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4、不速

来的女人个子高挑,模样和傻柱有些相像。五官挺周正,就是下巴有点儿长,长得没踩在苏乙的审美点上。

这女人一进门就似笑非笑盯着傻柱道:“哥,你说说我怎么不在乎你了?”

傻柱整个人都傻了。

突然“哎呦”叫了一声,忙不迭转过身去抹眼泪鼻涕。

“丢人了!完了,我这当哥的在妹妹面前没脸啦!”他恼羞嚷嚷着。

“且,你喝醉的丑态我又不是第一回见,要没脸你早没脸了。”女人不屑道,她这才笑嘻嘻跟苏乙挥挥手,“你就是援朝哥吧?我是傻柱的妹妹何雨水,我哥给您添麻烦了,我替他给您道歉。”

“来自何雨水的恶意+66……”

“去去去,大老爷们儿之间的关系你瞎掺和什么,用你道歉?”傻柱没好气摆摆手,“你来这儿干嘛?”

何雨水道:“一进院儿就听你在这儿鬼哭狼嚎说我不在乎你,我不得进来瞧瞧?”

“瞧完啦?赶紧走!”傻柱挥手撵人,“甭耽误我跟援朝喝酒。”

“你以为我愿意看你撒酒疯啊?”何雨水没好气道,他笑嘻嘻看向苏乙,“援朝哥,我进院儿时候刚好碰见有个姑娘来找你,我就带进来了,人就在门口。”

“来自何雨水的恶意+77……”

说着她便让开门口道:“你怎么不进来呀姐们儿?”

“还、还有人!”傻柱惊悚瞪大眼睛。

门背后果然又走出一个姑娘来。

是个连苏乙都觉得意外的人——李兰。

这姑娘看屋里的架势也没敢进来,站在门口尴尬道:“援朝,我找你有点儿事儿,是不是耽误你喝酒了?”

哗啦。

傻柱猛地起身往屋里快步走去,从后面看过去,两只耳朵和整个后脖子都瞬间变得通红。

“哟,我傻哥害羞了。”何雨水嘻嘻笑道。

苏乙也忍不住笑了笑,对李兰点点头道:“成,屋里有点儿乱,我就不请你进来坐了,咱们出去说。”

“那我在院门口等你。”李兰道。

苏乙摆摆手,也不穿外套,便往出走去。

何雨水急忙让开门。

“来自何雨水的恶意+88……”

两人都出去后,何雨水急忙走进里屋,表情微微严肃道:“哥,你跟我回去!”

“你真是,还有外人你怎么不给我打个信号提醒我着点儿?”傻柱埋怨道,“还是个大姑娘,哎哟,这回人丢大了——你们都听见我哭了是吧?”

何雨水一跺脚道:“哎呀我现在没工夫跟你说这个,你赶紧跟我回去,以后少跟这个苏援朝来往,这不是什么好人!”

“不是,你听谁说什么了?援朝怎么就不是好人了?”傻柱一愣问道。

“他今天跟一群混混打架了你知不知道?”何雨水脸一板道,“明明就是大小伙儿茬架打打闹闹的小事儿,他非得把人家十几个人搞得去蹲班房,还下了个套让人家往里钻,尚东刚好处理这事儿,他说搞不好要枪毙几个,你说这人心肠多狠吧?你跟这么歹毒的人在一块儿喝酒,你就不怕他把你也害了?”

傻柱愣了半天才道:“不是,你这事儿……我怎么没听明白?援朝把对方十几个人搞得去蹲班房了?他跟人打架了?他一个人打人家十几个?”

“是一群混混要打他,本来没什么大事儿,但他非要下套要人家的命。”何雨水又解释一遍,“哥,这个苏援朝心肠太狠了,肯定不是好人,你现在跟我回家以后也别跟这种人来往了。”

傻柱急了,一摆手道:“你可拉倒吧你!怎么了你就听风就是雨的?他不是好人?这话是丁尚东跟你说的吧?那小子特么眼睛长在脑门儿上,看谁像好人了?他还说我没什么出息呢,我也就是看在你面儿上懒得跟他计较……去去去,你赶紧回去吧,我的事儿你少掺和,我爱跟谁来往跟谁来往!”

