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夫收徒的本意,也是让徒弟娶了女儿,夫妻俩一起治病救人互相扶持,眼见徒弟有这份心,他教得愈发认真。
陈三平曾经也感受到了师父的认真的,在未遇上齐欢玉的那些年里,他也想过好好照顾赵木香,和她一起把医馆做大。
总之,赵大夫不太可能私藏了方子不告诉他。
但是,连城内各大医馆都心甘情愿花银子买的方子,又岂会是普通药方?
可见,赵家父女到底还是防着他了的。
一瞬间,陈三平心情复杂难言。
药童看他不高兴,以为那位女大夫和他有过龃龉。
药童会这么想,本来也很正常,同在一个镇上,大家都是大夫,肯定会有所比较。他自以为猜到了真相,看到陈三平面色不好,急忙出声劝:“他们医馆的人都说,女大夫就算拿到了银子,也不一定留得住。”
“她留得住。”陈三平意味不明。
能够防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和枕边人这么多年,赵木香又岂会是一般人?
到底是他小瞧了她了。
得知了此事,陈三平心里对于赵木香那点歉疚之意彻底消散。
她都没有真心,他背叛了,自然也说得过去。
药童正想继续劝时,听到这话顿时一愣。多说多错,他怕自己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干脆起身告辞。
屋子里,陈三平坐在窗前,久久没有回神。
齐欢玉从外头进来,看他眼神不动,好奇问:“你在想什么?”
听到声音,陈三平回神,看到面前女子换了一身浅绿色的衣裙,最近天天这样,他已经麻木了。
“赵木香买了方子,各大医馆给她凑了足有近千两。”
齐欢玉重新跟了潘老爷后,是不缺银子花的。但是千两银可不是小数,她顿时好奇:“为何?”
“听说她手里有几张好方。”陈三平说出这话,心里颇不是滋味。
齐欢玉皱起眉来:“你们俩同床共枕那么多年,你竟然不知道这些方子吗?”
要是知道,将手头的方子一卖,什么事儿都办得妥妥贴贴。他们夫妻何至于那般为难?
陈三平确实不知。
刚才那个小药童离开,他还让其带一个香包过来。想要拆开看看里面的药材。
傍晚的时候,陈三平拿到了香包。
香包已经被磨成了粉末,如果是一般人,大概分辨不出来。而他身为大夫,也只能辨出其中的十几味。
“这药方很是高明。”
陈三平长叹一声:“师父到底还是留了手。他不信我。”
齐欢玉坐在一旁,闻言面露讥讽:“不信你有什么稀奇的,你本来也不值得信任。”
陈三平听了这话,满心不是滋味,反驳道:“如果不是遇上你,我也不会背叛赵家!”
齐欢玉纤长的手指从白皙的脸上滑下:“陈三平,你别一副是我蛊惑了你的模样。当初你看上我,本也是因为我的容貌。你自诩对我情深,其实也不过如此,如果你遇上一个更貌美的姑娘愿意跟你谈情,只怕你也会毫不犹豫地背叛我。”
听到这话,陈三平满脸不悦:“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齐欢玉轻笑一声。
忽然,她正色起来:“陈三平,我跟你商量件事。”
陈三平看她突然严肃,心下有些不安。
齐欢玉自顾自继续道:“我想入潘府!”
陈三平讶然:“你不做妻,竟然想跑去做妾?”
“对!”齐欢玉直截了当:“就算是我对不起你,你赶紧搬出这个院子吧。”
陈三平折腾了这一场,放弃了一切才有了如今的日子。哪怕齐欢玉那天你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他心里不满,但从未想过改变。
他做梦也没想到,她有朝一日竟然会不要他!
“欢玉,我们多年感情,你怎能说这样的话?”陈三平满脸不可置信:“你让我去哪?赵家那边我已经回不去,你要让我露宿街头么?”
