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人呐!”秦秋婉感慨:“如此一来,陈亦没了孩子,只能指望郝婉君那个孩子了。”
高长瑜不置可否:“你累不累,要不要歇会?”
他对这些都不在意,最在乎的就是妻子的身子。
秦秋婉哭笑不得:“无事,我还想去外头转悠呢。”
没多久,夫妻俩携手下楼。逛街的时候,秦秋婉还没忘记给孩子买新颜色鲜艳的小玩意儿。
回到府中时,已经是午后。正洗漱呢,就听人禀告说有位谭姑娘前来拜访。
秦秋婉瞬间就有想到了陈亦那位未婚妻:“请进来。”
走进来的人,果然是谭书玉。
此时她一身素白衣衫,脂粉未施,看起来颇为憔悴。进门后对着秦秋婉一福身:“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这话言重。”秦秋婉可没忘记上一次二人并不愉快的分别。
谭书玉苦笑一声:“若不是你,我早在半年前就会与陈亦完婚。”她再次一礼:“那日你的话,其实我听进去了一些,回去后禀明了父亲,多番争取,才将婚期推了半年。”
她福身不起,秦秋婉上前拉人:“不必如此。还是那句话,我只想问心无愧。”
谭书玉顺着她力道起身:“你说的那些话,我听完之后总觉得不安。想着能推迟半年,应该能看出一些,前两天我还在想,是不是我错怪了他?没想到……”
她坐在椅子上:“今日一早,陈家已经上门致歉,顺便退亲。方才我已经得到消息,陈夫人去接回了郝婉君母子。”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只要不蠢的人,都知道郝婉君那个孩子定然是陈亦的血脉。
“亏我之前还再三怀疑。”谭书玉起身又是一礼:“钱姑娘,当初我太莽撞,你别放在心上才好。”
竟然是亲自上门道歉的。
秦秋婉心情愉悦:“无事,你能看清他的真面目自然最好。咱们女子存世,若是男人选得不好,轻则孤苦一生,重则丧命,婚事上一定要擦亮了眼。”
谭书玉忽然想起面前姑娘是嫁人五年之后被人苛待和离,并且,她还是舍弃了家业和爹娘一心奔着情郎而去。
这样的情形下,竟然没能相守一生,实在让人唏嘘。
不过,现如今的她脸色红润,又刚添了麟儿,钱家有后,她以后的日子定然会越过越好。
谭书玉笑容温柔:“钱姑娘一片善心,哪怕遇人不淑,也能走回正确的路。以后我也会跟姑娘学着多做善事,期望他日能有福报。”
秦秋婉默了下,道:“这个世上多的是劝不回的女子,姑娘也别太执着。”
否则,容易弄得里外不是人。
谭书玉颔首:“我明白。就像是当初的我,若是被纠缠,只怕还要生气。”
送走了谭书玉,秦秋婉心情不错。
她的好心情还维持了几天,因为要带孩子,她夜里睡得并不好。
这一日早上起得晚,刚坐起身,就看到丫鬟急匆匆而来,冲她欲言又止。
这可不像是打水帮她洗漱,秦秋婉微微皱眉:“出了何事?”
丫鬟眼圈通红:“小公子闹肚子了。”
闻言,秦秋婉翻身下床:“怎会?奶娘呢?”
钱家夫妻请了奶娘,孩子闹肚子,大半是吃了不合适的东西。
丫鬟上前帮她穿衣:“奶娘已经被姑爷押着,正在审问呢。”
秦秋婉飞快去了厢房。还在外头,就听见孩子声嘶力竭的哭声,嗓子都有些哑了。
看到她进门,高长瑜立刻起身揽住她:“我已经让人请了大夫,别着急。”
秦秋婉从丫鬟手中接过襁褓,问:“奶娘怎么说?”
提及奶娘,高长瑜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她吃了许多口重的东西。故意的。”
带孩子很费心。大户人家请的奶娘工钱很高,一月几乎是普通丫鬟半年的工钱,得要耐心和信心,还得忌口,连盐都不能多吃。重口的东西更是想都别想。
奶娘故意偷着吃重口的东西,分明是想害了孩子。
秦秋婉抱着孩子微微摇着,问:“招认了吗?”
“还没有。”高长瑜接过孩子,出事之后,他立刻让人去找了之前备好的奶娘。眼见此时奶娘赶到,将孩子给了过去。
孩子本就饿了好久,奶娘接过去后,很快就没哭了,大夫也随之赶来,把过脉后,正色道:“孩子脾胃虚弱,若是发现得晚,很可能危及性命。”
这就不能忍了。
秦秋婉见孩子睡着,大踏步去了院子外面。
奶娘已经被压趴在地上,一直都在哭,看到她过来,立刻求饶:“姑娘,我无心的,只是贪嘴。”
“我不相信。”秦秋婉活了几辈子,也不是白活的。
她这个孩子胎中养得好,生下来也康健,不是爱生病的那种。如果奶娘只是偷吃一两口重口的东西,该不会这么严重。
“直说吧,是谁让你这么干的?”
