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屋里好一会儿没有回应,外面的严世蕃不忧反喜,他认为这是陶仙姑正在考虑,或者犹豫不决。
这就相当于打开突破口了,接下来无非就是怎么把突破口扩大的问题。
但严世蕃又等了等后,却听到那股清冷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不劳阁下费心了,我另有落脚之处。”
严世蕃立即问道:“哪里还能比我严府更安稳?”
里面又答道:“应秦士母亲相邀,去秦府修行。”
严世蕃脸色大变,在京城到秦士,那指的就是一个人!唯一能让严世蕃瞬间破防的那个人!
忽然屋子的窗户从里面打开了,秦德威的上半身露了出来,微笑着对着严世蕃招呼了一声。
这秦士人居然就在现场,还躲在屋里偷偷看乐子?严世蕃先是懵了,其后又炸了。
他一只眼死死盯着秦德威,脑子里急剧盘算了几下,回头对着院门外叫道:“都过来!”
瞬间就有七八条健壮大汉,气势汹汹的冲进了院子里。
严世蕃也不顾秦德威,抬脚就去踢门,第一脚没踢开,然后又是几脚。
他刚才已经算计清楚了,如果就此扭头走人,那就什么也没有了,什么也不会得到……
以后只要陶家在秦德威那边,那注定会站在敌对面。
但如果直接抢了陶修玄就走,有大士父亲兜底,不定还有一丝丝的其他机会。
严世蕃是个有赌性还敢赌的人,下定决心后就开赌了,即使赌输了也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而且秦德威悄然密会陶仙姑,身边定然没有多带人手,自己这边应该是暂时占优的。
秦德威站在窗户边,将外面情况看得一清二楚。虽早有准备,但也是吃了一惊。
主要是没想到严世蕃竟能如此乖张,二话不上来就莽了。
听着外面踹门声音,秦德威连忙一个箭步冲到了门后面。这样门被踹开后,也是自己先堵着。
然后英勇无畏的对陶修玄喝道:“你进里屋去,这边有我!”
陶修玄神色依然沉静的很,信手从架子上拿下一顶斗笠,扣在了头上,从斗笠上有半圈面纱垂下挡住了脸。
然后她就转身去了东屋,没有半点拖泥带水的矫情。
这时候,房门从外面被暴力破开了,严世蕃一马当先气势汹汹的迈进了屋里。
秦德威拦住了去路,对严世蕃冷笑道:“光天化日之下,难不成严大公子今日还有了强抢民女的兴趣?”
严世蕃主要目标并不是秦德威,环视了一圈屋内情况,就喝道:“懒得与你呱噪,闪开!”
秦德威放肆的嘲讽道:“一群鼠辈,安敢对我动手?”
这不是秦德威装逼,而是陈述事实。
一个被称为嘉靖男儿的史上最年轻状元,最顶级的清流(大)士,如果平白就被下流人物殴打了,嘉靖皇帝肯定要震怒。
就连准备莽一波的严世蕃也犹豫了一下,真对秦德威直接动手,后果实在太严重了,比杀个普通人还要严重。
这时从院外又冲进来十几个人,比严世蕃这边人手还要多一倍,直接堵死了严世蕃这伙人的退路。
不用看就知道,是徐妙璟带着手下旗校过来了。
秦德威胆气更壮了,又质问道:“严公子破门而入,意欲如何?”
看到这种情况,严世蕃哪还能不知道,自己这是中了圈套!
他立刻对手下杂役们大喝道:“先打秦德威,打到够本!再绑了秦德威杀出去,然后发给安家费,各自浪迹天涯!”
无论什么在处境下,严世蕃总是能做出一个疯狂的、尽可能回本的决定,投降和任人宰割是不可能的!
眼下这个时候,自己直接投降或者被对方打出去都是屈辱,还不如先打秦德威一顿,爽完再!
可秦德威低估了严世蕃这种特质,没料到严世蕃还想困兽犹斗,拼着事情闹更大,也要拖自己一起丢人。
秦德威心里今天第一次有点慌了,现在距离自己最近的就是严世蕃这伙人,堵住了屋门里外。
而徐妙璟与手下旗校被隔在了院中,如果自己挨了打,无法第一时间保护住自己。
正在秦德威脑中急速运转时,忽然从身后传来了清冷的声音:“往这边过来。”
秦德威侧身看去,却见陶修玄不知何时,已经从东屋出来了。
但与仙姑气质不符的是,此时陶修玄双手攥着一把铁铲子,只比蒲扇小两圈的大铲子。
更为令人震慑的是,铲子上还有一堆煤炭,而且是正在充分燃烧的煤炭。
秦德威转眼间就想明白了,这大概是从东屋丹炉那里掏出来的。
陶修玄又先前走了两步,虽然没再一句话,但含义很明显。谁若敢上前,就等着迎接这一铲子的火炭吧。
严世蕃本来一马当先,这时候立刻退了两步,站到了人群里。
水火无情,被一铲子火炭扑过来,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严世蕃即便再疯,也没疯到拿自己小命和身心健康开玩笑的地步。
但其他随从杂役也不敢轻举妄动,看这架势,注定是谁先上谁傻,谁也不想当炮灰。
而且严世蕃就是想不明白,秦德威身边这些女人,都是这么生猛的吗?
当初见过的那位骑马的,一言不合就对自己拔刀相向。今天这个,二话不就提了一铲子火炭玩命。
就是前金陵最红美人王怜卿,也听为了秦德威当众跳过秦淮河!
趁着大家都愣神的功夫,秦德威赶紧挪动到了陶修玄身后,重新获得了安全感。
然后秦德威对着窗户外面,扯着嗓子大叫道:“立刻动手!”
锦衣卫旗校这边都是带着家伙的,又人多势众,打起来简直摧枯拉朽。
秦德威不关注战局了,小心翼翼的对陶修玄:“你可以先放下铁铲了,我有几句话要。”
陶修玄问道:“你想什么?”
秦德威指着正满地打滚的严世蕃,苦口婆心的:“你看看,今天若不是我在,你遇到了这样卑劣的人必定要吃大亏。是我救了你,所以你要认账。”
陶修玄难得露出了一点笑容道:“可今天若不是我在,先在地上打滚的人就是你了。所以我也救过了你,就算扯平了,两不相欠。”
秦德威:“.”
“所以若去秦府修行,无关任何恩怨,也不涉及任何纠葛,就单纯的当作一种新的历练吧”
陶修玄放下了铁铲,皱着眉头看了看双手,又:“我先去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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