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里扩展出去,尽量把周围夯实,这样不容易塌。”
坑洞内,姚俊按照毕方的指示吭哧吭哧地刨雪,身后的杰瑞特将雪抛出,很快密闭空间内边堆积起一个小雪堆。
刨了大约十分钟,姚俊双手一松,整个人直接瘫倒在洞内,伸着舌头喘着粗气,咽了口唾沫道:“不行了,真的不行了,太窄了,我腰都快折了,换人吧,换人吧。”
听到这话,杰瑞特从洞内钻出,又拉出了姚俊,毕方接过头灯向洞内探去。
“你这才挖了多久啊?感觉没什么变化啊,狗都比你刨得快。”
姚俊咬下手套甩手:“真不行了,姿势太累人,挺着腰扒拉雪,人都废了。”
“换我来吧。”罗布带上手套,顺着洞口钻了进去,随后是丹增跟在他身后刨雪,洞内的雪堆持续增大。
姚俊从怀中掏出一根能量棒,一边拒绝一边含糊不清道:“怎么不把洞挖大点。”
“挖大了就容易塌了。”毕方也一屁股坐在旁边,掏出一支能量胶吸溜吸溜窜入嘴中,冰冷的能量胶滑入胃中,没过多久便能感受到热量在四肢总传递开来,僵硬的肌肉都好受了许多。
和能量棒相比,能量胶的特点就是更易消化,给身体快速带来热量。
“我看你之前搭建的冰屋都比这个大多了,怎么不塌?”
“首先,我没搭建过冰屋,漠河那次是雪窝,雪窝懂吗?雪窝,雪屋,冰屋,这是三种不同的东西,搭建的时间依次递增,质量也是由差到好,一个好的冰屋有时候一天都搞不懂,一个简单的雪窝或许几个小时就行了,不过再简单的雪窝全程都是用夯实的雪建的,结构当然更稳定。”
众人没雪掩埋,还都是干雪,夯实周围一圈都很不容易了,内部空间稍微大点就很容易塌陷。
“你看我们这里,是圆形的,圆形的结构强度大啊,跟鸡蛋一样,所以才能那么大还不塌,而且鹰头冰坡跟房梁一样架着呢。”
毕方抬起头,头灯照射下,观众能清楚的看到内部空间成圆形,鹰头冰坡的鹰头鹰身扛起了大片积雪。
“诶,也就是我们运气好,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估计凶多吉少。”
是啊,鹰头冰坡虽然并不少见,但能在雪崩之前躲在
何况昆布冰川大大小小的全是裂缝,就连逃跑都得看着点,即便不被雪崩埋住,也有可能掉入冰窟,同样九死一生......
正在挖洞的罗布听到身后中的谈话,手中的动作不禁慢了许多,是啊,其他人怎么办?
自己的好友费舍,带着队伍一起出发,或许只在他们身后不到百米的距离,相应的命运确实天差地别。
在胸口划了个十字,罗布将身下的积雪扫出。
希望上帝保佑。
阴暗的冰窟中,一道人影蜷缩着颤抖。
费舍头枕冰墙,大口呼吸,口中的热气喷吐在光滑的冰面上,迅速凝结成霜。
冷,前所未有未有的冷,身体一寸寸地凉下去,每一次呼吸都意味着热量的流逝,失温降临在他身上,裂缝中寂静地可以听见腕表的走秒声,每一分一秒都是生命在流逝。
“咳咳,咳咳。”
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了,费舍费尽全力的咳嗽出来,温热带着铁锈味的块状物被吐了出来,低下头,头灯照耀下,黑色的手套上沾满了猩红色的粘稠血块。
十分钟前,雪崩来袭,众人根本听不到费舍的指挥,慌忙解开绳索,四散而逃。
和毕方的队伍不同,混乱中人的本能会占据高地,甚至大脑封闭性地隔绝外界消息,因此毕方没有多废话,伸手拽住绳索直接用最强硬的手段去代替他们进行思考。
费舍虽然登山经验丰富,却显然没有经历过太多的生死危机,自己能够保持冷静便已殊为不易,他做不到像毕方一样果断且自信的带领众人躲过危机,稍一差池,便再也管不住队员,队伍里每个人的本能都被彻底发挥,如同一群被惊吓到的兔子四散而逃。
无奈之下,费舍只能自顾自的逃命,但还没跑出多远,他脚下的地面让位,整个人直接陷入了黑暗,随后费舍的脸被硬生生砸在了地上。
坠落过程中,费舍本能的伸出右手,想要用斧头刺入冰层,以减缓他的坠落速度,但他快速下坠的身体重量,将他的手臂从肩窝中抽了出来,留下一堆碎骨和撕裂的软组织。
摔倒伴随着骨头的嘎吱声停止。
“我要死了。”费舍想。
“可能已经死了。”费舍又想。
他能感到自己的肺在起伏,努力将风吸入体内,每一次的喘息都带来一阵剧痛。
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腿悬在半空中。他降落在悬浮在黑暗之上的冰架上,头顶是一片苍白的蓝白色光晕,他不能动。
但就目前而言,他还活着。
左手的存在彻底消失,不仅如此,或许还断了许多肋骨,鬼知道这条裂缝究竟有多深。
现在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喝上一杯热咖啡。
环顾四周,费舍意识到他不是在裂缝中延伸出的平台上,而是一块从裂缝中掉下来并卡在墙壁之间的冰块。
在不断移动、不断变化的冰川中,它会保持楔形状态多久?
费舍身体微微一晃,试探着自己的极限,一阵剧痛传遍全身,让他头晕目眩,每一次呼吸都痛苦不堪。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眼眶和额头上的伤口都被冻住了,血暂时止住了。
费舍花了将近十分钟才让自己直起身子,扭动到冰块上的一个安全栖息处。
简单的动作让他气喘吁吁,冰冷的空气从冰川深处喷涌而出。他已经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颤抖,手指在发冰,很快就麻木了。
右手伸入怀中,拿出手机。
没有信号。
雪层太厚,又或者是裂缝太深,手机没有任何信号。
等待救援不可能了,眼下的状态,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冻死,或者坠落而死。
在费舍头顶,雪是软的;裂缝中的空气凝结在墙上,留下了奶油般稠度的表面。
裂缝的宽度大约有两米半,但费舍向右看,却看到了左边的裂缝似乎有变窄的地方。如果自己足够幸运的话,它可能足够窄,让他可以“烟囱式”向上爬,或者让身体卡在裂缝中,只用一只手爬上去。
费舍用还能活动的右手将一把斧头放在与视线齐平的位置,向右拖着脚,把冰爪踢进冰里,然后用同一只手越过身体,将另一把斧头尽可能地放在最左边。当他握着第一把斧头,转移重心,然后又用右手抓住了第二把斧头时,身体的疼痛让他尖叫出声,但只有忍着。
可当费舍低下头时,头灯照射出一片深蓝,灯光中,熟悉的人影让他愣住了。
“威瑟斯,威瑟斯,是你吗?”
“威瑟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