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古的路上,总有些家伙给朕添堵。”
后土祖巫摸了一包小鱼干出来,一边细嚼慢咽,一边唉声叹气。
总有刁民想害朕!
“帝江你说……我们要不要使用一些特殊的手段呢?”
后土看着帝江。
“理论上可以。”帝江淡然点头,“昨天晚上,我夜观星象,照见大千,凝视太阴太阳两颗亘古星辰。”
“大致上呢,可以判断天庭的天后、天妃孕情。”
“羲和产子,常羲生女。”
“至于各自是几胎……我就不确定了,只能采纳一些小道谣言了。”
“而知道了具体情况,也就有办法针对。”
“格杀皇子,拐带公主!”
“从根本上扼杀掉帝俊可能进行的骚操作,最多是给他留个独苗儿子……说不得还是为他好呢。”
“毕竟,皇子什么的太多了,争夺储君的时候没法一碗水端平,岂不是容易产生家庭矛盾?我们帮他杀到就剩下一根独苗,再有女儿外嫁,便不用担心有选择困难症了。”
帝江如是说道。
此时此刻,若是白泽在此地,多半会被震撼个一整年,感慨上那么一句——
羲皇,真乃大预言家是也!
所料无不中!
前脚模仿帝江祖巫做出决策方案,后脚真·帝江祖巫就是这么说的……简直就像是共享了剧本一般。
牛逼呀兄弟!
“你这……”后土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她想说些什么,不过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改口说道,“行吧,我知道了,会参考你的意见的。”
“随意。”帝江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风轻云淡间又隐藏着一种铁血杀伐的威严气象,不复往日的平静温和,和光同尘,似乎……是有怎样的伪装在逐渐卸下。
看着这样的帝江,后土嘴角抽了抽,有些不适应,但终究没有说什么。
“此事,事关重大,涉及未来战略,不仅仅是巫族方面的事情了……请转接人族,联线人王系统,让他们的最高领袖参与决策。”
“什么?当任风后称病不来?那就叫摄政的过来!”
后土下达了自己的意志。
立时,小日子过得还算滋润的风曦,便被接入了这最重量级的决策会议中。
“女娲娘娘好!”
风曦初时有些惊诧,但很快就适应了,给顶头上司问了个好,参与到重大的战略决策里头。
‘咱打拼多年,眼下看来,总算是熬出头了……’
风曦脸上一本正经,心中却是喜悦非常。
关键时刻,他能被叫入殿堂,直接参与到大势决策,影响人道无量生灵的未来命运变迁……这终于脱离了苦逼的打工人身份啊!
不过,这突兀来的惊喜,虽在意料之外,但又是情理之中。
毕竟,人族共主的身份,足以对标巫族的祖巫了!
哪怕如今的人族尚且没有发育完毕,但该有的尊重必须要有。
当然,尊重归尊重,巫族的高层也支持人族争夺天地主角的名分大义……但在另一方面,对人王系统的隐性制衡并不会少。
反应到实际,便是投票的权利——巫族十二祖巫,就是十二票。
人族眼下……却只有风曦的这一票罢了。
哪怕他能叫上第一任风后——有伏羲背景的庖羲,也才两票而已,被巫族方面呈现压倒性的优势。
这还不算女娲——后土这极度特殊的存在,拥有一票否决权。
巫族的老大,人族的妈……理所当然就是这么厉害!
‘儿大不由娘……’
风曦面上做着恭听后土讲解巫妖各自战略博弈的样子,心里却莫名的歪了一下楼,想到些不着调的内容。
屁股决定脑袋,当了摄政王好些年,在庖栖人王的有意关照之下,风曦逐渐全权掌管人族诸项事务,经常在人族的立场上思考问题……此刻不经意间狂妄了些许,看着祖巫的席位本能的就动了些歪心思。
‘如果这里面,属于人王的席位能多上几个……再有一些祖巫被策反、不,是争取过来?’
‘那,以后此地不就是人王系统说了算吗?’
