙慢慢滑落,坐在了邢一凰的旁边,手摸到了潮湿的尘土。

像是触电了一般,瓦伦丁赶紧缩手扭头看向身旁的邢一凰。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姐姐全身都湿透了。

邢一凰扎紧的单马尾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了下来,散乱的长发盖在她的脸上,每一根发梢上都在不停的滴着汗水,像极了前世的贞子。她的T恤和热裤都湿透了,裸露在外的小腿紧绷着,上面满是汗珠,还不停地向下滴落。整个人坐在地上靠着墙,在昏黄的灯光下看起来格外渗人。

“这是她使用能力的后遗症。本来没这么严重的,但是她扛着你在极短的时间内穿越了整个花生屯,体力消耗的比原来动用能力时还要快好几倍。赶紧给她换身衣服买点食物吧。”系统的声音响起。

瓦伦丁看了眼浑身湿透的邢一凰,站起身走出巷子环顾四周。周围很暗,大概每五十米才会有一根路灯,最近的路灯下还有两个醉鬼在打架,跟远处市区的灯红酒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附近的建筑物大多是低矮的平房,平房之间穿插着许多三四层的小楼,楼的外墙上依稀可见各种各样的涂鸦,整个环境都在告诉他这里是片三不管地带,是一块贫民窟。

这里确实是躲避追捕的好地方,但是带来的问题也是严峻的。

“所以,我们晚上住哪?或者说能住哪?”

感谢哥伦比亚,虽然这个国家处处透露着跟前世鹰酱一模一样的资本主义的腐朽气息,但是这里没有黑人没有枪击案也没有大麻,至少目前视野范围内没有什么危险。

嗯,而且那边的两个醉鬼现在又开始搂着灯柱继续喝酒不再打架了,看起来还有点温馨又令人心酸。

“我总不能把这姐姐放在这里过一夜吧,这晚上这么凉她第二天铁定得感冒啊……”瓦伦丁又回到邢一凰的身边,看着坐在地上的她颇为头疼。

“呃……邢小姐?”他蹲下身,轻轻呼唤着邢一凰。女孩睁开眼皮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

这是默许他接下来的行为了。

“那,见谅。”

瓦伦丁握住邢一凰的手,将全身虚脱的女孩架住,扶着她缓缓走出小巷。

“系统?zaia?给我找一下附近的旅馆好吗?”

武器装备已经被收走,眼前除了黑暗只剩下冰冷的墙壁。如果不尽快找到落脚点,谁知道前方有什么危险等着他们。

“buzai,。还有泰拉世界没点出卫星这种科技,我所能找到的全是那种记录在案的正规旅馆,你没有身份证明,有钱也住不了。”

这个系统看起来是个拿钱办事的主,没源石的话除非宿主遇到生命危险,不然基本不干活。

“语言是最好的武器,我建议你问问陌生人,说不定会有惊喜出现。”

当然,建议还是有的。

“……那只能这么做了。”瓦伦丁看着不远处的两个醉鬼,决定还是过去打听打听。

此时这两名快乐的乌萨斯人正在大口的吨吨吨伏特加,他们的脸上还有数块淤青,大概是不久前交流感情的时候留下的。瓦伦丁离他们还有两米距离的时候酒鬼们就放下了手中的酒瓶一齐看向这个突然靠近自己的陌生人,看的他有点发憷。

“那个你们好?请问最近的……”

瓦伦丁咽了咽口水,勉强挤出个笑脸询问,结果话还没说完其中一名乌萨斯人就过来使劲拍了拍他的肩膀。

“咳咳咳大哥怎么了?”这一只熊掌可把小龙人给拍的不轻,也让他对乌萨斯人的力量有了更深的认识。

以后遇见凛冬得对她客气点,这熊掌的力量跟塞雷娅也差不远了……

肩膀疼。

邢一凰睁开眼瞥了下面前的酒鬼,没有任何反应。

“前面那个路口,左转五十米。年轻人,好好享受你们的青春,花开堪折直须折。”

乌萨斯人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后举起了手中的伏特加:“敬他妈的美好的过去!”

乒。

另一个乌萨斯人也举起酒瓶跟他碰了一下。

“敬过去!”

两人大笑着,举起了手中的酒瓶又开始吨吨吨,把瓦伦丁看的一愣一愣的。

他听明白了什么意思,也懒得解释,搀扶着邢一凰走向不远处的旅馆。现在赶紧给这姐姐补充能量才是最重要的,天已经很晚了,也该休息了。

————————两分钟后————————

“普通大床房100龙门币一晚,简约情侣房200龙门币一晚,豪华情侣套间500龙门币一晚并且附赠情趣道具,请问两位想要什么房间?”