“那小子不是看不上我这大舅哥吗?刚好,我也烦他!等过完年你们把你们的日子过好就行,我跟那小子不是一路人!”

“哎呀哥!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好吗?”何雨水跺脚急道,“这苏援朝刚搬来就跟一群混混茬架还要搞出人命来,他能是好人吗?”

“好人不好人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他丁尚东说了算!”傻柱冷笑,“要是苏援朝犯法,他就来抓人,没犯法他说个屁!合着十几个混混打苏援朝行,苏援朝还手报复就不行,就这水平当什么警察?搁在旧社会妥妥昏官……哎呀!你踢我干嘛!”

傻柱正说着,何雨水冷不丁上前踢了傻柱一脚,疼得傻柱抱着腿直吸凉气。

“我好心提醒你,你还骂我男人,不踢你踢谁?”何雨水瞪了傻柱一眼,“你就跟这些不三不四的人胡吃海喝吧,有你后悔的时候!”

说罢气冲冲转身往外走。

“人家是大学生,怎么就不三不四了?”傻柱扯着脖子嚷道,“你昨儿吃的稻香村还是人家给的呢,你个没良心的,吃了人家的转头就说人家坏话,咱老何家没你这么不地道的人!”

何雨水都快出门了又停下,诧异回头问道:“那不是我秦姐给我的吗?”

“是人家知道你没的吃,特意让我留给你的。人家说了,不能饿着咱妹妹!”傻柱没好气道,“后来我不……就给秦淮茹了,算她秦淮茹有良心,还知道给你留两块……”

何雨水气得冷笑连连:“你可真是我好哥哥,你真的……算了,我都懒得说了,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

说罢转头出门去。

傻柱耸耸肩,眉头微皱,叹了口气道:“形象没了……”

苏乙没跟傻柱吹牛,他现在的体质,喝酒跟喝水没什么区别,也就是尝尝味道,连微醺的感觉都很难有。

所以他很清醒。

两人走出大院,李兰沉默了片刻,给苏乙贡献了好几拨恶意和惧意,还有数值不大的喜意和爱意。

傻柱有句话说得还是不错的,女人的心思真的很复杂。

“为王成的事情来的?”苏乙打破沉默问道。

“是。”李兰低着头,一边踢着地上的石头,一边往前走,“他爸打电话到我家里,我爸带我去的派出所……本来大人也要跟着过来,我没让。”

“为什么不让?”苏乙问道。

“我现在有点怕你。”李兰神情复杂看着苏乙,“真的,你出手太狠了,我爸问过警局领导,这案子坐实了,巴庆泰死定了,王成就算不死,这辈子也甭想从牢里出来。”

“这多好?”苏乙笑呵呵道,“惩恶扬善,藿香正气。”

“来自李兰的惧意+88……”

“其实……王成只是因为好玩儿才跟他们混的,”李兰道,“我跟他从小一块儿长大,他这人心眼儿是不大,但人真的不坏。他报复你,就是因为你打了他,他想出口气。援朝,真的没必要闹这么大。”

苏乙驻足,看了看天笑道:“再过几十年,这星星月亮可是想见都见不着了。”

“来自李兰的恶意+55……”

这只是苏乙随意发了句感慨,他看向李兰道:“既然我是被动还手,那就没有怪我还手太重的道理。兰姐,他是他,你是你,既然他闹事儿的时候你没掺和,那我还手的时候,你也别过问。”

“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当时我没管这事儿,我要是好好劝劝王成,也许就不会到今天这地步。”李兰看着苏乙,“援朝,要是当时我给你俩说和,而不是不管,今天你是不是多少也会给我点面子?”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苏乙对李兰笑道。

李兰微微沉默后点点头:“我懂了。援朝,谢谢你还肯跟我好好说话,以后咱俩还是咱俩。”

“那肯定。”苏乙点点头。

“那我走了,你回去吧。”李兰道,“改天有时间一起吃饭。”

“兰姐,谁跟你说我住处的?”苏乙突然问道。

李兰微微犹豫,道:“有个叫丁尚东的警察,刚这姑娘是他对象,就是丁尚东让她骑着自行车从警局带我来的,进门前这姑娘特意叮嘱我别告诉你这事儿。”

苏乙点点头道:“知道了,我就不送你了兰姐,等我忙完这几天,我请你吃饭,地点时间我再告诉你。”

“来自李兰的喜意+89……”

李兰笑了笑:“好,那我等你。”

两人挥手告别。

等苏乙回去后,傻柱已经重新坐在了饭桌边上,何雨水则不见踪迹。

“援朝,这姑娘谁呀?你对象?”苏乙一进来,傻柱就迫不及待问道。

“不是,就是普通朋友。”苏乙回道,“怎么,你看上了?”

