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俊很愤怒,帝俊很生气。
尽管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生气愤怒很有水分,绝大部分都是表演出来的。
这其实是为了传递一种信号,为接下来做铺垫,磨刀霍霍向某人。
冥河魔祖心头的糟糕预感更强烈了。
有点慌。
天庭的这群混账家伙丫的真就是冲我来的?
艹!
这些年,好不容易才积攒起了一笔起兵的家底,初步打造成军团,并且确定了战争理念核心凝聚斗志还没能露几手呢,就被这帮混蛋给惦记上了?!
冥河觉得,自己实在是太难了。
他容易吗他!
不就是为了能在大劫中多捞一点小钱钱、跟东华帝君在合作同时鼓捣一下自己的小生意、准备从人族可能胜利的果实上分润那么一点点吗?
不就是对鸿钧的权威眼红,对帝俊屁股底下的位置眼红吗?
为了实现抱负,为了成就梦想。
谁能知道,他在这里面付出了多少心血!
因为考虑到枪杆子不硬,嘴巴上也硬不起来。
于是,修罗一族成就。
最优秀、最精通杀戮的战士,往往只需要最简易的流水线工程。
每一个修罗族人,诞生便精通十万八千种杀戮技巧,稍一长成更是轻而易举入门杀戮与毁灭大道,论及攻击力,近乎同级无敌。
且,为了避免被他人从思想层面上着手,瓦解这无敌的杀伐大军。
所以,冥河又苦心孤诣的编撰了修罗教的教典,论证杀戮的至理天生天杀,道之理也。
杀戮无罪,只是复归本源的手段,为了宇宙的循环和存续!
用教义,在修罗族的心中铸下防线,真正成就一支从肉体到精神上都无懈可击的强大队伍。
虽然这份强大,外力施加的成分太多。
不是自然的觉悟,再因觉悟而升华,纯粹是管理员后台改代码。
对比那女娲娘娘期望中的完美人族,差距不可以道理计。
完美人族,是因为洞察世事,在正确的教导下得以修养出崇高品性,有最伟大的精神情操,种种牺牲和奉献,觉悟强大者的责任和背负,因此走上变强的路,使生命升华,最终有引领时代升华前进的资格与魄力。
那样的人族,是完美的,是无暇的,是发自内心、自我觉醒的强大。
当然。
这吹的牛那么大,实现起来也不容易那牛至今在天上飘,还没能下地。
还是有巫族那么豪华阵容帮助前提下。
理想派的道路,实在是太难走。
冥河心里很有逼数,清楚自己拉不出如此庞大的人手跟他干。
但是,这位魔祖寻思着。
这时代,好像也不是什么比好的时代嘛!
主题,似乎是比烂?
若不是因为劣币驱逐良币,人族的路为什么会那么难走?
我也不用什么辛辛苦苦的思想建设,成与不成还在两可之间,直接上权限,来一手剑走偏锋,难道不香吗?
兵者,诡道也。
杀戮,是为了争取胜利,自然不需要在乎什么条条框框的规则,也无所谓是否堂皇正大。
能赢就行!
洗白、美化、纠错的事情,等赢了之后再讨论。
正是因此。
修罗族与修罗教的搭配组合体系,在冥河魔祖的手中得以诞生。
既当妈,又当爸,管生还管教。
冥河魔祖这些年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修罗一族给带大,让他们成长,并且塑造他们的三观。
好不容易,成了点气候。
可
缺德天庭!
无良妖族!
竟然栽赃嫁祸到本魔祖的头上,要坏我心血?
不自觉的,冥河魔祖把手搭在了腰侧,目光阴沉。
在那里,是两把血光隐隐的长剑,阐述了杀戮大道的至高奥义。
元屠!
阿鼻!
身怀利器,杀心自起。
何况是这两柄神剑,洪荒天地杀戮体系灵宝中的杠把子?
冥河魔祖,已经做好了效仿东华帝君的准备事有不谐,那就大闹一场!
你们天庭,之前都没把东华那家伙给摁下去现在到了我这,又哪来的自信?冥河琢磨着,再怎么说,我也比东华强上那么一线诶?
