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永耀往四周左瞅右瞅,都没有找到合适的逃生之地,前后都有不断平推过来的军士,左右两侧则是一堵两丈来高的围墙。
一时半会儿的也爬不上去,再说,前后还有沈默和程处嗣这些的人在虎视眈眈的盯着,怎么可能任由他爬墙逃生。
如此看来,现如今想要逃出生天,唯有靠手下的这些匪徒冲破官兵的阻拦了。
先突破官兵的防卫,然后混迹到洛阳城中,到时再谋出城的法子。
可有句话咋说的来着,‘计划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很符合孙永耀现在的处境。
他想依靠手下的这些乌合之众,冲破沈默等人设立的包围线,可没那么容易。
原本他的队伍中有沈默事先安排好的那些‘牢犯’,就已经够乱的了。
再加上前后包抄而来的官兵也是全副武装。
个个身披黑色盔甲,手持长矛、朴刀等兵刃。
与粗衣布衫的匪徒们那可是天差地别,再说,自从今天有匪徒入城的消息传到城外金吾卫营地后。
金吾卫的兵将们皆是纷纷欲试,这可是白捡的功劳。
大唐首重军功,他们如今尚未成军,还没有上阵征伐异国的机会。
这送到城中的匪徒在金吾卫众兵将眼中跟送上门的功劳没什么两样。
由于踊跃参加的士卒过多,凌虎也不好拒绝将士们的战意,只好从中挑选出了这五百武艺高强的将
一边是全副武装,武艺高强,受过军事训练的朝廷官员。
一边是粗衣布衫,心惊胆颤,没有丝毫战意的匪徒。
(匪就是匪,作为匪贼,遇到朝廷官兵本就心虚,再加上他们之间方才还出了不少乱子。)
所以这场战斗从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注定好了结局。
只见金吾卫的兵卒手持长矛逐渐逼近匪徒的队伍,而众匪徒手中的兵刃皆短,再加上心中没底,被逼迫的连续后撤。
这使得他们的阵型更加散乱,正在这时,孙永耀知道如果再这么下去,那可是一点逃出去的机会都没了。
握紧手中的利剑,大喝一声后便朝迎面而来的官兵们杀去。
而其余的匪徒们一见‘智爷’都身先士卒的冲了上去,也鼓起勇气冲上前与金吾卫的将士们厮杀起来。
可乌合之众终归是乌合之众,哪怕是一时的士气振奋也无法与战意斐然的金吾卫将士相提并论。
没过一会儿就被杀得丢盔卸甲,而孙永耀呢,不愧是在绿林中赫赫有名的‘智爷’,除了诡匿的谋划外,身手也很是不凡。
寻常三五个士卒根本近不了其身,让他接连刺倒了好几名将士,除此之外,他还将原本被‘牢犯’们看守的阎达开给救了回来。
阎达开眼看自己大哥在如此拼命,自己也不好落后,从地上捡起一把染血的朴刀,忍着身上的疼痛与金吾卫将士们交战在一起。
可惜仅凭他们二人的武艺根本无法扭转战局,杯水车薪而已。
随着他们周围的匪徒越来越少,孙永耀与阎达开两人也慌了神,再这么被拖下去,那可是想跑都跑不了。
两人对视一眼,挥动手中的兵刃将自己眼前的兵士迫开以后,迈步就朝远方逃去。
可战况都进行到了此时,沈默与程处嗣他们怎么可能任由他俩逃掉。
孙永耀与阎达开两人刚闯出激烈的战场,还没等他俩继续跑呢,就被沈默与程处嗣等人给挡住了去路。
沈默站在他们两人跟前,面带嘲讽的冷笑道。
“嘿嘿,孙大寨主,都到了这种地步,还想着跑呢,乖乖的束手就擒,小爷我还能饶你一条狗命,若不然,哼哼。”
程处嗣与牛师赞等人亦是同样的表情,尉迟宝琪更为可恨,不仅表情嘲讽,还伸出手指扣鼻子,丝毫没有把他们两个放在眼里的模样。
这使得孙永耀与阎达开两人火冒三丈,可是他们也知道不能与沈默他们对战,被拖个一时半会儿,等后边战斗结束了,那才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呢。
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阎达开握紧手中的朴刀,挡在孙永耀的前面还不忘对他说道。
“大哥,兄弟此生唯一庆幸的就是结识了大哥你,此次全赖兄弟,不仅没完成大哥交代的事,还落入了这些朝廷走狗手中。
连累的大哥为救我,也落入此等险情,若有来世,我还愿跟随在大哥身后。
我拖住他们,大哥你先走!”
