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护国公夫人没了?
一瞬间,新帝脑中空白一片,连自己将要出口的话都忘记了。
他只觉手脚冰凉,茫然地看向地上跪着的宫人:“什么?”
“就在您登基的两日后,只是边关离京城太远,现在才得到消息。”
新帝面色惨白。
秦秋婉听到这个消息,一瞬间也不敢信。不过,侧头看到新帝神情,心下只觉得爽快。
她心底里并不认为杨鄢雨会这么容易就死。
这边都登基了,眼看好日子就到了,杨鄢雨怎么可能会在这时候死?
她在边关可是将军夫人,天高皇帝远,杨鄢雨在那边的地位就和皇后差不多,谁敢对她动手?
再说,边关百姓的眼中,护国公就是他们的天,得众人尊重,t他们也不可能对护国公夫人动手。
好半晌,新帝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怎么去的?”
宫人发觉皇上神情不对,心下奇怪。护国公夫人死了,对京城确实有些影响,皇上大概需要重新选一位护国公夫人送去,确实有些麻烦,但怎么也不至于反应这么大吧?
听到皇上追问,宫人不敢怠慢,急忙道:“说是突发恶疾。”
新帝闭了闭眼,沉声问:“尸身呢?”
宫人愈发惊讶,只道:“不知。”
新帝闭上了眼,两行清泪落下。
秦秋婉看得清清楚楚。
“下去吧!”新帝打算稍后自己书信一封送往关外,问清楚事情缘由。
宫人没有动,试探着道:“和送信的人同行的还有两位姑娘……好像是护国公给您在关外选的美人。”
新帝登基,后宫空虚,各处都有人想方设法往里面送美人。明面上只有一后两妃,事实上,这段时间已经塞进来了十几个美人。
护国公沉默寡言,就是个粗鲁的武夫,对着还是丰王的他也没有多余的话,曾经父皇在时,也不见他有讨好之举。
这选美之事……想到什么,新帝霍然起身:“把那两个女子带来。”
宫人不敢不应,飞快退了下去。
只是这外头来的女子想要到皇上跟前,不是那么容易的,在此之前,先把两人带下去洗漱,穿上了简单不能藏东西的衣衫,这才送到了凤宁宫。
走进来的两个女子一身素衣,因为不能让其藏匿东西,衣衫单薄无比。
看着那熟悉的面容,新帝提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
秦秋婉坐在上首,看着左边的那位女子,唇边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这边才登基,杨鄢雨就忍不住了。
“恭喜皇上,又得二美。”秦秋婉笑意盈盈:“只是如今还在国孝,皇上再喜欢,也先把人安置下,日后再宠幸为好。”
护国公夫人没了……也不知道是护国公自己聪明想出来的法子,还是杨鄢雨迫不及待奔往后宫自己诈死。
无论缘由是什么,总归现在人到了跟前。
边上的新帝已经忍不住走上前,想要伸手又不敢碰,恍然想起她不再是护国公夫人,而是底下人献上来的美人……这本就是他的女人。
激动之下,猛然伸手将人一把抱住。
杨鄢雨想要推拒。
可哪里推得开?
新帝此时心里满心都是失而复得的喜悦,又忽然发现能和佳人长相厮守,喜悦更添几分,哪里舍得放开?
二人久久相拥。
秦秋婉看向剩下的那位素衣女子:“你是……”
那女子早已经跪下:“奴婢香儿,是……将军派来伺候姑娘的丫鬟。”
秦秋婉摆了摆手:“你先去外面候着。”
丫鬟退出,秦秋婉看向剩下的俩人。
俩人察觉到他的视线……说实话,当着外人,这么久久抱着实在不像话。
再有,新帝如今还被皇后辖制,可不敢把人得罪太狠。当着皇后的面如此疼爱一个女子,要是把人给惹恼了,受罪的还是他。
新帝把人放开,有些心虚。
“皇后,此美人甚得朕心,朕要把人留下。”他笑着看向杨鄢雨:“我还在孝中,不宜给你封号。等我出了孝,就封你为……妃!”
