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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狼不想死。
尤其在背负了恶名之后,还要身首分离,只想一想就觉得窒息。
抢在母亲开口之前,他控诉道:“赵大夫,咱们之间毫无仇怨,就算后来起了些误会,你也不能非要给我安上一个弑母的罪名。我死了不要紧,可要是这罪名坐实了,以后我的孩子,我孩子的孩子又要如何见人?你的心肠未免也太毒辣了。”
本来有些动摇的周氏听到这话,立刻就将那点动摇的苗头摁了回去。
“我中毒的事与我儿无关。”周氏深深磕下头去:“求大人明查。”
秦秋婉对此也不失望。
就算弑母之事不成,郑狼偷走孩子的事却是板上钉钉,反正他暂时是别想出大牢了。
“大人,我还是认为,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只有我打乱了他的打算,他才会对我怀恨在心。”
最后,此事因为没有证据,加上周氏这个苦主都在帮其开脱,此事不了了之。
只拐走孩子一事,郑狼被判了三年。
这罪名不算重,也是因为秦秋婉把孩子追回得太快,加上孩子也没受伤才会如此。
走出公堂外,帮着秦秋婉送郑狼过来的众人自是拍手称快。跟着来的郑家人心情复杂难言,连招呼都不打,很快就结伴离去。周氏更是狠狠瞪她一眼,仿佛看仇人似的。
秦秋婉对郑家人的眼神置若罔闻,含笑一一谢过帮忙的众人,又推说自己还有药材要买,目送他们上了马车离开。
等马车消失在街角,她侧头看向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身影。
陈三平心里发虚,也追到了衙门外,一直暗中观望着公堂上的动静。
看到大人退堂,他才缓缓舒了口气。之所以站在此处没有离开,也是想偷瞧一下赵木香和郑家人之间的相处。
谁知那边赵木香一回头就看到了自己。
要知道,陈三平已经尽量把自己藏得深了。
秦秋婉笑吟吟打招呼:“陈大夫,你也在此处?”
陈三平嗯了一声,很快消失在人群里。
话不投机,秦秋婉也没想与他多废话。
她带着身边的绵绵,打算先找个地方用膳,孩子正在长个子,可不能饿着了。
绵绵起得太早,方才又一直跪着,精神也紧绷。此时骤然放松,整个人都没精打采,似乎很想睡觉。
还没走几步,一架深蓝色马车停在路旁,一只修长的手掀开帘子,紧接着温润的男声传来:“夫人要去何处,我或许可送上一程。”
若是没记错,赵木香很少来府城,在这里根本就没有友人或是亲戚。秦秋婉讶然抬头,当对上年轻男子的眼神时,顿时心跳如擂鼓。
那眼神不止熟悉,看向她的眼神里也满是期待。
眼神熟稔得仿佛二人是最亲密的人。
事实上,他二人确实亲密。
秦秋婉放在袖中的手紧握,指甲嵌入掌心,才没有让自己太过激动。她看了一眼身侧的孩子,道:“我们想先去用膳,只是……萍水相逢,不好麻烦公子。”
“这人跟人之间一开始都是不熟的。”那年轻男子跳下马车,伸手一引:“我坐外面就可。”
秦秋婉没有拒绝,拉着绵绵上去坐好,又将她的头摁在自己膝上。
到底是孩子,绵绵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
只是,她没睡多久,马车重新停下。
秦秋婉掀开帘子,看到外面是一间四层酒楼。应该是这城里最繁华的地段。
她下了马车,抱起绵绵出门,一路跟着伙计上了三楼。
进屋坐下后,当着孩子的面,两人不宜多说。男子只说自己叫席煜,之后就让人送了饭菜。
秦秋婉好奇问:“席公子近来可好?”
席煜笑了:“有些小麻烦。”他看着面前女子,道:“不过,总的来说挺好,最近脑子清明了许多,想明白了许多以前想不明白的事。”
秦秋婉低下头,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她以为这个世上只有自己和别人不同,如今忽然发现,还有一个人和自己一样。
还是自己最亲密的那个人。
一开始的复杂后,她满心欢喜。
绵绵听得懵懵懂懂,等到饭菜上来,她就顾不得听二人说话了。
当着孩子的面,两人有太多的话不能说。不过,来日方长,也不急在这一时。
廊上的窗户开着,秦秋婉起身去关,忽然就在对面廊上某间屋子开着的窗户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那位身着粉衫,容貌秀美的女子,不是齐欢玉又是谁?
若是没记错,齐欢玉只是住在外城的一个小院子里,凭着陈三平做大夫养活母女俩,应该来不起这样的地方。
这些都不要紧,要紧的是她对面坐着一位周身富态的四十岁左右男子。
当下男女大防的规矩虽不重,但也没到可以单独相处的地步。
秦秋婉诧异之下,多瞧了一眼,对面的两人似乎有所察觉,齐欢玉飞快起身关上了窗户。
大概是心虚,她没往这边瞧,也没有发现秦秋婉。
绵绵好奇:“娘,你看什么?”
