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今已是政和四年。
时隔数月之久,皇帝赵佶终于舍得走出温柔乡,放下怀中的李师师,召开了新的一年,第一次朝会。
紫宸殿。
皇帝赵佶,落于主座,等候官员们的朝见。
以太师蔡京为首的一众文武百官,逐一进殿。
山呼群臣见礼后,才开始议事。
各地方传入京的奏章,经过挑选后,先是呈到皇帝案前。
不错,中原各地,风调雨顺,民生日盛百姓安居乐业,奏章上无不是对他这位皇帝的歌功颂德。
随意扫了两眼,皇帝赵佶嘴角挂着笑意,心情极为不错。
“那就依诸卿的意思办吧。”
赵佶放下手中的奏章,应付道。
这些奏章呈上来,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臣子们早就商议出该如何决断,他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就行了。
赵佶朝一侧的宦官示意了个眼神,就打算散了朝会,不想再在继续在这里耽误时间。
不过,还未待这位宦官出声宣布,突然就有一人站了出来。
此人名为宿元景,也是赵佶一众心腹官员之一,官拜殿前太尉,长相俊俏。
见此人站出来,殿内的蔡京派系官员,以及高俅派系的官员,都纷纷侧目,眼皮跳了好几下。
包括缩在一角的河间王赵临,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宿元景朝赵佶拱手拜伏道:“陛下,臣有事要奏。”
“哦?”赵佶饶有兴致地看了他一眼,道:“卿所要奏何事?”
宿元景组织了下语言,才继续说道:“陛下难道不知,中原各地已经四处乱起,贼寇肆虐,民生凋零,该如何治理,还请陛下慎重主持群臣做出决策。”
“甚至,在不久前,连河间府都被贼寇占了去,乃至整个沧州都脱离了朝廷的掌控。若不加以妥善治理,社稷之祸恐会不远矣。”
宿元景直言不讳道。
赵佶这下傻眼了,这可跟奏章上说的不一样啊?
看来,是有故意拦下这些事,欲要欺瞒于他。
赵佶一言不发,继续听宿元景讲下去,他的脸色也越发阴沉。
事情都已经这么大了,不说其他的,就单单说河间府落入贼寇之手这事。
他竟然一点都不知!
河间府都能失守,北境门户大开,东京岂不是也危矣?
“蔡京,此事你作何解释?”赵佶当即大怒拍案:“你数次见朕,为何不曾提过此事?”
他很想当场砍了蔡京,这很明显就是故意欺瞒。
但蔡京在朝中位列三公,即使他是皇帝,都轻易动不得蔡京。
“陛下,臣惶恐。”蔡京低下头,却一点不见有惶恐的样子,继续道:“此事太过于重大,臣等是为了不让陛下忧心,本想商议出结果,再禀报陛下……”
蔡京说完后,文武百官皆是一言不发。
蔡京动不得,赵佶只好把矛头对向其他人。
瞧百官的脸色,看来此事已是群臣尽知,唯独他自己被瞒在鼓里。
当他看向高俅,高俅急忙开声道:“陛下,此事您得问问河间王。”
高俅把皮球踢走。
非是他们故意要隐瞒,是陛下您自己不上朝,平日里又不怎么让臣子们面见。
只有蔡京才能见到您,就算臣等想跟你说,也没办法说呀!
“赵临何在?”
赵佶听言,视线在百官当中游走,开始寻找河间王赵临的身影。
赵临暗叹了一声不好,苦着脸走了出来:“陛下,臣在。”
“河间府失守,你作何解释,为何弃城而逃,回到京城后又为何隐瞒不报?”
赵佶咆哮道。
这个,似乎也不能砍,毕竟是宗亲。
“陛下,非是臣不战之罪呀!”赵临苦道:“河间府守备军实在抵挡不住贼兵,贼兵不知用了何种邪异手段,刀劈不死,只半天时间,我们就全军覆没了。甚至连臣的女儿,都差点死在此役之中……”
“荒谬!”
赵佶一万个不信,没守住就是没守住,居然还编出如此荒谬的借口。
刀劈不死?
那还是人呼?
朝臣们也是不信,子不语怪力乱神,刀劈不死,河间王怎么敢说出口的呀?
关于超凡群体的事,即使他们都身居高位,也是没有机会接触得到的。
包括皇帝在内,都不知道阴神存在的事。
“陛下,臣所言句句属实啊!”
赵临硬着头皮继续说道。
赵佶还欲训斥赵临,宿元景开言道:“陛下,事已至此,如今还不是追责问罪的时候,当务之急,还是得先商议,该如何出兵夺回河间府。”
“其他地方的乱匪,乃小祸,河间府才是大祸,还请陛下遣兵讨伐贼寇。”
赵佶闻言,也觉得言之有理。
身为天子,没有开疆拓土就罢了,当个守成之君也不错。
若是真丢了河间府,收复不回来,那他可真就成了丧土辱国的昏君了。
赵佶这才沉下气来,缓声道:“诸卿有何良策,尽管开言。”
朝堂一下子热闹了起来,文武百官,你一言我一语,但都没有说到点子上。
蔡京、高球等人都没有开口,并不想蹚浑水,显然他们知道些什么。
群臣讨论了半天时间,都没商量出个结果来,赵佶也乏了,于是散了朝会,言改日再议。
赵临回到自己王府中,赵滢立刻就迎了出来:“父王,今日朝会陛下怎么说?”
看女儿期待的眼神,赵临摇摇头:“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三公九卿,没有一个开口讨论出兵之事,都是一些杂鱼在吵吵嚷嚷。”
“唯独宿元景倒是坚决建议陛下出兵,但朝堂之上他独木难支,恐不会是蔡京、高球两党的对手。”
赵临反正是抱着悲观的态度。
皇帝没有再提处罚他的事,事后只要没人再提起,想必皇帝也不会过重处置他。
现在的结果,于他已经很好了。
他不想再去掺和此事,留在京城虽然没了实权,但做一个闲散王也挺好的。
“可是……”
“好了,此事陛下自会有决断。”
赵滢还欲说什么,就被赵临打断了。
朝堂大势,不是他一个封王能左右的,更不是一个小小女子能管的。
赵滢见父王如此,也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