本来想说封后的,在他的心里,杨鄢雨是他唯一的皇后。
但当着甘绵绵的面,他又有求于人,在话即将出口之前反应过来,急忙改了口。
看到面前女子眉眼间的委屈,新帝想了想道:“以后封你为贵妃,皇贵妃!”
杨鄢雨展颜:“只要能陪在你身边,无论是什么,我都愿意。”
秦秋婉嗤笑一声:“当初你若有这么深的感情,现在坐在我的位置上的人就是你了。”
当初杨家要是没有看不上丰王,直接许了亲,杨鄢雨早已成了丰王妃,顺理成章的皇后。哪儿会弄出这许多事来?
杨鄢雨低下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
言下之意,她当初自己愿意嫁给还是三皇子的丰王,之所以成了护国公夫人,是听了家中长辈的话。
今日对于新帝来说,是个天大的好日子。他不想纠结曾经,只想着以后。
“来人,送晏美人去长春宫。”他握着她的手:“以后你姓宴,住长春宫。那里面只有你一人,你想如何就如何!”
杨鄢雨笑了:“我都听您的。”
“别说“您”!”新帝佯装不悦:“太生疏了。你别记着我的身份,以前和我怎么相处的,以后也一样。”
都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哪怕再宠爱一个女人,私底下怎么纵容都行,但直接说这种话……尤其还是当着皇后的面,实在是不合适。
“好。”杨鄢雨笑着应下。
新帝想到什么,又道:“我听说你在关外喜欢跑马,回头我就让人把马场收拾一下,之后你可以去那边……”
两人说着话,已经要出门。
秦秋婉好奇问:“关外跑马不比宫中宽敞么?”
杨鄢雨脚下一顿:“皇后娘娘,您是想赶我走吗?”
“本宫可不敢。”秦秋婉似笑非笑:“你可是皇上的心尖尖,谁敢赶你走啊?我要是把你弄走了,大概皇上的心也飞走了。”
新帝满脸不悦:“皇后,你在胡说什么?”
“就当我是胡说好了。”秦秋婉摆了摆手:“我没有要与谁作对,您二位自便!”
两人很快消失在殿外。
边上的嬷嬷看得胆战心惊。
她跟着王妃这么久,虽然没有人告诉她真相,但从她偶然撞见的王爷王妃之间的相处,还有偶尔听来的只言片语。也已经猜出了真相。
如今正主到了,这皇后之位还能坐多久?
嬷嬷张了张口,想要劝说几句,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再有,这位主子可不是好相与的。她话要是说得不对……主子还没出事,她就先被打发了。
可有些话放在心里实在难受,嬷嬷哪怕身为皇后身边第一人,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封女官,也觉得前路茫茫,忍不住道:“娘娘,您别这么倔啊!”
人在屋檐下,该软就要软。
秦秋婉这一回没有训斥她,而是看向了殿外。
一刻钟不到,太后身边的女官就到了:“太后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新帝搞出这些事来,太后是一定要管的。这母子之间不想闹得太僵,太后就一定会来找她。
秦秋婉刚走进慈宁宫,就看到了站在园子里的太后。
换了一身衣衫的太后,更添几分威严,看到秦秋婉后,面色慎重地摆手让周围伺候的人退下。
婆媳二人站的地方挺空旷,周围花木都小,能保证没有人偷听。
“绵绵,方才在凤宁宫发生的事我都听说了,这事你看怎么办?”
秦秋婉抚着小腹:“母后,我如今身怀有孕,不宜费神,想不了太复杂的事。您看着办吧!”
先等会太后打前,万一阻止不了,她再出面。
太后满心为难。
儿子为了女人没少顶撞她,如今杨鄢雨自己回来了,她要是拦着,肯定讨不了好。
万一儿子一怒之下,直接把她送去了郊外的佛寺怎么办?
如非必要,太后不想自己上:“你身为皇后,帝王处事不对,你本来就该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