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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太阳被厚重的乌云遮挡,天空灰蒙蒙的,多了几分压抑。
简兮蔓换了一身黑色的西装,妆容清淡肃静,去到简夫人生前最爱去的花店买了两束花,打车去了墓园。
车子在墓园门口停下,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
细小的雨珠落在她的头发上,打在她的脸上,简兮蔓仿佛感觉不到,抬脚走进了墓园。
距离简夫人和简老爷子的墓地越近,简兮蔓的脚步就越沉重。
她有多久没有来看过母亲和外公了?
好像从她离开云城后就再也没有来过。
也不知道她母亲和外公会不会怪怨她。
思绪流转间,简兮蔓已经走到了简夫人和简老爷子的墓碑前。
看到两座墓碑前的两束鲜花和水果,简兮蔓愣了一下,视线下意识往周围环视了一圈。
阴雨天的墓园没什么人来祭奠,凡是她能看到的地方,看不到一个人。
没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简兮蔓将手中的花束分别放到简老爷子和简夫人的墓碑前,轻声开了口。
“外公,妈妈,我来看你们了。”
一阵清凉的风吹过,拂过简兮蔓的衣袖,吹起她耳边的碎发,仿佛是对她话的回应。
简兮蔓抿了抿唇,看着墓碑上简夫人的笑颜和简老爷子慈祥的面孔,继续开了口。
“是不是在怪我一直没有来看你们?既然在怪我,为什么就不能到梦里去骂我怪我,就算是一次也好。”
这么久了,她的母亲和她的外公从未出现在她的梦里,就连一个慰藉她的机会都不给她,一时不知道是不想念她,还是不想让她更想念他们。
周遭安静的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声,简兮蔓整理了一下情绪,缓缓吐出一口气,忽然露出一抹浅笑,耸了耸肩,语气轻快的说道:
“算了,你们怪我一次,我怪你们一次,扯平了。”
她说着,在简夫人和简老爷子的墓碑中间坐了下来,拿好一早准备的毛巾,轻轻将墓碑擦干净。
“妈妈,外公,我在京都买了一间小公寓,房子不大,但是却很温馨,足够我一个人住,我毕业后就进了杂志社,工作很不错,你们不要担心,我把自己照顾的很好。”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
“宁语汐还记得吗?她找到了自己的爱人,认回了自己的父母,她现在再也不是那时那个随便任人欺负的草包了,是不是所有的一切都在变好?”
简兮蔓絮絮叨叨的说着,恨不得将这几年发生的一切都告诉简夫人和简老爷子。
她想让简夫人和简老爷子知道,即使没有他们的保护,她也过得很好。
好事说了一大堆,她就停下手中的动作,偏过头看向简夫人的照片。
“妈妈,我有在听你的话,好好活着,努力活下去,所以我找到了一个好工作,买了房子,还……遇到一个特别的人。”
简兮蔓放下手中的毛巾,望着远处的雨幕,眸色晦暗而又忧伤。
“我一开始真的很讨厌他,身边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而且交往的时限都不超过一个月,如果你在的话,也不会喜欢的对不对?”
想到那个画面,简兮蔓轻轻笑了笑,随后继续开了口,颇有几分告状的意味。
“可是他总是缠着我不放,像是个赖皮赶都赶不走,他会在我下班的时候堵我,在我不同意的情况下带我去吃饭,他还会不请自来,霸道的闯进我家,美其名曰要陪我吃饭喝酒,您都不知道,他缠人的方式有成千上万种。”
说到这里,简兮蔓不知道想到什么,唇边的笑容淡了下去,眼底染上了忧伤的神色。
“我过了很多个孤独的新年,窗外的万家灯火,热闹景象全部与我无关,只有今年不一样,是他陪我过的。
我承认,那一刻我动心了,不是因为喜欢,只是因为贪恋那一刻的热闹和陪伴。”
自从她的母亲和外公离开后,她对新年的印象除了简宏义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就只剩下空荡荡的房子和坐在沙发上发呆的她。
她离开云城的每个新年,都能透过落地窗看到对面人家在热闹的包着饺子,说说笑笑,好不开心。
那一刻,是她最思念母亲的时刻。
她总会想,如果她的母亲还在,她也一定会很幸福。
汐汐不是没有邀请过她去宁家过年,是她不想回云城,所以就拒绝了。
可是今年不一样,祝琂景带着一箱酒闯进她的家,还带来了颜宸羽,让她的公寓瞬间多了几分烟火气。
那是第一次,她不讨厌这个花花公子,反而很感谢他的出现。
感谢他陪她度过了一个不一样的新年,也让她感觉到了新年的热闹气息。
说到这里,喉咙里有酸涩涌了上来,简兮蔓长长呼出一口气,压下声音中的哽咽,淡淡笑了笑。
“后来我就顺其自然了,享受着他的好,又在刻意和他保持距离,不给他任何希望。”
“听起来是不是很渣?您要是在,肯定要把我骂的狗血淋头。”
简兮蔓自我调侃着,眼底的笑意渐渐散去,蒙上了一层灰,遮挡住了眼底的忧伤和自卑。
“可是我不敢给他希望,他是人之骄子,人中龙凤,是祝家未来的继承人,他能给我荣华富贵,给我陪伴和真心,以及呵护和爱,他把能给我的都给我了,我却什么都给不了……”
她说着,渐渐红了眼眶,泪光在眼底打转,她却依然笑着,不让眼泪掉落下来。
“所以昨了很难听的话,他也终于愿意放弃我了,最后兜兜转转,还是只剩下我一个人。”
无穷无尽的委屈瞬间倾巢而来,简兮蔓终究绷不住,头埋进双腿间,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下来。
她像是终于回到母亲怀抱的小女孩,卸下坚强的伪装,倾诉着自己的心事。
冰冷的雨水打湿了她的衣裳和头发,偌大的墓园,她小小的身影更显落寞和狼狈。
等她哭够了,简兮蔓偏头靠在简夫人的墓碑上,仿佛这样就会离她的母亲更近。
“妈妈,外公,如果你们还在我的身边该多好。”
那样一来,她和祝琂景之间就完全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