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喝酒,还是从徐乐口中说出的,曹海当即脸色大变,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
几天前与徐乐喝酒,自己吐的昏天地暗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被人抬出来后,睡了整整一天一夜才缓过来。
及至如今,一想起来依旧心有余悸。
再去跟徐乐喝酒?
他今年刚满三十八岁,还想多活几年。
见曹海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徐乐不由哭笑不得,想了想说道:“也罢,做出成品之后,本少爷赏你一百两银子,你爱干嘛干嘛去。”
“二少爷英明!”曹海眼睛一亮,大喜过望。
在这个时代,一百两,是普通百姓一家三口五年的生活费,对于普通人而言,绝对是巨款。
有了这钱,自己可以娶个媳妇,置办一身干净的衣裳,买一间独立的小屋,曹海心中合计一番,顿时笑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瞧你这点出息。”徐乐摇摇头,转身离去。
徐府大门前。
以徐老爷为首,右侧站着徐夫人,一行数十人站在门口,四周有家丁护卫维持着秩序,似乎正在等着什么人。
“怎么还不来啊?老爷,莫不是你记错了?”徐夫人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不由皱起了眉头。
徐老爷却是老神在在,听到夫人的话,淡淡的道:“莫要焦躁,以他的身份,绝不至于言而无信,我们等上一等,也是应该的。”
徐夫人无奈,只能强行按下心中的不耐,继续干等起来。
足足等了小半个时辰后,才有一顶官轿自路口处悠悠而来,前有衙役开道,后有城卫军压阵,气势十足。
“嘭”的一声,官轿在徐府门口停下,轿夫按轿,一位身穿儒袍,留着短须,如同书生的中年男子自轿中走出。
“哎呀,让慕才兄久等了,公务繁忙,实在抽不开身,还望慕才兄海涵。”中年男子看见徐老爷,当即笑着开口。
徐慕才连连拱手,摇头道:“不敢不敢,城守大人勤政爱民,实乃嘉陵之幸,大周之幸,徐某敬佩之至,何怨之有?”
中年书生含笑点头,说道:“慕才兄谬赞了,今日你我止谈风月,听闻你徐氏美酒乃嘉陵一绝,府上更有五十年陈酒,不知老哥我今日有没有这个口福?”
“城守大人来此,我徐府蓬荜生辉,莫说五十年陈酒,百年陈酒也是有的。”徐慕才笑笑,伸手引路道:“请。”
“好好好。”
徐慕才在前方引路,那中年男子紧随其后,一行人步入了徐府。
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酒宴早已在正厅中设好。
中年男子端坐首位,徐慕才坐在次席,一边为其添酒,一边说道:“这百年玉堂春,我徐家如今仅有三坛,如今城守大人光临,正是开坛品酒之时,还请城守大人品鉴。”
“香气清逸,柔而不腻,液如清泉,澄澈空灵,不错不错。”中年男子显然也是好酒之人,只是一闻,便满意的点点头,食指大动。
他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酒液入喉,直达腹中,酣畅淋漓。
“好酒,果然是好酒!哈哈哈哈哈!”
“城守大人满意就好。”徐慕才见此,也不由笑了出来。
中年男子闻言,却是故作不快,说道:“慕才兄何至于如此生分?今日你我止谈风月,不论身份,唤我一声亭远兄便可。”
“既然如此,在下便斗胆了。”
徐慕才点点头,二人你一句慕才兄,我一句亭远兄,聊的越来越热络。
终于,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徐慕才神色一正,放下手中的筷子,看向了李亭远,说道:“亭远兄,在下有一事相求。”
“哦?”
李亭远放下手中的酒杯,看着徐慕才,说道:“可是为令郎之事?”
“正是。”
徐慕才点点头,说道:“小儿徐乐,今年已满十九,年近及冠,正适婚配之龄,闻亭远兄膝下有一女,年芳十六,因此……徐某想为两家牵线搭桥,不知亭远兄以为如何?”
李亭远转动着手中的酒杯,沉吟不语,似乎在权衡利弊。
徐慕才也不急,只是安静的等待着。
“慕才兄,儿女之事,自有儿女们自己去操心,若小女钟情令郎,我自乐见其成。”
李亭远想了想,从袖中拿出一张请柬,递给徐慕才,说道:“五日后,小女会在府中举办一场赏花诗会,若令郎有意,自可前往诗会。”
徐慕才接过这请柬,点了点头,知道此事便点到为止了。
“府中还有政务亟需处理,慕才兄,就此告辞了。”李亭远起身拱手说道。
徐慕才一听,急忙也站起来,刚想开口说话,却被门外一声通报打断了。
“老爷,老爷!二少爷他……他从酒场回来了!”
一个青衣小帽的家丁恭恭敬敬的站在门口,只是脸色却显得有些古怪。
那孽子回来了?
徐慕才一愣,不是让他禁足七天吗?不过算了一算时间,他这才想起来,这已经是第七天了。
“回来便回来了,大呼小叫什么。”徐慕才面色一沉,下人当着城守的面如此不知礼数,让他脸上有些难堪。
“这倒是巧了,我对令郎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慕才兄,可否让我见上一见?”李亭远笑了笑,看向徐慕才问道。
“这有何不可?把他给我叫来,告诉他,此番他要见的是他李伯父,让他放规矩些。”
“是。”
家丁领命而去。
李亭远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徐慕才,不置可否。
没过多久,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远远传来:“李伯父?这是哪一号人物?我家有这样的亲戚?”
听到这话,徐慕才脸色顿时一红,捏紧了拳头,同时却又有些诧异,这似乎不是自己儿子的声音啊。
李亭远倒是面带微笑,不时的端起酒杯,小酌一口。
一道高壮的身影踏入了正厅,一颗锃光瓦亮的大光头当先映入眼帘。
徐乐身披长袍,在堂前站定,面对着徐氏夫妇和李亭远三人,嘴巴一咧,开口道:“爹,娘!”
“你……你你你你……”徐慕才豁然起身,手指着徐乐,瞪大了眼睛,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乐儿?”徐夫人惊呼一声,捂着嘴巴,不可思议的看着徐乐。
徐乐看向他,咧嘴笑道:“娘,是我。”
“!!!”
徐夫人眼睛一翻白,身子一软,直接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