这般思虑间,冥河眼神无畏,怼上了帝俊,一点都不带怂的。
对此,帝俊自然也是能感受到的。
不过,他既然会针对冥河,进行一定的打压和限制,又如何会没有手段?
早有腹稿。
只见妖皇面相威严冷酷,语气沉重,对于白泽妖帅回报的那些所谓“罗睺余孽复辟”信息发表感慨,先从过往时代讲起,阐述了曾经那罗睺魔祖是怎样在天地间肆虐,多少生命惨死其手,万灵涂炭。
“忆往昔,罗睺秉三千魔神怨念而成道,邪恶至极,阴谋诡计挑拨先天神圣大分裂,互相厮杀又转到明面,杀戮无算,让苍生悲嚎”
而后,帝俊话锋一转,又述一个个英勇果敢、德行崇高的仁义之士,为了对抗那场大魔劫,前赴后继的去牺牲,最后终于将之平定。
“幸有天降圣皇,亦有道祖出世吧啦吧啦”
说完了这些,帝俊一脸的深沉,话音凝重至无以复加。
“这段过往岁月,我们需要牢记,刻入到心底最深处。”
“时刻用以提醒自己,增强忧患意识,明白真正的邪恶到来根本无有丝毫人性,只会带去毁灭这是无数前人用自己的性命血肉,给后来者上的最沉重一课,诸位以为然否?”
诸神皆是颔首。
这没得说的。
哪怕在场很多古老大罗都清楚,罗睺锅魔祖的存在意义,很大一部分是为了当手套使。
但是。
罗睺最初诞生的原因,还真包含了对整个洪荒天地忧患意识的打造培养。
曾经的那场大魔劫,真正深究除了大佬们清算对手以外,也是让人道苍生在死生之间徘徊,交了一笔刻骨铭心的学费。
那学费之重,哪怕苍生后来被扭转时空复活,也会记一辈子,甚至是口口相传的流传下去,传颂无数纪元。
只要魔祖的传说不衰,让无数后来者听闻着成长,自然而然便会有警醒提防的三观养成。
时不时再来一场魔劫活动,那效果更是暴涨。
正所谓多难兴邦,殷忧启圣,盖事危则志锐,情苦则虑深,故能转祸为福也。
洪荒太强大,也看不到什么强势外敌的入侵。
再有个大一统的天庭高高挂着,什么事情都给包揽处理的妥当。
像是下雨,那自有天庭呼喝龙族,多少点数都给你。
生活在其中,万灵一时是幸福了。
但在顶尖巨头的眼中,未免就显得懈怠了。
正需要一根搅屎棍,制造些灾难,让苍生思虑,有足够危机感,始终保持活跃向上,成为世界前进的动力。
当然,有的事情能做不能说。
明明是大佬们的安排,可为了伟光正形象着想,一个个都心照不宣。
就是苦了罗睺,顽强的把锅背起来,还要感动的大声说“我就是这么坏的魔”!
哪怕是眼下的场合。
诸神都是很默契,什么坏事都是罗睺干的,他们“被迫”交了一笔学费,因此必须时刻警惕罗睺的复辟。
“所以,此事事关重大,务必深究到底,不能使罗睺死灰复燃。”
帝俊幽幽开口,“他要组建大军,精擅破坏杀伐,绝不允许!”
“尤其是,那计划中所描述可是要跟巫族肩并肩!”
“这么庞大的一股力量,是想做什么?”
“是不是有朝一日,好暴起发难,给巫妖两族造成巨大伤害,斩断根基?”
“共工道友,你认为呢?”
他看向不远处的共工。
这位祖巫目光转动,沉默了许久。
半晌后。
他才缓缓开口,“的确,这不是小事,需要郑重去处理。”
在这一刻。
共工,与帝俊站到了同一个立场。
也意味着,巫妖两大顶尖霸族,在这个问题上有了临时的合作!
冥河的脸色变了。
的确。
单单天庭要想打压他,并不容易。
尤其是还有个巫族牵制其精力,那就更难了。
可现在?
帝俊把巫族争取过去,不扯后腿,反而还有合作?