‘假若再把人族的主权也给独立出来,让女娲娘娘垂拱而治……’
‘唉呀!’
‘我在想些什么呢!’
‘如何能琢磨着造女娲娘娘的反?’
‘我可是大大的好人……是人不负我、我不负人的性格类型!’
风曦心底默默念叨了一声罪过,认真检讨自身的大不敬行为,不应该因为最近琢磨的五德圣皇升级版盘古道路而魔怔了,惑了本心。
‘可是……’
‘创世、造化、一族、苍生、天道,五块拼图集全,便能证道盘古,实在是好大的诱惑呀……’
‘我太难了……’
风曦心中深深的叹息。
叹息之后,他的面色一振——后土已然告诉了他巫族近来的诸般情报所得,让他发表一下意见看法。
“如果娘娘想要一劳永逸,那杀是最简单的!”
风曦杀气腾腾的,“一杀解千愁!”
“不能解决问题,那就解决带来问题的人!”
“如此一来,管天庭有什么心怀鬼胎,都得胎死腹中!”
“这种方法,最适合娘娘您这种直来直往的大人物。”
“您心地善良,品德优秀,节操上上……不应该被对手给套路,在他人的领域中跟他人分出高低上下。”
“天庭里头,都是些什么神呐!”
“除了羲皇、娲皇和大司命之外,剩下的高层一个个心思诡谲,阴险狡诈……都能有精神病人刺杀我这代表人族的使者,其余神圣是怎样的货色,可想而知!”
“跟这些狡诈奸猾的人物,玩心机,玩算计……实非上策。”
“也是哦。”后土点了点头,随后面色间有些犹疑,“我听你说的挺有道理……只是为什么却感到心情郁闷,觉得智商受到了嘲讽伤害?”
“哈——”
在场的几位祖巫都爆笑出声,不过笑到半截立刻止住,欲要给后土留面子……本来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当大家都是差不多行为的时候,问题就很大了。
后土的俏脸一下子就黑了。
她左右环视,虎视眈眈望队友……而那些祖巫们,则是很乖觉的拿起杯子,用喝茶的动作以作遮掩。
“你们在笑我?”后土叹了一声。
“没有没有……”帝江脸上像是带着痛苦面具,似乎在努力忍耐着怎样的冲动,勉强回答了一二。
“没有?我认为你心中就是在笑我……压根没停过!”后土拍了拍桌子。
“哪里?”帝江咧开嘴,“我只是突然想到了高兴的事情……对,就是高兴的事情!”
“哦?是吗?”后土哼了一声,眯眯眼。
“是啊是啊!”帝江认真点头,“我的一单跟人合伙的小生意,眼看着就离成功不远了。”
“所以,我会高兴……你不信的话,烛九阴、句芒、雷泽他们几个,都是可以给我作证的!”
听着帝江的解释,后土拿眼扫去。
却见被帝江点名的那几个祖巫,都是用力点头,附和着帝江,为他作证。
“哦,是这样呀……”后土的话音拉的老长,“恕我冒昧的询问一下,这是啥小生意呐?让你们这么多大能参与进去?”
“想来一定赚的很多吧?”
“嗨!”帝江摇头、耸肩,“那种生意说的形象一些,其实不过是受雇于人,陪太子读书,再有各种暗箱操作,操控选票什么的。”
“至于说赚钱嘛……倒是赚不了几个钱,但最主要是快乐嘛。”
“快乐就完事了!”
帝江振振有辞。
后土狐疑的看着他,又看看附和着赞同点头不停的其他好队友们,“对,没错……我们就是冲着快乐去的!”
“这个时代,我们对盘古没多大想法,主要快乐就好了!”
句芒笑眯眯的说道,“反倒是女娲妹妹,你大有希望……为全洪荒女性神圣代言的伟大使命,就落在你的身上了!”
“我可以对天发誓!”
“这个时代,我一定竭尽全力支持你,直到你走到盘古成就的门槛前!”
“没错!没错!”强良祖巫大笑,“俺也一样!”
