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三人之间本就是因为利益而凑在一起,哪有什么旧情?
这事汪茹明白,康媛媛也明白。
听到皇上这番话,哪里还敢有别的心思?
急忙告罪,飞快告辞离去。
看着她们的背影,秦秋婉摇了摇头:“可怜。”
新帝:“……”
“她们才不可怜,生下来就是官家女,如今入了后宫……又有了你这样一位主母,她们都是有福气的人。”
后面这一句很是尴尬。秦秋婉听得出来,应该是他临时改口补上的。
新帝本来的意思是,能够进后宫就已经是一件很有福气的事。
两人这边低声说话,杨鄢雨脸上的眼泪已滚滚而落。
秦秋婉下巴微扬,指了指那边:“你要不要去解释一下?”
新帝抿了抿唇。
他倒是想解释,可当着甘绵绵的面,他要怎么说?
再说,中毒之事,他不想告诉别人。
他对甘绵绵简直是恨之入骨,恨不能把这女人五马分尸以泄自己心头之恨。
但是,他不能!
如果让人知道,他如今身上的毒得受皇后辖制,担忧他的人,肯定会想抓了她严刑逼供……新帝实在受够了不吃解药的苦,万一甘绵绵宁为玉碎,他怎么办?
命只有一条,他承受不起万一。
再有,如果落入有心人耳中,很可能就会拉拢甘绵绵,以此辖制他做更多的事。
思来想去,新帝决定还是不说。
“绵绵,外头风大,我还有些事,我让人送你回凤宁宫吧!”
秦秋婉没有拒绝,临走之前,挑衅地看了一眼梨花带雨的杨鄢雨。
杨鄢雨:“……”
新帝看着自己的皇后走远,长叹一声,缓步走到杨鄢雨面前,伸手去帮她擦泪:“不是你想的那样。”
杨鄢雨心里一动,忍不住问:“那是哪样?”
新帝沉默了下:“事关重大,我不能说。”
“借口!”今日之事对于杨鄢雨来说,冲击实在太大。
如果新帝惦记她为的不是她这个人,只是她的美貌,那甘绵绵完全可以取代她。
如果……如果甘绵绵真的取代了她,那她奔赴这一场,简直是自寻死路。
绝望之下,杨鄢雨有些口不择言:“你就是变心了。”她眼泪越流越多:“你变了心,为何不早告诉我?”
“我没有。”新帝强调道:“我是身不由己。”
杨鄢雨气笑了:“你已经是皇帝,还有谁能辖制你不成?”
那还真有。
但是,他不能说。
身为帝王,惦记他的位置和想要他好处的人太多太多了。
都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若是内情暴露,想要杀他的人只需要制住皇后。而想要威胁他的,只需要拉拢皇后就可。
杨鄢雨见他不说话,心下半信半疑:“你如果真的爱我,你就告诉我。你是为了什么要这般委曲求全?”
“我不能说。”新帝抹了一把脸,只觉得满心疲惫:“鄢雨,你先乖乖的,不要做多余的事。你被禁足只是暂时的,以后我会对你好。会让你母仪天下……我们的孩子是储君……”
他这番话说得又急又快,不像是玩笑。
杨鄢雨听得真真的,他没有否认自己口中委曲求全的话。心下愈发狐疑。
难道真的是皇上有把柄在甘绵绵手中?
秦秋婉回到凤宁宫,先是睡了一觉。午后时,太后又过来了。
从皇上登基那时起,秦秋婉就没有天天去慈宁宫请安……甘绵绵记忆里的婆婆不是个好相处的人,如果可以的话,她一辈子也不想看到婆婆。
秦秋婉也不想听太后唠叨,便三五天才去一次。
刚睡醒的人没什么精神,太后看在眼中,很是担忧:“皇后,你身子可有不适?”
秦秋婉随口道:“劳您挂心,我一切都好。”
太后追问:“哀家听说,你今日去了长春宫门口,还刚好撞见皇上去瞧那人?”
“是有这回事。”秦秋婉并不隐瞒。事实上,太后已经找到了这里,就已经知道了真相,她压根不用说多余的话。
“那女人就是个不安分的。”太后恨恨道:“可恨我那些年里没有看出丰儿的心思,否则,我一定把她给远远打发了!”
秦秋婉提醒道:“淑妃和茹妃当时也看到她了,皇上还承认了她的身份,且明言要把人留下。”
太后确实已经知道此事,再次听皇后提及,还是气得胸口起伏。
“他太任性!”
秦秋婉满脸不以为然:“母后,堵不如疏。与其死命拦着,还不如任其发展,皇上贵为天下之主,身边多的是美人,兴许,用不了多久就把她给忘了。”
太后也明白这个道理,可问题是,皇上把臣妻留在后宫,这事情好说不好听啊!
她也没有多说废话,让人去找了两位嫔妃去慈宁宫。
打算跟她们好好聊聊,这事儿要是被成王给发现了,怕是不能善了。
太后动作已经很快,可还是快不过康媛媛。
她在回宫之后,立刻就让人给家中送了消息。她想法简单,如果杨鄢雨留在宫中,兴许没有她的出头之日。
就算是他日杨鄢雨会失宠,等到了那时,她也已经人老珠黄,和那些鲜嫩的新人完全不能比。
所以,杨鄢雨不能留。
御史得知此事,也觉得为难。
女儿还在宫中,他要是直接规劝,皇上怕是会厌弃了女儿。
康御史和女儿的想法一样,于公于私,皇上都不能把臣妻留在后宫。只是这逼迫的人……不能是他!
心里有事,刚好有两位妾室前来找康御史做主,他满心烦躁,便自己出了门。
到了街上,康御史胡乱转悠着,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唤,回头一瞧,看到是殷世安主仆二人。
“殷大人。”
殷世安看到康御史,好奇问:“康大人,都这个时辰了,您怎么还在外头?”
康御史摆了摆手:“闲来无事,四处转一转。”
殷世安伸手一引:“能够碰上也是缘分,咱们一起去喝杯酒?”
之前殷世安在修建黄河堤坝一事上立了大功,黄河周边的百姓对他颇为追捧。先帝临终之时,叫到跟前唯二的大臣就有他一个,并且,新帝登基之后,对他也颇为倚重。
这样的情形下,殷世安主动相邀,康御史傻了才会拒绝。两人进了酒楼坐下,酒过三巡,都有些微醺。
殷世安主动询问:“刚才我看康大人有些心不在焉,是遇上了烦心事吗?”
提及烦心事,康御史看向面前的殷世安……面前这位年纪轻轻就以身居高位,或许,他能逼得皇上把人送走。
这么想着,康御史起身关了窗户,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道:“那位护国公夫人是假死,如今就在后宫之中。皇上对其很是宠爱,似乎要把人留下。殷大人,你应该也听说过尚书府门口发生的事,咱们这位皇上当初娶身份不高的皇后,正是因为皇后的容貌和护国公夫人相似……这……还未出孝期就出了这种事,皇上若继续肆意妄为,非百姓之福啊!”
“我倒是想劝,但我女儿那边……有些话,实在不好说出口。殷大人,不知您可愿规劝一二?”
殷世安没有答应,只道:“容我回去想一想。”
稍晚一些的时候,康大人又得到了女儿送回来的消息。
就连宫中的太后都知道此事,并且,太后是不赞同皇上的做法的。
康大人一瞬间只觉得后怕不已。
连太后都劝不动的事,他要是凑上去劝,那就是自寻死路!
他又想到了得知消息的殷世安……太后都劝不动,这些朝臣凑上去,下场可想而知。
康御史下意识就想把实情要告知殷世安,可将下人喊进来后,又住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