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洞边缘,是那些翻卷起来的金属,未经过处理,索达尔一眼便看出这是暴力破坏后的结果。有些像工厂里面做极限强度试验时,那些被破坏的各种工件。
里面集聚的冷气变成了实质性的浓稠白色雾气,这时雾气好像流水,从这个孔洞里面倒涌了出来,慢慢落在了索达尔的脚下。温度霎时间降低了,他身体不由得抖动了下。这冷藏库看上去还是技术含量很高的东西,冷却的温度隔着一层厚厚的衣服,都能让他的皮肤紧缩起来。
索达尔将地上的钢板子捡好放在一边,等一下可能会用到。冷气已经凝为实质,索达尔用手象征性扇了扇,没有一点成效。看不清楚里面装着什么东西,能用这般高规格地冷藏库运输的货物,想必也是同等级的高级货色,他心里也没有可以与之参照的物品。
旋转着矿灯上的灯罩,再将灯光聚集成一束更加明亮的光束后,雾气中,出现了这些东西的迷糊轮廓。一排排摆放着,反射出点点冷光,好像是一个个大铁罐子模样的货物。他初步判断。
冷藏库里面,孔洞附近,还有断裂的铁架子突出来一节,撕裂开的伤口带着未处理的倒刺。索达尔有些好奇,想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他放下切割工具,四周也只有他一个人,于是胆子放大了些,强忍着彻骨的寒冷,将自己的身体也向着冷藏库里面探了进去。
索达尔是站着的,孔洞的高度和他的胸口持平,想要钻进去并不容易。他用手撑着孔洞边缘,弯下一点身子,脑袋才探进去一点距离的时候,兴许是碰到什么东西了,一块重物突然从他的头上掉了下来,擦到了矿灯。原本斜射的灯光,因为矿灯位置的改变,这时直接竖直打向了冷藏库的合金地板。
“咚咚、、、”都是合金制成的东西,相互碰撞的声音很清脆,也很大,刹那间就传递在了风中。索达尔的身体也随着那重物落地的声音一阵抽搐,他是被惊吓到了。不仅仅是那突然激起的声音,还有这声音所代表着的重量。
刚才落下去的东西,绝对有百斤以上。要是我的脑袋再往里面伸进去多一点,这东西刚好砸在我的脑袋上面的话、、、、索达尔心里一阵后怕,不敢想,原本升起的一点好奇心也在这时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本能地想要把脑袋抽回去,但在竖直打下的灯光下面,他看见了某些东西,身体也随即僵硬在了原地。
或许是刚才掉落下来的那个钢罐子搅动了冷藏库里面的冷气,打破了好不容易形成的流动循环。【】钢罐子落下带动了空气,如同大石块落进浅水中时,会将周围的水短暂砸开的现象一样,这里的白色冷气也出现了相同的情况。
浓稠的雾气散开了,灯光照亮一片洁白的合金地面,镜面般,反射着矿灯的光线。索达尔因此眯着眼睛,才看清楚光线下是什么东西。
是一片干干净净的地板,上面掉了很多半米多长的钢罐子。这些钢罐子几乎都破开了或大或小的缺口。他们并没有在平整的冷藏库地板上到处滚动,因为有东西挡住了他们。
那是人吧?好像死了有些时间了。索尔达看着被冷气遮挡住了大半的东西,脑袋里面早已经有了正确答案。他只看见了一只展开的手臂,其他景象都笼罩在雾气里面。那只手掌已经冻得发白了,上面的血管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全部鼓着,好像就要从皮肤下面爆炸开的怒涨态势。手指肚全是凝结的肌肉,一看就能真切体会到这只手掌的力量来。
索达尔见过尸体,心里也不怎么有压力。只是他想不通为什么尸体会躺在这冷藏库里面。难道也是货物?
并且根据那手臂上不正常的苍白颜色,他判断这具尸体躺在里面应该有些时间了。但经过观察,这手臂好像还是没有完全冻僵的状态。眼睛里,从手指到手掌,再到那一节粗壮的手臂,都还是具有一些柔韧度和弹性的模样。
难道是才死掉没多久?他脑袋里出现了一个大活人被强制性丢进这个冷藏库里面,而后出口被钢板封住的残忍情形来。这人在里面肯定经历了非人的绝望,最后一点点感受着四肢失去知觉,然后接受着自己会被慢慢冻死的残酷事实。
真是见鬼的事情。索达尔心里骂了一句,不敢再想下去,他又想抽烟了。就要到新年的时间,居然在这时碰到这种事情,这让他感觉到不好的预兆。
心里骂着的时候,干干净净的地面上,一片浓稠的红色液体流淌了过来,很快触及到了那只静放着的手臂。
这是什么东西?索达尔眼睛顺着浓稠的红色液体看过去,找到了源头。来自那些钢铁罐子,是刚才落下那一个。这种液体正从里面流出来,这一会儿时间,就将索达尔灯光照着的地面,全部覆盖满了。
兴许是某种化学品。索达尔鼻子动了动,除了寒冷,什么味道都没有闻到。
还是不要闻好点,他心里提醒着自己。这时,有沉重的脚步声音从远处传来。穿过风后,变得有些断断续续。索达尔连忙把脑袋抽出来,就看见重列车顶上,一片灯光在向着这里靠近。
是那个军人,索达尔看着那强壮的轮廓判断。于是装作才切割完钢板的模样,他立即打开焊接工具,开始用合金薄板封面前的孔洞。
可以当很多人老师的手艺,那军人过来的时候,索达尔已经将这孔洞完全封好了。
“你好!”索达尔很镇定的打招呼,心里也警告着自己,表现得自然点,里面有尸体的事情就当做没有看到。否则说出去,又不知道会牵扯出什么来。有正规的军人来接管这辆重列,本身就说明了它的重要性。如果涉及到了一些机密,索达尔感觉自己还很漫长的生活,在今后说不定会出现很多意想不到的意外。
“已经开弄好了,就差把黑铁钢板也补好。”索达尔将放好的那块钢板子拖到一旁,开始比着孔洞的形状切割。这时正好可以把他自己的脸移开。
“很好。”那军人只是淡淡回答了一句,眼睛在正切割着的索达尔身上打量了几次,最终才移开,看向了远处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