“只要女娲妹子你有能力、有想法,我们抬也把你抬到大门前……”
“……”
顷刻间,殿堂中的气氛热烈起来,女娲·后土,众望所归。
哦,也不对。
共工祖巫就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态,吹嘘奉承——野心家啊这是!
“多谢大家抬爱!”
广受拥戴的后土,一时间感觉到雨停了、天晴了,她人又行了,虚按双手,示意不要再这样了——支持她的事情,放到心里、默默去做就好。
不然传到外面,还以为巫族里头大搞‘个神崇拜’呢……这影响多不好呀?
祖巫们都很顺从的接受了她的建议,纷纷安静下来。
嗯。
大家这么尊重女娲,绝非是因为平日里她给钱给的太多了,更不是因为有人在背后心怀鬼胎,想要借娲皇盘古的事情布局算计些什么。
后土之外,再刨去共工……十大祖巫,尽忠良!
“风曦……”
圆满的化解了矛盾后,后土看向方才一直是眼观鼻、鼻观心的风曦,微作沉吟,“在你之前,也有人提议过靠杀戮的手段解决问题。”
“只是……我没有同意。”
后土叹了口气,“我并非是担心这种手段,会极大激化到巫妖两族间的矛盾……反正是种族大敌,最终总要倒下一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兵戈征伐,尚且不厌诈术,何况此事?”
“但是……这里面付出的代价,会很大。”
“我们能能想到暗杀手段……天庭方面,又如何不会防范呢?”
“天皇的子嗣,前期定然是在重重保护之中。”
“暗杀难度,丝毫不在硬闯入人族王庭对你刺杀的难度。”
后土说到这里,风曦点了点头。
也是。
哪怕是在凡人红尘,但凡能上得了档次的大国,有几个领袖是会被暗杀手段给祸祸掉的?
当然,凡事无绝对。
精神病人,永远是一种很神奇的存在。
特殊的时间,特殊的地点,握持着特殊的武器,行惊天刺杀!
可那背后的原因很复杂……多半是内部出了问题,很多人的蛋糕被动了,才会闹出如此荒唐的笑话。
而今的天庭?
似乎没有这个可能。
“皇子公主诞下,天庭的安保措施一定会拉满。”
后土眸光睿智,“时时刻刻,都会有一流的妖神,护卫在其身边。”
“并且,戒备森严的程度,不会逊色防备我们突袭天河水军总部指挥所。”
“指望他们落单?”
“根本不可能!”
“帝俊的脑子,如果能蠢到这种地步,连继承人的保护都疏忽……那我真的是要笑疯了。”
“换而言之。”
“想要击杀皇子,那我们多半是要明着来,是强杀!”
“这就很成问题了。”
后土长长吐出一口气。
“娘娘是在考虑成本么?”风曦了然点头,“的确,突破天庭重重保护,格杀皇子,代价不小。”
“而且如果计算的冷血一些。”
“天庭的天皇没了这批子女,又不是不能再生。”
风曦的脑回路与常人不同。
很快就思虑到了其他方面。
这第一批崽子都没看见身影呢,便为帝俊考虑了第二批。
这真真是把羲和跟常羲当成了批量生产的设备。
“对啊。”
后土点点头,“一些帝皇冷血起来,子女算什么?”
“冷酷的,说分一杯羹都不是做不到。”
“所以,暗杀的计划……如果在有别的方案情况下,我不想选择它。”
“万一把帝俊逼急了,专拿自己的子女做诱饵,进行钓鱼……牺牲亲自,换来我们派遣执行暗杀计划的大罗在大劫中出局?”
“那我们就不划算了。”
风曦听着,脸色不知觉中便郑重起来。
他考虑,似不似应该收回先前对女娲的评价?
这位娘娘,真论起套路操作的设想来,那也是一套一套的。
说心狠手辣,就能心狠手辣!
只是好在,她虽然懂的很多,却往往不会主动运用,以此来伤害别人。
不然……
‘啧,那就没我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