旅馆的前台是一名很有精神的萨卡兹姑娘,头上的小角配合着红色的短发看起来异常的可爱,即便是午夜她的大眼睛仍闪烁着光芒,似乎没有丝毫的睡意。

就是这房间的介绍有点怪?

他把目光在两种情侣房之间扫动着,然后把一百块龙门币放在柜台上。

“一间普通大床房。”

“好的先生,这是您的钥匙,房间在二楼,207。另外您没有出示身份证件所以需要多交100龙门币的费用,两个人一百。”前台姑娘非常熟练地在键盘上敲打着,顺便在柜台上放了一串钥匙。

瓦伦丁接过钥匙,又掏出了一百龙门币放在柜台上,搀扶着邢一凰走上楼梯。

以后他们就该想办法在这片三不管地带生活了,钱是能省就省。虽然男女授受不亲,但邢一凰也没有反对,他就当默认了。

这里的地板就算再硬再冷,那也比莱茵生命的卧室舒服。至少,在这里不会出现还没睡醒就被人架起来给扔到实验室的情况。

咔哒,客房的门被打开了。瓦伦丁将钥匙收好,扶着邢一凰进了屋。房间比较小,但是该有的都有,不过美中不足的是没有沙发。他搀扶着邢一凰,把女孩放在床上。

“今晚你睡床,我睡地板,有个被子就行了……啊呜。”

小龙人打了个哈欠,转身走到卫生拧开水龙头。冰凉的液体溅在了他的脸上,将腹中残存的不适感和脑海中的困倦一扫而空。

现在还不能睡,金牌打手的饥饿问题还没解决。

“咕——”

如同擂鼓般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吓了瓦伦丁一跳。他向后仰着身子扭头看向邢一凰,眼中只有女孩有些瘦弱的身影。

这肚子叫的,我还以为您又开启超人模式了姐姐。

邢一凰别过脸去,不去正视瓦伦丁令人尴尬的目光。

“稍等一下,我去问问有没有吃的。”

虽然这姑娘嘴上不说,但是她的身体还是很实诚的,忍不住了大声叫嚷着“我要吃饭”。瓦伦丁随手擦了把脸,摆弄着自己被水浸湿粘在一起的额发离开了客房。

伴随着刺耳的吱呀声,门被关上了,房间内只剩下了邢一凰一人。脚步踩踏楼梯的哒哒声透过木门传到了女孩的耳中,有些沉闷。她缓缓转过头看了眼门口,又躺了下去,慢慢蜷缩着身体,整个人侧躺在床上团成一个球,像是一个小女孩一样。

仿佛回到了心中记忆早已模糊的过去。

————————哒哒哒————————

“你好!”

虽然这家旅馆周围的环境很差劲,但是服务倒很不错,前台姑娘标准的笑容和问候让瓦伦丁恍惚间有了一种自己来到了五星级酒店的感觉。

“那个,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店可以送外卖的?”

无论在哪个世界,方便面始终不是补充能量的首选。虽然钱不多,但瓦伦丁还是很愿意给邢一凰买一份营养健康的食物。

“现在是凌晨一点三十八分,附近的所有店家都关门了哦。”萨卡兹小姑娘的声音依旧充满元气,她还拿出来了手机点开了某个蓝色APP来证明自己的话。

有点麻烦。

“那你这里有什么吃的吗?”瓦伦丁靠在前台上,目光扫过萨卡兹女孩背后的柜子。

除去一些旅馆必备的小东西外,食物种类只有方便面一种,包装也花里胡哨的。

连个能量棒都没有,这让瓦伦丁有些失望。

“我们这里有许多种情侣套餐哦,有……”

就在萨卡兹小姑娘又要开启推销模式的时候,瓦伦丁伸手做了个‘卡’的手势。

“你们这里的情侣套餐里面是什么?”

“特殊包装的泡面和香肠。”

果然。

这种换个包装换个名字价格就翻一番的食物他自然是不会要的,在了解了诸多品牌的价格之后他最后还是包圆了女孩背后的一大堆桶面,又顺路掂走了一个热水壶。

没办法,面太多,热水太少。

希望回去之后邢一凰不会暴起揍他一顿吧……毕竟旅馆里只有这些食物,没其他的了。

————————啦啦啦————————

事实证明邢一凰是真的饿了。当瓦伦丁把十桶面全都加上水倒上调料的时候,这姐姐看向泡面的眼神都是绿的,看的他起了一身的冷汗。

在见识到这极具侵略性的眼神之后,瓦伦丁决定出去走一走让邢一凰自己一个人好好解决食物,因为接下来的画面很可能会打破他对心中给这姐姐树立起来的三无女神形象。

这可是二次元世界哎,美少女根本不可能这么粗暴的好嘛!

