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祖屋

家里还有祖屋这件事沈光林自己是不知道的。

毕竟,从沈光林记事起,已经是“三拆”还是“四拆”了,家里早就通过拆迁发达了。

沈家的运气一直很好,每次拆迁都是搞开发,从来没碰到修路。

搞过拆迁的都知道,修路最容易出现钉子户。

修路补偿很低,一平米的建筑面积就是到了2020年也补不到1000块钱,而一些人对补偿安置预期较高,当较高的预期利益无法实现时,他自然就要搞对抗。

沈光林在京城的那些房子,将来肯定也会面临拆迁的问题,那么好的地段,不可能当农村用的。

估计,他们家的祖屋应该是第一批被拆迁的吧。

沈光林先让堂弟带他去看了祖屋,这才去捉黄鳝。

哎呀,不错哦!

非常传统非常气派的徽派建筑,在金陵有套这样的房子也相当了不得呀。

见了叔叔是得好好问问是怎么回事。

有这么好的房子不住,一家人拥挤在两间小房间里。

老家的村庄贫穷但是美丽,这方面金陵和京城差别并不大。

沈光林家的祖屋明显要比周边的建筑气派一些,看来祖上果然是发达过的,只是不知道地下有没有埋着宝藏。

出了村子不远处就是小河沟了。

小河沟真的不大,不过水质很好,很凉爽,应该是从山上流下来的泉水。

听堂弟讲,黄鳝不会生活在这么干净这么纯粹的地方,生活在这里的都是些小鱼和小虾,黄鳝生活的地点必定是有些杂乱长满水草而且容易打洞的地方。

稻田的引水渠才是捉黄鳝的黄金地段。

果然,如果没有堂弟的指引,沈光林几乎看不出来那些就是黄鳝的洞。

怪不得沈厚道后来也酷爱钓鱼呢,他这个时候已经养成这样捉鱼摸虾的习性了。

堂弟的手法很专业,直接用铁丝弯成钩子,头上穿上蚯蚓,然后伸进黄鳝的洞里去反复引诱。

不一会儿工夫,他就接连捉了好几只大黄鳝,大的有一斤多,小的也有三两,看的沈光林心痒痒,也用铁丝穿了蚯蚓去钓钓看。

黄鳝没有钓到,反而捉到了一只很大的小龙虾,不计算腿长,光身子都有巴掌那么长。

意外收获呀!

这个能吃吗?

堂弟沈厚林和李蓉都面带疑惑。

“我跟你们说,这个才是美味呢,等你们吃了就知道了。”沈光林信誓旦旦,竟然还有人觉得小龙虾不能吃。

那就捉吧。

都不用竭泽而渔,收获已经很是丰盛了。

好长的引水渠,只采集了一小段,他们就捉了十几条黄鳝,七八斤小龙虾,还有几个大河蚌。

河蚌有小锅盖那么大,拖鞋大小的都没惜的要,背着好重的。

这个也能吃?

“光林哥,河蚌这个东西我们这里老多了,每年挖河的时候怕扎脚,捡出来堆的跟山一样高。”沈厚道觉得这个堂哥好奇怪,不是京城来的人吗,怎么这么没见识。

“你们还挖河?怎么挖,那河蚌去哪了呀。”沈光林不知道他们竟然还有这个习俗呢,为什么要挖河呢。

“就是出河工啊,我和我妈都是农村户口,一样有出工的名额,每年冬天都要出人去修水库或者清淤的。”

“给钱吗?”

“不给,还要交粮食。”

回家做饭,李蓉掌勺,女人么,不就是干这个的。

沈光林不会做,但是他会说,按照他的指挥,小姐姐真的成功做出了韭菜炒河蚌,麻辣小龙虾。

至于黄鳝,这玩意跟泥鳅做法差不多,切段直接烧就行。

味道竟然真的很不错!

小叔回家吃饭,沈光林问起了家里祖屋的事。

“那房子确实是咱们家的,不过现在有些问题。”沈隆贤欲言又止。

“什么问题?放心,我不跟你争家产,我在京城有房子,而且我也有钱。”沈光林只是对祖产好奇而已,他赶紧拿出了好几叠钱来证明他是真的很富有。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是长房,这个房子本来就该你支配,我来说一下这里面的故事。

这个房子确实是咱们的,而且就是祖上传下来的,据说是道光年间祖爷爷修建的。抗战的时候,咱们祖屋被鬼子炸了个大洞,一直就这么破败着。后来建国之后国家让我去接收房子,我手里是有地契和房契呀,可是我没钱呀。”沈隆贤讲起了这套房子的历史。

“那后来是怎么办的呢?”

“因为我没钱修,就跟村里打商量,能不能村里出钱修,修补好了之后给村里用,可以免费用几年再还给我,村里答应了,当时,这套房子就给了村里生产队做文盲补习班用。”

“融资租赁?”

老沈有头脑呀!

还有点房地产开发的性质了,我出地,你出钱,产权归我,使用权归你,到一定时间后再还给我。

“租啥?我就没有收到过租金,不过也幸亏是我做出了这个决定,后来运动搞清算,我是贫民,还是孤儿,成分定的贫农,有一套家传祖屋的事情就没有人提了。”

“厉害!”沈光林不服都不行,怪不得老沈能够发家致富呢,选对了路呀。

“现在呢,现在怎么不收回来?”沈光林表示不解,“现在国家不是搞清退了吗,原来的房子,只要有房契,只要不是49年跑路的,还是会退给原主人。”

“没错,后来国家搞清退,这个房子还是咱们的。不过因为当初修缮它国家是花了钱的,我没有钱去把它赎回来,就继续借给村上当沈家祠堂使用了。万一国家再搞些什么运动,也好有个应对。”

厉害!懂得取舍,果然具有大智慧!

沈光林知道以后国家不会再有以前那种措施了,可以放宽心的拥有一些个人资产。

“小叔,我手里有点闲钱,咱们把它赎回来怎么样,实在不行我捐点款出来给村里重新修个祠堂呗,材料钱我出,干活的话村里有闲散劳动力吧。”

“行是行,不过我手里钱不多,你姑姑的家庭情况你也知道,前些年没攒下什么钱,毕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实在亲戚,该帮还是帮了一点。”

“没事,我有钱,修个祠堂要多少钱。”

“那要找人来算一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