“行、行吗?”傻柱跃跃欲试问道。

“不行。”苏乙摇头,“这姑娘吧,有点儿善良,但是不多,遇到什么事儿先想着自己,不是你良配。”

“真的假的?”傻柱将信将疑,“这话像是街头算命的说的。”

苏乙没好气道:“算你大爷!爱信不信!”

“信信信,我信还不成吗?”傻柱笑呵呵道,“来来来,咱哥俩再走一个。”

苏乙严肃道:“走是走,但有个条件。”

“你说。”傻柱一扬脖子。

“喝完不许哭。”苏乙认真道。

傻柱怔了怔,脸瞬间涨得通红,恼羞指着苏乙叫道:“苏援朝,还不是怪你?谁让你戳我心嘎巴的?”

苏乙呵呵笑着跟他碰杯,两人一饮而尽。

傻柱咂吧着嘴,叹气道:“其实听你刚才这么一劝,我也想明白了。援朝,我得找个只要我掉河里,就第一个想要救我的女人。不然我这辈子多亏得慌?”

“算你开窍。”苏乙点点头。

“哎!”傻柱突然美滋滋凑上来,“我跟你说,棒梗儿有一班主任,姓冉,长得倍儿水灵,人有文化,气质也好。我觉得跟我挺合适。”

苏乙点点头:“喜欢就去接触试试,只要你能做到两点,你就有希望。”

“哪两点?”傻柱急忙问道。

“第一,真诚。”苏乙看着他,“第二,你自己随便找个借口,直接去找她,或者让街道办刘婶儿帮你介绍。”

“第一点我能理解,这第二点……”傻柱不解看着苏乙,“我还想着让三大爷帮我介绍介绍呢。这三大爷是咱们院儿老街坊,又是冉老师同事,有这层关系,我干嘛不用?”

“你刚得罪完三大爷,转过头又想用人家,你觉得三大爷能好好帮你吗?”苏乙问道。

傻柱瞪大眼睛,恍然指指苏乙:“对对对,你提醒得好,闫老西儿不是个好东西,他指不定就坏了我的终身大事!哥们儿,冲你这提醒,咱俩得再干一个!”

两人笑呵呵继续喝酒,天南海北一顿嗨聊。

苏乙没提何雨水对自己有恶意的事儿,傻柱也没说妹妹刚劝自己的话。

其实喝酒吹牛逼这事儿挺没意思的。

但偶尔干干这挺没意思的事儿,也还挺有意思。

本来以为今晚就这么平平静静过去,但今晚注定了不会太平。

两人正喝着,门口又传来敲门声。

“谁呀?”傻柱已经喝得大舌头了,帮苏乙问了句。

门外传来一个男人声音:“新街口,周长利。”

“不特么认识,进来说话!”傻柱醉醺醺地道。

苏乙笑容不减看着门口,任由傻柱搭话。

进来的是两个人。

一个穿着军绿外套,身形瘦削,眼神很凌厉,另一个个子很高,长着一双死鱼眼。

两人进来后,很自然而然环顾一周,看清楚周围的环境,死鱼眼转身顺手把门关了,又从里面插上门,再顺手把放在门边的脸盆架和泔水桶都堵在门背后,然后自顾自溜达到窗户跟前,把窗帘也拉上了。

带头的绿外套则面色冷峻,径直走到桌边坐了下来,自顾自拿起桌上茅台酒看了眼,然后把傻柱的酒杯拿到自己面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端起道:“你就是苏援朝吧?我来是想跟你交个朋友。要是给面子,咱们就干一个。”

两人这番架势,吓得傻柱酒都醒了几分,惊疑不定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愣是没敢再多说话。

房间里一时落针可闻,气氛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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