奶娘讶然:“没有谁!”她语气笃定:“真的是我贪嘴。”
秦秋婉扬眉:“你这是想让我罚你?”
闻言,奶娘立即道:“我不是钱家的下人,我没有死契,你不能打伤我。我不过是贪嘴多吃了几口,就算闹到公堂上,我也没多大的罪。”
这是事实。
可见奶娘在“贪嘴”之前,已经想好了脱身之法。
“贪嘴吃东西确实无罪。”秦秋婉颔首。
奶娘心下一松:“害了小主子,我心里不安。这样吧,工钱我少要一半。”
秦秋婉气笑了,伤了她的孩子,竟然还想要工钱,谁给她的自信?
她看向身边的艾草:“偷东西应该是有罪的吧?”
艾草秒懂,福身道:“回禀姑娘,偷东西的下人若是死契,自然可以任意责罚,若是活契,也能把人打一顿。”
秦秋婉颔首:“那就打一顿把人赶出去。”她挥挥手:“打二十大板。”
奶娘呆住了:“我没有偷东西,您不能打我!”
没有人搭理她,立刻有人把她摁在地上,板子高高扬起狠狠打在她身上。
奶娘惨叫一声,声音刚出口就被人捂住。痛得满脸惨白,眼神哀求地看向秦秋婉。
板子声里,秦秋婉走到她面前弯腰恶狠狠道:“害了我的孩子,还想全身而退,你这是在白日做梦。”
奶娘周身疼痛,心直直往下沉。
她错了!
钱家主子都很和善,奶娘本以为他们没有证据,就会放自己离开,现在看来,有没有证据都一样,只要钱家人认定了是她故意害人,就能找着机会罚她。
二十板很快打完,奶娘已经去了半条命。
秦秋婉挥挥手让人退开,弯腰问:“你告诉我是谁让你这么干的,我就放过你。”
奶娘是真的怕了,急忙道:“是钱三公子。”
她口中的钱三公子,正是钱开宏。
钱家夫妻得知孙子生病,急忙赶了过来。进门刚好听到奶娘的供词,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钱父沉声道:“把我们送去钱家的绸缎全部收回。”
钱开宏和钱家亲近之后,在城里开了一间专门卖绸缎的铺子。货物都是从钱家以很便宜的价格拿去,赚一点差价。
其实是钱父想要提携本家的侄子。
随从闻言立刻应声,退下去吩咐人。
秦秋婉又看了一眼孩子,让人备了马车,直奔钱开宏府上。
钱家就两进院落,打理得还算精巧,秦秋婉不是来看景致的,敲开了门后,一把推开门房,大踏步往里而去,门房追了上来:“姑娘,不好往里闯的,小人还没禀告呢。”
两家来往多年,门房认识面前的人,想拦着吧,也不敢真拦。
秦秋婉直奔主院,天色还早,夫妻俩刚用完早膳,正低声说话,两人脸上都带着笑,很明显心情不错。边上两个孩子,正在由下人喂饭。
她一进门就直奔两个孩子,伸手揪住了其中一个的衣衫。
连氏只觉眼前一花,孩子就被别人拎着,待看清楚捏孩子的人时,吓得魂飞魄散:“妹妹,你这是做甚?有话好好说,快放开媛媛!”
秦秋婉不放,冷笑道:“你也知道有话好好说,不能冲孩子动手。那为何要让奶娘害我孩子?”若不是她派去守孩子的人机警,孩子就算救得回,也不知道要遭多少罪。
连氏哑口无言。
这种事怎么能认?
钱开宏反应很快,立刻上前几步,伸手一把抢过孩子,又急忙让人将两个孩子带走,这才出声问:“妹妹,你孩子出事了吗?”又吩咐丫鬟送上茶水。
秦秋婉一把将茶杯拂落:“你装什么傻?奶娘亲口招认是受你们指使。”
连氏也反应过来,矢口否认:“那是奶娘胡乱攀咬,有人想破坏我们两家的关系!”
秦秋婉怒不可遏,狠狠两巴掌甩到了她脸上:“这不是我要打你,是我的手不听话。还请嫂嫂勿怪。”
连氏的脸上瞬间红肿一片,她气得身子颤抖:“妹妹,你别不讲理。”
都对孩子动手了,还要讲道理?
秦秋婉又是一巴掌:“对不住,我这手实在不听话。”
连氏崩溃不已,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妹妹,你有病就治病,别在这里发疯。”
秦秋婉抱臂,缓缓靠近:“我就疯了,你能怎样?”
如此不按常理,直接上门大打出手。是钱开宏夫妻俩从未见过的处事方式。
钱开宏恨得咬牙切齿,夫妻一体,有人打连氏,就等于打他:“我要报官!”
秦秋婉合掌:“正好,我也要报官。劳烦哥哥派人跑一趟。”
钱开宏:“……”
报官只是信口一说,许多人都怕和衙门扯上关系。尤其钱婵儿这直接打上了门,衙门那边定然会管。
可是……他害人孩子在先,若是追究起来,他们夫妻也不能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