……

今天的夜晚有些冷清,没有跟地毯轰炸似的痛感,也没有连绵不断的噩梦,除了萨卡兹女孩的一句心暖的“您好,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就只剩下微凉的夜风,就连天空中的星星都比一开始逃出莱茵生命实验室时看到的要少很多。

回想这几天经历的事,瓦伦丁感觉就像是做了一场无比真实的噩梦,而且他此时还在梦中,没有醒来。

突然吹来的风、毫无心理准备的身体实验、令人厌恶的科学家,还有此时他眼前所见的,无边无尽的黑暗和在天空中翱翔的飞龙。

钥匙带来了难以忍受的痛苦,但也给予了他超乎想象的东西。在这个时间流逝几乎是停止的精神空间面前,精二的力量似乎跟沙尘一样微不足道。

“不,自身实力的增长还是挺重要的。”

系统依然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让瓦伦丁感觉这片世界有些空旷。

“这可不是爽文,未来你会在一次次摔倒中成长,如果自身实力不够硬,恐怕你还没爬起来就没了。”

“但是你不是我的系统嘛?应该会帮我的吧?”

瓦伦丁抬起头看向天空,朝自己的背后灵打了个招呼,想让对方靠过来好好摸摸那身蓝色的鳞片。但深蓝飞龙没有理会自己主人的呼唤,而是吼叫一声,朝着更深的黑暗飞去。

看起来这个背后灵跟自己有些生疏,还害羞了。

“想要帮助,就得付出代价。危机之时我会无偿帮你一把,平常遇到困难需要支援……”

虚空之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图案,泛着暗黄色的光芒。

“源石。”

瓦伦丁叫出了它的名字。

“没错,源石。”源石标志消失了,变成了一个‘√’。

“给我源石,我会给你任何你需要的能力。”

“任何。”

系统的声音很重,也很认真。瓦伦丁轻笑了一声,不再说话。

“你是不是还把这个世界当成梦境,而非真实?”

“如果不是梦,那又是什么?”瓦伦丁轻声回答,双眼看向远方散发着白光的地平线。

虽然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实,与现实无异,但是他的内心还是不愿相信自己已经穿越的事实。不久前他在莱茵生命时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思考哲学,但是现在闲下来了,也是时候该调整一下自己对这个世界的态度了。

有种自暴自弃的感觉。

“就算这是一场梦又如何?你现在已经踏上了舞台,这场梦幻的戏剧必须而且只能继续下去,不然你连回到现实的机会都没有。”系统的话提醒了瓦伦丁。

回到现实,回家。

“你说的对……你说的对。”他做了个深呼吸,离开那片精神空间。微风渐凉,困意再次爬上了瓦伦丁的大脑。他打了个哈欠,转身走进大厅,眼神不经意地瞥向前台后的萨卡兹女孩,却看到了对方脖颈上一处极为隐秘的黑色块状物。

“感染者?”

声音很轻,细弱蚊喃。但当他将这三个字说出口时,温度骤降。

有什么东西被释放出来了,瓦伦丁的眼睛看不见,却能感觉得到。大厅角落那个挂着“闲人勿入”牌子的门被打开了,一名跟萨卡兹老板娘差不多高的男人站在那里,双手抱胸,手臂上的肌肉高高隆起,目光不善。

他的模样让瓦伦丁想起了自己,只不过自己的肌肉可没他这么壮硕。

老板娘的笑容依旧灿烂:“您在说什么呢客人?”

咔哒。

这个声音很熟悉,前世瓦伦丁在很多电视剧里听到过,清脆悦耳。只不过这干净的声音过后总会接着硝烟和火药,刺鼻的味道让人想皱眉头。

他闻过,就在半小时前。

“别紧张。”瓦伦丁抬起双手举过头顶,声音真挚:“我也是感染者。”

“所以呢?”萨卡兹女孩的脸冷下来了,唇红的像血。

贫民窟终究是贫民窟,能在这里经营如此产业的人绝对不是善茬,瓦伦丁明白自己刚刚那句无心之语踢到铁板上了。

如果旅馆老板能看得出瓦伦丁是个感染者的话倒也不会走到这一步,但关键就在于他过于干净的外表,还有奇怪的同伴和消失的身份证明,言行举止与模样谈吐跟这个贫民窟完全不在同一个画风里,那别人拿最坏的眼神来看你也是正常的了。

那两个乌萨斯酒鬼喝醉了大脑一片迷糊,但这个萨卡兹女人很清醒。

“呃……我身上倒是没有源石结晶证明不了这件事。”他想起了自己的背后灵,“不过这个也许可以。”

一股暖流在瓦伦丁的身体中涌动,紧接着冲向了他的双臂。数道电光凭空出现在他的胳膊上,紧随其后的是如渔网般密密麻麻的细小电流。这些蓝色的小精灵跳跃着欢呼着,噼啪声传进了萨卡兹人的耳中,也让他们皱紧了眉头。