秦秋婉关上窗户,坐回椅子上:“你吃饱了吗?”
绵绵乖巧点头:“这里的东西好好吃,我们给哥哥姐姐也带一些好不好?”
“好。”对着孩子,秦秋婉耐心向来不错,立刻让外面的伙计准备。
席煜始终含笑看着。
绵绵察觉到他的视线,有些不安:“娘,这位叔叔是谁?以前我怎么没有见过?”
“叔叔住在府城,你很少来,当然没见过。”秦秋婉笑着看了一眼席煜:“叔叔是个好人,以后来往得多了,你就明白了。”
绵绵似懂非懂,等到伙计送上食盒,三人一起出了门。
准备下楼梯时,对面的齐欢玉也打开门走了出来。
她低着头脚下匆匆,根本就没看到对面的秦秋婉。
眼看人都要出门了,秦秋婉出声换:“齐欢玉!”
齐欢玉本来就心虚,忽然听到有人连名带姓的叫自己,顿时吓了一跳,下意识回头,当看到面前的人时,脸色微微一变。
她唇边勉强挤出一抹僵硬的笑:“赵木香,你怎地在此?”
本来是随口一问,话问出口后,瞬间想起了赵木香的银子应该不足以支撑她到此处用膳。
当然了,偶尔一顿还是吃得起。但赵家银子来得辛苦,一般人根本不会舍得。
她眼神掠过边上的绵绵,最后落在了席煜身上,当即有些惊异。
秦秋婉对她打量的眼神不以为意,道:“好巧。”
齐欢玉:“……”她并不想这么巧。
不知道面前的女子看到了多少,怕她回头胡说八道。当下问:“你在几楼?”
秦秋婉指了指,直接道:“刚才我关窗时,刚好看到你也过来关窗……”
听到这话,齐欢玉心底里最后一丝侥幸尽去,面色苍白下来。飞快道:“那是我铺子里的一位客人。”
秦秋婉了然地点点头:“哦。”
齐欢玉:“……”这是何意?
这到底是信了,还是没信?
说实话,齐欢玉真的不想和赵木香这女人多聊。但这会儿的她不得不聊,万一赵木香跑到陈三平面前胡说八道,她日子还怎么过?
当即,她压下心里的慌乱和憋屈:“我听说你去告状,结果如何?”
她确实想知道结果。
秦秋婉淡然道:“那么多的人证在,郑狼的罪名板上钉钉。大人判他监三年。”
齐欢玉有些心不在焉:“那就好。”
“方才那位是我铺子里的客人,我正在谈生意。”她又解释了一遍,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语罢,落荒而逃。
临出门前,又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席煜,眼神着重在席煜护着绵绵头的手上停顿了一息。
家里还有两个孩子,秦秋婉本来也没打算在府城多留。
遇上席煜是个意外,但是,两个孩子的安危轻忽不得,走出酒楼,她直接道:“我得赶回镇上。”
席煜了然地点点头:“我让马车送你回去。”
“不必。”秦秋婉早上到时候就已经让人准备好了马车等在城门口,不好让人家白等。
“我住在清水镇,那边景致不错,你要是有空,可以来瞧瞧。”
席煜眼神不舍,但也没挽留。点头应了下来。
到了城门口时,马车果然还等着原处,只是,和马车一起等着的还有陈三平。
陈三平蹲在地上,看到她过来,立刻站起身迎上前几步。
两人本就闹得不欢而散,他想开口都无从说起。只得看向孩子:“绵绵,要不要跟爹回去住两天?”
“可不敢住。”秦秋婉冷笑道:“刚才在衙门外,陈大夫一句话不肯多说。我以为你不想看见我呢,既然方才落荒而逃,这会儿为何又等在了这里?”
陈三平一脸无奈:“木香,那里人多眼杂,我有些话不好跟你说。我们俩之间有三个孩子,哪怕和离了,难道非要一辈子不见面吗?你何时变得如此咄咄逼人?”
“有话快说。”秦秋婉拉着绵绵上了马车。
陈三平欲言又止,掏了两枚铜板递给车夫:“大哥一路辛苦,先去那边喝一碗茶再走吧。”
他这很明显是要把车夫支开。
车夫也挺有眼色,眼看秦秋婉没有拒绝,拿着铜板瞬间消失。
秦秋婉抱臂:“我也有件事跟你说。”对着陈三平疑惑的眼,她淡淡道:“刚才我在华一楼看到齐欢玉和一个富商模样的人闲聊,那位老爷很是富贵,应该会出手帮你们的忙,你的那些小心思都可以省了。”
陈三平:“……”什么玩意?
他面色惊疑不定,脱口追问:“那人是不是脸上有一颗痣?”
说着,还点了点鼻子旁。
离得那么远,秦秋婉没看清那男人脸上是否有痣。
不过,陈三平这个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