阎达开的话刚说完,孙永耀便从他背后走到了他旁边,同样是握紧手中的利剑,扭头朝阎达开说道。
“兄弟,既然哥哥我都闯到了这里,又怎会轻易离去,今天就让我们兄弟二人再并肩作战一次吧!”
呃,看着他们两人兄弟情深的模样,沈默竟然有种自己才是反派的感觉,还有了放他们走的冲动。
俗话说得好,冲动是魔鬼,所以这种想法不能有,你是贼,我是兵,正邪对立,怎能有这种无聊的冲动。
沈默将脑海中的想法甩去,然后握紧手中的朴刀指着孙永耀与阎达开两人呵道。
“孙大寨主,或是,叫你‘智爷’更合适,现在别想着有谁拖延,有谁离开的事了。
你们两个,谁都跑不了。”
孙永耀看着沈默这幅模样,突然开口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小郎君,今日孙某所遭遇的事情皆是由你一手安排吧,可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就连孙某对你的算计也不得不说声佩服,可是就凭你们四个小家伙,想要拦下我等,痴心妄想…”
话说到一半,孙永耀与阎达开两人就不约而同的朝着沈默他们冲了上来。
手中的朴刀、利剑也朝沈默与程处嗣他们攻来,可程处嗣与牛师赞他们早有防备。
挥刀荡开了孙永耀的利剑,至于阎达开的刀锋,早已被站在旁边等候多时的尉迟宝琪来了下来。
沈默与牛师赞两人则是趁机挥刀朝孙永耀身上砍去,柴令武与薛平进攻的则是身上仍旧带着伤势的阎达开。
不得不说,孙永耀与阎达开他们两个在绿林中能有名号也不是吹出来的。
见自己的攻势被拦下,还有人朝自己进攻的时候,孙永耀便收回利剑,阻挡住了沈默与牛师赞的刀锋。
而阎达开呢,虽然意识已经达到,可是由于身上的伤势还没好,动作略慢一筹。
虽然收刀,可是只挡住了柴令武的刀锋,薛平的攻击却没拦下,在他腰上又添了一道伤口。
疼的阎达开脸上的汗水顺着下巴往下流淌,可他亦知此时不是耽搁的时候,忍着腰间的疼痛,继续朝柴令武和薛平攻去。
而沈默与牛师赞此时也跟孙永耀打成了一团,刀来剑往,打的火花四溅。
孙永耀年龄比他们两个都大,战斗意识肯定也比他们这些‘新兵’要丰富。
所以一时间沈默和牛师赞两人还落了下风,被孙永耀手中的利剑逼迫的不断躲藏。
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毕竟程处嗣在一旁也不是吃干饭的不是。
抽好时机也参加了战斗,三人轮番上阵,竟攻的孙永耀措手不及。
没过一会儿,程处嗣就将孙永耀手上的利剑击飞,然后将刀锋摆在他的脖子上,逼迫孙永耀蹲在地上不得乱动。
至于阎达开嘛,早就被柴令武和薛平他们给拿下了,此时也老老实实的蹲在一旁。
虽然孙永耀在山寨中吆五喝六,方才也是一副英雄模样,可摆在脖颈上的刀锋怎能无视,他也怕死呀。
就这般,拿下了孙永耀与阎达开两人,至于跟着孙永耀一起来的那些匪徒就更不用多言。
除了方才被众兵卒当场斩杀的以外,剩下的也是老老实实的抱头蹲在原地,由身边的官兵看管着。
要说起来,他们待的这地方还挺适合,正在监牢大门口,连押送的过程都省了。
此时战斗已经结束,监牢守卫又重新打开了大门,将剩下的这些匪徒一窝蜂的全部塞了进去。
阎达开还是原本的那个‘老房间’,孙永耀则是被关进了另外一处牢房。
也是在这个时候,孙永耀才意识到自己在闯进监牢内的时候,就已经落入了那个小郎君,也就是沈默的算计之中。
为什么呢,因为方才他带人闯进监牢时,只看到了四五个慌忙逃窜的狱卒,当时他还在嘲笑朝廷官员的愚蠢呢。
可现在的监牢中可不止那四五个狱卒,满满当当的足有三四十号人,将这些匪徒关进牢房后,看管的严严实实。
与此同时,方才在监牢里‘慌忙逃窜’的那四五个狱卒,还凑到了关押孙永耀的牢房旁边,询问孙永耀刚才他们演的怎么样。
这使得孙永耀心中郁闷无比,垂头丧气的坐在牢房角落里,一言不发。
(内心独白:宝宝很苦,宝宝什么都不想说。)
言归正传,将这些匪徒都关进监牢后,沈默与程处嗣他们在外边也处理起了善后事宜。