“你们看。”瓦伦丁翻转着自己的手掌,眼神在萨卡兹夫妇脸上移动着:“没有法杖,我能释放出源石技艺,这可是普通术士做不到的事。”

“没有项链,没有手环,我的身上没有任何首饰。”

他挽起袖子晃了晃自己的身体,证明了自己身上也没有便携式法杖的事实。

这是觉醒源石技艺的感染者的专利,因为他们本身就是一个源石技艺释放介质,能够利用自己身上的源石结晶释放出法术,只不过强度很低而已。普通人不被感染根本做不到这种事,除非他们手中握着法杖。

萨卡兹夫妇对视了一眼,放下了手中的武器。虽然他们眼神中仍充满警惕,但至少不会再说两句话就掏枪了。

“呃……”

虽然误会已经解除了,但是看着这两位深藏不露的萨卡兹感染者,瓦伦丁想了想还是把心中的话跟说了出来。

“两位……可否有关于感染者的工作介绍一下?只要给钱,干什么都行。”

这对萨卡兹夫妇怎么看都不是善茬,说不定背后在这个贫民窟里有多大的势力。现在他身上就几千龙门币,还是得想办法挣钱活下去。

“……很抱歉,我这里不缺人手,你们为什么不去市区找找看呢?那里有适合感染者的工作,哥伦比亚对待感染者还是比较友好的。”

“那个,我是偷渡来的,没有身份证明。”瓦伦丁一脸窘迫。

一个信封放在了瓦伦丁的面前,信封的旁边是那个萨卡兹男人布满纹身的手臂。

“那或许你可以试试这个。”男人的声音好听,跟他的相貌很配,就是那纹身真的是……很违和。

“这是?”瓦伦丁拿起那个信封细细端详。

信封正面是一个巨大的BS字母形logo,瓦伦丁认得那是什么,黑钢国际的标志。

他把信封翻过来,背面是一个人的签名,写的很潦草,但是瓦伦丁能够依稀辨认出来是什么字。

“自由之手”。

“这是我的代号。”萨卡兹男人解释:“在黑钢国际内部,有数支活跃在阴影里的感染者小队,因为黑钢国际总是会接到一些深入天灾现场的委托。我曾经所属的小队叫‘黑手套’。几周前他们给我寄来一封信,信封里就是这张纸,意思是让我回去或者推荐几名有实力有人品的感染者过去。但是我已经习惯了平静的生活了,所以你可以拿着这张纸去黑钢国际碰碰运气,也许会被选中成为一名雇佣兵。”

“活动在阴影中的小队……”瓦伦丁察觉到了里面的一些特殊词汇。

“就这么直白的告诉我一个陌生人?”

“你可以去揭发举报,但是那些警察会不会相信就不一定了。而且,你表现的也不像是间谍或者特工之类的人物。”

“就你刚才的表现来看,绝对会被黑钢国际录取的。”

“那个,我的朋友她力气很大,能够一拳轰塌一堵墙的那种,她能不能入选?”瓦伦丁抬起头看着萨卡兹男人询问。

萨卡兹男人笑了笑。“你知道我原来在队伍里是什么位置吗?”

他弯曲手臂,露出上面结实的肌肉,伴随着动作他手臂上的纹身也好像活起来了一般。

“自由之手,所指之处皆是道路,自由通行毫无拦阻。”

“他们需要破障手。”

“那个,没有身份证明也可以?”瓦伦丁提问。

“哈,在阴影中工作的人要什么身份证明?”男人笑了。“黑钢现在需要在阴影中工作的人,如果你们工作时间过一年的话,他们会给你们搞到正规的身份证明的。”

稳了。

瓦伦丁知道工作有着落了。

“谢谢!”他向这一对萨卡兹夫妇鞠了一躬,急忙跑回房间。

“邢小姐,我……”打开房间门的瓦伦丁看着面前的景象说话声戛然而止。

邢一凰躺在床上睡着了,身上只披了张薄薄的毛毯,手臂和小腿都露在外面。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她的身上,看起来像极了童话中的睡美人。

瓦伦丁挠了挠头,把桌上的泡面桶和肠衣收拾进了垃圾桶里,但是有一桶的质量明显不对。他揭开盖子,里面是已经泡好的泡面,还有被折成两半的香肠。

瓦伦丁笑了笑,他拿起叉子,开始吃自由后的第一顿晚餐。不再惶惶终日,身体和精神都得到了彻底的放松。

半小时后,他冲了个澡出来拿了一床被子铺在地板上,看了眼躺在床上熟睡中的邢一凰,翻了个身合上双眼,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