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虎知道,今天恐怕是出不去了,却是咬着牙大吼道:“老苍狼的兄弟们,咱到鱼鹰也有两载,大当家对咱们不薄,但是咱也不能让人瞧扁喽,今天我老虎就和兄弟们一起上路了。”
“虎爷,咱兄弟能一起走,不寂寞,快,发信号让让左爷带着人赶紧走,怎么也得给咱老苍狼留点种呀。”王明虎身边一名汉子也咬着牙喊到。
左高峰收到王明虎的信号后,顿时也是百感交集,不由流下了眼泪。
王明虎看着身边的兄弟,瞪大双眼,道:“兄弟们,这枪炮不能留给这些龟孙子,都给丢海里去。”
这些兄弟,还能动的,马上将手中的火枪全部朝海中丢去,随后又有几名士兵将舰首和舰尾的两门火炮掀翻到了海中。
这个时候,已经有两艘海盗战舰和王明虎的船砰到了一起,很快他们便派出了人开始登船。
“左爷,就让兄弟们再冲一次吧,虎爷他们可都是咱的老兄弟呀。”一名掌舵,看到这情况,也是心急如焚的说。
“轰,轰。”
突然,被围的鱼鹰战船突然发出数声爆炸,大火顿时吞噬了船上的一切,依稀的还能看到数十条人影,被巨大的气浪掀起,直接抛入了大海。
左高峰双目盈盈,长叹了一声,咬着牙说:“虎爷他们已经做出了选择,如果再打下去,咱们肯定得全部撂在这了,传令,撤”
这个时候,王守成的船队,也被杀的只剩下七艘,这都包括了四艘被打残后临时撤退到安全海域的船,他们收到信号后也逐渐朝北撤去。
后面的海盗战船,在追出十余里航程后,也只能退去,只剩下一些快船还尾随在船队的后面,不过有邓铁雄的船一直在远远的监视他们,这些快船也不敢靠的很近。
随着船队逐渐会合,这时候唐学志才知道,除了王明虎那四艘战船外,邓铁雄的快船,也有一艘在海战中被火炮击中,六名船员阵亡,那艘船也被邓铁雄下令炸毁了。
此时,不管是唐学志还是左高峰等人,对于王明虎的战死无不感到心痛,看着远去的硝烟,悄然抬起右手,对着王明虎战死的方向,敬上一个鱼鹰的军礼。
得知已经脱险,蔡善继等人无不兴奋,而唐学志却被俞咨皋召集到了船舱中。
“总兵大人,您找我!”唐学志来到俞咨皋所在的舱室中,也不敢怠慢,赶紧恭敬的道。
俞咨皋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虚抬了双手,说:“学志啊,这里就咱们二人,不必多礼。”
“铜山兵败,想必过不了多久,这福建总兵就另有其人了,只是败军之将,无颜面对朝廷,也无颜面对圣上啊。
想不到我俞咨皋竟然会败于海盗之手,你说的没错,假如当初咱能和广东水师一道,直捣黄龙,就没有今日之败了。”
唐学志却道:“大人,其实您已经尽力了,如果说一定要将失败做个总结的话,您并非是败给海盗,而是败给了朝廷。”
俞咨皋何许人也,乃是抗倭名将俞大猷之子,当初联合广东水师,集东南三省之力,跟荷兰人干了八个月,眼睛都没眨一下。
现在仅仅不到半个月,就被郑一官给打的几近全军覆灭,这让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无论如何,他心里这道坎就是过不去。
现在唐学志突然说他不是败给海盗,而是败给朝廷时,他不由惊奇的问道:“不是败给海盗,咱是败给朝廷?”
唐学志随之又道:“是啊,大人学,志可不是给咱失败找借口,虽然那日我说唯一能让咱获胜的办法就是联合广东水师,不过联合广东水师有谈何容易呢?
这事上报朝廷,动用两省之兵,还不得来回议来议去,估计半年都不会有结果,自然是行不通了,再有,天启四年和红毛海战,水师损失战船数十艘,牺牲将士数千人,朝廷可有再给水师添置一船一人?
远的不说,单说大人您,如果回到朝廷,那些老爷们岂会善罢甘休?”
俞咨皋点了点头,不由对唐学志另眼相看,想不到这小子海战打的好,说起当下局势更是一套一套的人,而且还都是一针见血。
在兵败铜山这件事情上,自己虽然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他说的也都句句在理,也让俞咨皋心中稍微宽心了一些。
俞咨皋随之又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老夫是这次战役的主要负责人,岂能脱的了干系,上万将士的性命被无辜断送,老夫又岂能独活于世,朝廷要杀要剐,老夫都得担着。
不过,学志,早在铜山所我就看到你这两艘船与众不同,可否带老夫四处看看啊。”
俞咨皋想明白整个事情后,对自己未来对一些事情也有了些预判,这个时候倒是不再担心其他了,反倒对唐学志这两艘船感兴趣。
俞咨皋身为福建总兵,总理福建军务,他对水师尤其重视,只是朝廷的军饷,全部都拨给了九边,福建这种地方,估计连人家的残羹剩饭都吃不到,更不用说添置新船了。
今天看到唐学志这两艘船,不仅精巧别致,更是连续击败了数艘海盗战船,甚至他还在想,如果自己手中能添置一批这种战船,就不会有今天的惨败了。
真是悔不当初没有听唐学志的建议啊!
唐学志点点头后,说:“大人请。”
如果是别人,唐学志肯定会以各种理由拒绝,不过对于俞咨皋,唐学志对他有中莫名的崇敬感,或许是在于他此前带着大明船队击败了荷兰人的缘故。
不过,在铜山海战以后,俞咨皋的命运或许也走到了尽头,乃至整个俞家,也终将就此没落,对于他的这点要求,唐学志也只能无条件满足他。
二人出了舱室后,从长廊中一侧大门通过后,便来到了战船的炮室中。
看到唐学志领着俞咨皋过来,正在战备值班的十余名炮手马上在各自炮位上,站的笔挺,随之一名军官大呵道:“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