口中说着,他心里越想越怕。
真的有一种天下之大,没自己容身之处的感觉。
想到要离开齐欢玉,他越想越不甘心。
齐欢玉看到他神情,忽然笑了:“我跟你玩笑的。都说宁为穷□□,不为富人妾,我又岂会那么蠢,自己往火坑里跳?你放心吧,我们俩是夫妻,等到潘老爷放弃了我,我就回来好好跟你过日子,雨儿要是一切顺利,我们俩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说着,她还上前握住了陈三平的手:“我们都要好好的。”
陈三平大松一口气,反握住她的手:“欢玉,你别离开我,我是真的害怕。”
齐欢玉笑了:“其实我也怕,我也怕你离开我。”
吵架以来,这对夫妻俩再一次相拥。
没过几日,厨娘忽然就不来了。
齐欢玉让街上的酒楼送饭。
酒楼的饭菜比厨娘要好吃得多,但陈三平却有些不安。
天天下馆子,根本就不是过日子的做法嘛。陈三平受了伤,还在家里养伤,如果天天这么吃,外人难免议论。
虽然他没有出门,但最近经常有马车来往接送齐欢玉,加上齐欢玉容貌美艳,外头肯定已经有了闲言碎语。
若他们还不做饭,外头的流言只会更难听。
陈三平在连吃了两日之后坐不住了,直接找到了齐欢玉:“咱们还是另请一个厨娘吧!”
齐欢玉一脸为难:“你以为我不想吗?外头话越说越难听,只是这厨娘不好找,想要合心意的就更少了。”
陈三平听到她也说外头有传言,愈发着急:“那就随便找一个先伺候着,以后遇上合适的我们再换。”
对于此,齐欢玉倒没有再拒绝,只是又说了一次一时半会没有合适的人选。
一日后,齐欢玉还没回来,陈三平在家中听到了敲门声。
他挪过去开门,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位身着素白衣衫的妙龄女子。
女子容貌清丽,肌肤白皙细嫩,一头乌发如云,用一根素簪虚虚挽着。抬起头来时,眼神里满是慌乱和害怕。放在腰间的手揪着袖子,很紧张的模样。
陈三平从未见过她,好奇问:“姑娘,你是否走错了门?”
姑娘摇了摇头,试探着问:“您是不是陈大夫?”
她一开口,声音温软,里面带着怯怯的颤音,让人不由自主就想要怜惜。
陈三平声音放软:“我是。”想到什么,他好奇问:“难道你是新来的厨娘?”
姑娘似乎很是紧张:“我不行吗?”
陈三平看到她满眼惊慌害怕,仿佛自己一说不行,她就要吓晕过去。顿时就笑了:“你先试试吧!”
白衣女子叫小莹,说是家中父亲病重,实在没辙了才跑出来找活干。在到这里之前,还险些被骗进了花楼。
小莹做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陈三平吃了很是满意。临走之前,还给了她二两银子。
拿到这么多银子,小莹很是欢喜,又有些不安:“您是真的满意我,还是看我可怜,故意接济我的?”
“你做的饭很好吃。”陈三平笑着道:“你尽管安心,这银子也不是白送你的,是你以后的工钱。明日记得早点来。对了,我还想吃那道莲藕汤,来的时候记得把菜也买过来。”
小莹千恩万谢地走了。
送走了小莹,陈三平连日以来的憋屈忽然就散了许多。
傍晚,齐欢玉从外头回来,看到在院子里修剪花枝的他,问:“今天有个厨娘来,你试过了吗?”
陈三平动作一顿:“试过了。,饭菜做的好吃,衣衫也洗的干净。就是……有点太年轻。她这么常来常往的,以后难免惹人议论,除非你以后多呆在家里。”
齐欢玉摆了摆手:“那边又有了新欢,我不用去那么勤了。”
这对于陈三平来说,算是一个好消息。
但此时的他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欢喜。
陈三平察觉到自己奇怪的心情,皱了皱眉,没有多言。
齐欢玉一直暗地里注意着他的神情,嘴角隐晦地勾了勾。
从那天开始,小莹每日都早上来,晚上走,齐欢玉虽尽量留在家里,但总得出去应付潘老爷,铺子那边也得常过去看看。
所以,真论起来,陈三平和小莹单独相处的机会也挺多。
一来二去,两人都互相有意,越靠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