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周王朝,镇魔卫三个字代表什么,李嫣然再清楚不过。
被镇魔卫找上门来,若换做普通人,早已吓的面无人色,跪在地上磕头求饶了。
但李嫣然毕竟是李嫣然,江南第一才女之名可不是浪得虚名。
她的面色只是稍稍讶异了一会儿,便很快恢复平静。
镇魔卫虽然凶名赫赫,但她行得正,坐得直,自然无惧。
“这位杨大人,不知找我何事?”李嫣然朝她行了一礼,开口问道。
杨月婵神色冷酷如冰,道:“那个戒色和尚,是和你一起的吧?”
李嫣然和巧儿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些诧异。
这镇魔卫竟是冲着徐乐来的,这是她们没想到的。
李嫣然犹豫片刻,点了点头:“不错。”
“他的信息,你都知道?”
“知道。”
“说。”
将那令牌放在桌上,杨月婵口里吐出了一个字后,便冷冷的盯着李嫣然。
李嫣然眉头一皱,没有开口。
气氛开始紧张起来。
旁边的巧儿额头满是冷汗,见自家小姐还在犹豫,着急之下,不由脱口而出道:“这位大人,我知道,他是……”
“巧儿,住嘴!”
话未说完,李嫣然果断喝止住了她。
巧儿见此,不由委屈的道:“小姐,他与我们无亲无故,您何必如此维护他。”
“他救了我们。”李嫣然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
“这……”巧儿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李嫣然看着面前的杨月婵,问道:“这位大人,敢问您调查他,所为何事?”
“镇魔卫办事,你无权知道。”
杨月婵直截了当的开口,冷冰冰的道:“你若不说,我一样有办法查到他的身份背景,顶多只是麻烦一些罢了。”
“大人,这样吧,你我各退一步。”李嫣然看着她道:“我只问大人,您对他,是否有恶意?”
杨月婵眉头一挑,沉吟片刻,摇了摇头。
调查戒色,是她回到镇魔司后所接下的第一个任务。
这是上面下达的命令,对于杨月婵而言,只是单纯的执行任务而已,并无任何的好恶可言。
杨月婵的回复让李嫣然心中多少松了一口气。
想了想,她说道:“大人,我只知道,他不叫戒色,更非和尚。”
“哦?”杨月婵眉头一挑。
“他叫徐乐,出身自嘉陵酿酒世家的徐家,是徐氏的二公子,另外,他是被我爹亲自推荐前来参加此次会考的,我只知道这么多了。”
李嫣然说完,眨了眨眼睛,看着杨月婵。
这些信息全都是真实的,杨月婵只要动用一些镇魔卫的渠道,很容易便可以得到验证。
“徐乐,嘉陵徐氏……”
杨月婵记下了这些信息,点点头,起身离去,连招呼都不打一个。
对于百川棋社即将展开的一场棋坛大战,她没有表现出任何兴趣。
随着杨月婵一走,四周的空气顿时活跃起来。
巧儿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镇魔卫三个字带给她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巧儿。”李嫣然面色平静的看着她,忽然道。
“小姐?”
巧儿一边擦汗,一边看向自家小姐。
李嫣然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道:“这样的事情,以后不许再有下次,否则话,我只能赶你去徐州了。”
“小姐……”
巧儿呆住了,擦汗的手僵在半空,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李嫣然端起面前的茶水,抿了一口,将目光转向窗外,看向了那人山人海的百川棋社。
棋社二楼。
徐乐和钱封相对而坐,两人的面前的桌上,摆着一个棋盘。
二人的旁边,坐着一位头发花白,身穿蓝色福服的老者,他叫苏子义,是这百川棋社的主人,大名鼎鼎的扬州棋道第一人。
同时,他还有另一个身份,大周国手。
年轻的时候,他曾与另外二十位顶尖棋手一起挑战当年的棋王林为诚,虽然被那位大周棋王杀的惨败,但他依旧名扬天下,虽败犹荣。
因为,他是那二十位棋手中唯一一个仅负于林为诚十子以内的人。
时至今日,苏子义在棋坛中的声望日渐隆重,逼近当年的林为诚,被称为棋王之后第一人。
而他本身的棋道修为,也走到了宗师巅峰,只差半步,便可突破到棋王之境,与当年的林为诚一般。
原本听到有人要与钱封对弈,他也只是一笑而过,只当是年轻人的玩闹,并不理会。
但他却得到了一个消息。
消息来自于镇魔卫,请他这位棋坛名宿出面,做为本次对弈的裁判。
镇魔卫的面子不能不给,同时,苏子义也起了好奇心,那位戒色和尚究竟是什么身份背景,竟能惊动镇魔卫出面请他当裁判。
“苏前辈,可以开始了吗?”钱封拱手,脸色满是拘谨和敬仰。
对于他们这些棋道中人而言,苏子义就是心目中的神,如今这位自己崇拜的前辈亲自出现为这一场对弈裁判,钱封心中既惊讶又紧张的。
当然,更多的还是骄傲与得意。
毕竟在他看来,这是苏前辈给他,给钱家的天大面子,是这位棋坛名宿看好他的证明。
他钱封,才是江南棋坛年轻一辈的第一人!
苏子义拄着拐杖,闻言点了点头,道:“开始吧。”
“好。”
钱封看向对面的徐乐,伸手大度的道:“我也不欺负你,你执黑,我执白,你先走。”
按照大周棋坛的规矩,对弈开始前需要猜先。
所谓猜先,便是双方从棋篓中各抓一把棋子,摊开放于掌心公布,奇数者执黑,偶数者执白。
黑子先行。
钱封主动放弃猜先,让徐乐执黑先行,很显然,这是他对自己有自信的表现。
同时,更多的还是一种蔑视。
在围棋一道上,有着小棋圣之称的他,自信在同龄人中,能击败他的屈指可数,最起码,眼前的戒色绝不在其中。
徐乐笑了笑,也不推诿,道:“多谢。”
黑子先行,所以自然会有优势,所谓又便宜不占王八蛋,徐乐才懒得与眼前这个家伙玩什么君子礼让的把戏。
他拿过黑色棋篓,自其中拈出一颗黑子。
徐乐的动作,让钱封眼中的轻蔑更深了几分,一旁的苏子义却是饶有兴趣的观察着徐乐,布满皱纹的老脸上,一双眼睛煜煜生辉,灿若星辰。
围棋棋盘,纵横交错,共有三百六十一个点,每一个点皆可落子。
徐乐观察着面前的棋盘,似乎在犹豫该下在哪里为好。
等了许久,没见徐乐的动作。
钱封不耐烦了,皱眉道:“我说和尚,你要磨蹭到什么时候,你倒是快下啊。”
苏子义眉头一皱,不动声色的看了钱封一眼,心中暗暗摇头。
执棋者,首要的一点便是心静,唯有如此,方能全身心的投入到对弈之中。
钱封心境如此暴躁,已是落入下乘,他却懵然不知,光这一点,便让苏子义为之失望。
“催什么催,急着学狗叫吗?”徐乐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在棋盘在寻找起来。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