冥河魔祖顿时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两大笼罩全洪荒型的强大阵营,共同针对一个地区型阵营这不是流氓吗?
此时此刻,冥河魔祖把那个什么“牛夔魔君”狠的牙痒痒。
这家伙,在材料上胡说八道什么数量比肩巫族,同级战力也不差多少这就是在巫族那里上我的眼药啊!
虽然我是这么想、这么做的没错可你写出来,就是你的不对了!
尽管冥河猜到,牛夔写的东西,背后当是另有人授意,八成是台上那个正在哔哔的妖皇。
可还是有些怨气,让夔牛妖神感到头皮发麻,不自然的缩了缩身形。
另一边,讨论还在继续。
“罗睺余孽组建的大军在哪里?”共工脸色沉静,“说出来,我们联手去剿灭他。”
“死灰复燃,那就把灰都给扬了。”
“很抱歉。”白泽妖帅歉然道,“可能是因为我们情报部门收集信息的能力太差,怎么都查不到这支大军蛰伏在何处,更不要说名单什么的了。”
“不过,一些隐晦的信息指向,却还是有的。”
“兵营在血海之中,极擅杀戮,规模庞大。”
白泽一一罗列。
这妖帅很有趣。
他呢,逐一排列些形容词,怎么看都跟那修罗族的种种特点一模一样。
可就是没有指名道姓,说就是修罗族。
让冥河老祖连反驳的条件都不满足。
我们又没有说是修罗族,兄弟你激动个啥?
冥河只能沉默,在心底碎碎念。
阴阳怪气指桑骂槐含沙射影
“这样啊”共工眸光转动,“白泽道友,你足智多谋,可有具体的怀疑目标?”
“这个说实话,我怀疑的目标还是有的。”白泽笑道,“不过,我也不好胡乱去说一是没有证据,也不可能扳倒怀疑的对象;二是万一猜错,既让好人受难,也会让罗睺余孽藏的更深。”
“白泽妖帅果然深明事理。”帝俊赞叹,“的确是这样的道理对于罗睺余孽,我们固然是要严厉打击,可也不能冤枉哪怕一个好人。”
“只是,罗睺魔祖曾经带来的灾难,我们至今历历在目,这个问题终归是要解决的。”
“不知在座的各位,有没有什么不错的意见。”
妖皇环视四周。
全场寂静。
在冥河魔祖凛然的杀机下,没有几个人会主动开口的。
不过,帝俊也不在意。
他只是需要一个引子罢了。
“唉既然大家都没有良策,那不如听我之言,用个折衷些的法子。”帝俊微笑,“勉强应付。”
“请陛下指教。”捧哏的妖神起身而言。
“我听了白泽的汇报。”帝俊悠悠道,“这魔道大军之所以能成为威胁,一方面是数量,一方面是质量。”
“两者兼备,才能给如今的洪荒带来巨大影响。”
“质量好说,我们天地不乏强势种族,个体战力强大。”
“可天道重平衡,除了巫族这直接走盘古程序的特例,剩下的种族都是质量高了,数量就少了。”
“所以,罗睺余孽会成为心腹大患。”
“正因此数量够多,还是成了建制的杀伐大军。”
“再配上完美的掩盖保护,让我们连确定是谁都无法做到,更不要说出兵讨伐。”
“既然如此”
帝俊大笑起来。
“那,我们大家不签订一份条约协议,是为成建制战争军团不扩散条约?”
“任何掌握名正言顺战争军团的势力,不得向没资格拥有的势力进行力量输送;同时,没有资格去维护洪荒规则的势力,也不得研究、接受和谋求战争军团的打造,其中已经筹备或成型的战争军团进行裁员和缩减,并且置于代表天道的天庭、以及代表盘古的巫族共同监督之下!”
“以上条约违背者,视作是罗睺余孽!”
“最起码,也是包庇者!野心家!”
“共工道友,你觉得如何?”帝俊笑问共工。
“大善!”共工抚掌,亦在大笑。
“哗啦啦!”冥河骤然起身,掀翻了身前的桌案。
他被气的发抖,伸手点指不停。
“流氓”
“两大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