虽然此次战斗取得了胜利,可还是有四五个兵卒被那些匪徒砍成重伤,轻伤的那更是不计其数。
就连程处嗣与牛师赞身上也有着几道小伤口。
一方面是安排人打扫战场,为伤员包扎伤口,另一方面则是让人去向洛阳县衙以及凌虎那里汇报战果。
前去报讯的兵卒刚走出战斗的这条大街,就被眼前的一幕给吓了一跳。
原来是看到了围观在街道两侧的很多百姓,他们手中还拿着柴刀、扁担等简陋的武器。
发生在监牢门口的战斗声势这么大,自然会被城中的百姓们知道,再说沈默之前也在城中散布过消息。
所以这些百姓都知道了战斗的对象是谁,至于他们手中这些简陋的武器,则是想要来看看能不能给沈少爷帮上忙。
此时一见有兵卒跑出来传信,不用多言,战斗已经结束了。
一个面相忠厚的男子从人群中走出来,朝那送信的兵卒问道。
“娃儿,里面战况咋样,结束了没,咱们的人有没有受伤,有啥用帮忙的直接说话,俺们洛阳人多着呢。”
这送信的兵卒也被这些前来帮忙的百姓感动了。
朝周围一拱手,简单说出了里面的战况,又朝众百姓的义举道谢后,才朝县衙方向跑去报信。
等这兵卒走后,剩下的百姓们顿时欢声一片,就像是自己取得了胜利一般。
有两个酒楼掌柜模样的人还朝周围的人吆喝说,为了庆祝沈少爷取得胜利,今天酒水八折。
此话说完之后,惹得周围百姓嘘声一片,给自家拉生意,还说的这么清新脱俗,不过也有些酒瘾犯了的百姓朝着他们酒楼的方向走去。
话说两头,当洛阳县令余忠志与凌虎从那兵卒口中得知到已经取胜的消息后,两人哈哈大笑。
然后追问了其中的一些细节,当得知到沈默谋定的这个计划时,洛阳县令余忠志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没办法,谁让沈默这个娃是自家人呢,从小看着那娃儿就机灵,果不其然,这不,设定计划,诱捕匪徒。
还没影响到城里百姓的正常生活,在洛阳城抓捕到黑风寨寨主孙永耀。
这说出去,自己脸上也有光呀,不仅如此。放在官场上这也是妥妥的政绩。
余忠志与凌虎两人相互吹捧了一会儿,一个说对方带兵有术,带出了沈默这样的谋将,一个称赞对方为官有道,洛阳城中民风和善等等。
总归一句话,商业互吹,吹捧半天后,也聊起了正题,那就是该如何处理后边的事宜。
凌虎他们是代表朝廷来此巡视,然后凑巧发现了匪徒的阴谋,还借此机会抓捕到了黑风寨寨主孙永耀。
正因于此,孙永耀与阎达开这种匪首,才不能被关在洛阳城中,要押回长安,由大理寺处置,顺便摸出其背后的人。
商量了半天,最终决定将他们押解回长安,到了此时,凌虎及金吾卫的将士们也没在洛阳待的必要了。
他们明天跟随押送的牢车一同返回长安,顺道儿一起担任守卫的责任。
而洛阳县令余忠志则是要将此中之事写成奏疏上表到长安。
待凌虎走后,余忠志回到自己书房奋笔疾书,脸上的笑容从头到尾都没停下来。
既然是在自己洛阳城中发生的事,那这功劳肯定得有自己一份儿,毕竟自己也没少给他们帮忙不是。
想来,沈默那小子是不会介意的吧,哈哈,从小看他就非常人,果不其然。
这才多大,刚过弱龄之年,就立下了这么多功劳,以后那还了得,看来要跟老沈好好喝杯茶了。
(弱龄之年,十六岁以上,而沈默今年刚好满十七岁。
老沈,这更不用多言,值得就是沈默之父沈大富。)
沈默与程处嗣等人知道明天就要启程返回长安的事后,乐的开怀大笑。
在洛阳城中不仅查出了匪徒的阴谋,还抓捕到了朝廷通缉已久的黑风寨寨主孙永耀。
这妥妥的功劳呀,就是不知道仁慈大气的皇帝陛下会赏赐些什么。
程处嗣与牛师赞等人虽然不在乎官职上的封赏,毕竟他们从出生之时,就已经注定了未来要承袭父爵的。
但是做出这么多的事情,回去在自家长辈面前那也有面儿不是。
如此高兴之事,怎能不饮酒,当夜便在沈家设宴,开怀畅饮。
当知道沈默回去是要受赏后,沈大富也高兴的跟着喝了几杯,这一席酒直接喝到了戌时才散场。
等到第二天一早,沈默朝沈大富请安告别后,便跟着程处嗣他们一同前往城外营地,准备启程返回长安了…
在大唐混吃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