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卢占军可以说丝毫不把卢清越放在眼里。
这个所谓的“姑姑”,在他眼里连个屁都不如。
一个乡下村姑罢了,还真拿自己当大小姐,贵夫人了。
查账?她凭什么查自己的账!
她放着好日子不过,这是要造反?
别说自己没账,就是有账,也不可能给卢清越看!
她根本不配。
卢占军心里憋了一股火,开着卢清越的豪车往郑家大宅疾驰。
车子走在路上,遇到红绿灯,时走时停,他心里那股怒气更盛,同时,也将这件事在心里又掂量了一下。
卢清越为什么突然要查自己的账?
从她嫁到郑家之后,郑家大宅上下便默认归他卢占军管的,这点,卢清越自己清楚。
不仅清楚,甚至可以说,他们俩是有些默契在里头的。
卢清越刚嫁过来不久,卢占军就提出让她每个月给自己打五十万的“生活开销”,这笔钱一直按时到账。
卢清越从来没问过这笔钱是怎么花的,有没有结余,给了就是给了。
大宅一个月的开销绝没有五十万,即便卢清越是个村姑,她一开始不会算账,难道在郑家生活了一段时间,还不明白?
当然不是,卢占军以为,卢清越虽然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但她也不是完全的傻瓜。
最起码在这件事上,他俩就很有默契。
卢清越默认他吃回扣,贪墨。泸定军呢,拿人手短,便在路定远夫妇和卢沁芳跟前少说几句卢清越的坏话。
毕竟,卢清越自己也应该明白,她本来就不得郑郁林的欢心,郑董事一直没离婚,是看在和卢家还有商业合作的面子上。
如果,郑郁林的生意再也用不到卢家帮衬,那和卢清越离婚就是分分钟的事儿。
没有了夫家,卢清越再想过好日子,只能看卢定远夫妇和卢沁芳的脸色。
卢家要是不待见她,将她一脚踢回农村老家,到那时候,她一个二婚离异的女人,再回农村,能有什么好着落?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卢清越早就习惯了纸醉金迷,奢华骄逸的豪门生活,再让她回农村当农妇,那和杀了她有什么区别?
因此,卢占军才有十足的自信,认为卢清越绝没有可能得罪自己。
她不敢!
她有什么底气和胆量跟自己叫板?谁给她撑腰?
郑郁林不屑于她,卢家更不可能。
这次卢清越忽然想起要查账,怕不是肉皮子痒痒了,欠收拾,或者是郑郁林没按时打生活费,她手头紧,想着从这五十万里抠点钱花一花?
如此一想,卢占军更是生气,一觉油门下去,轰得玛莎拉蒂的发动机嗡嗡作响。
抠他的钱?做梦!
这个小妮子既然不想好好过日子,非要和自己较劲,那就给她上一课,让她明白明白,她到底是个什么家庭低位,还真以为自己头上插两根毛就能冒充真凤凰了?
卢占军是越想越不服气,等将车开到郑家大宅的时候,保安开大门的动作稍微慢了点,他便暴躁的狂按喇叭。
“干什么呢?没看见我的车到门口了!”
他趾高气昂的大喊大叫,保安满脸赔笑,说,“卢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等玛莎拉蒂拖着白色尾气跑远了,保安一脸不忿的冲着车子比了个中指。
“什么东西,一个司机还真拿自己当老板了!”
卢占军将红色的敞篷跑车在大宅的高台阶前停定,立即就有一个男佣人迎上来。
“卢哥,你回来了。”
那副恭敬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卢占军才是这大宅的主人。
卢占军看了一样那男佣人,一脸的不悦,说,“听说卢清越要查账?”
他毫不避讳,直呼女主人的大名。
男佣人见怪不怪,说,“我也是听厨房王师傅说的。”
卢清越冷笑一声,将车钥匙抛给男佣人,一步两个台阶的往上跨,急急走进了大宅。
男拥看他神情,不像是慌乱的样子,心里稍安。
他们平时没少跟着卢占军搞东搞西,背着主人做得亏心事都不少,谁不怕东窗事发?
但上面一直有卢占军顶着,只要他不怕,他们这些底下的人就能不认账。
再说,这两年,卢清越在郑家大宅的表现,所有佣仆都看在眼里。
要怎么形容她呢?那真是又蠢又懒,又傻又坏,只顾自己享受,其他事情一概不管。
当然了,众人也觉得以她那人品,能力和修养,就算想管,也管不了。
别说是卢占军了,就是后院的一个园丁都能把她糊弄得明明白白的。
众佣人见到卢占军如见到了主心骨,一点也不害怕了,相反,都等着看好戏,等着卢清越被“管家”给收拾服帖。
只有一个人听说卢占军回来了,十分着急上火。
小娟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去敲响了卢清越的卧房门。
接着,便听到里面喊,“请进。”
那清脆和缓的声音将她乱了的神魂又拽回来几分。
呼了两口气,小娟才推门进屋。
“清越姐,卢占军刚才回来了。”
小娟关上门,便直通通的说了这句话。
卢清越正坐在单人巴洛克高背沙发里看书,这些书都是简体字,比三百多年前的字简单易写,她能看懂九分,剩下的,猜也猜得出。
而且,她隐隐发现,自重生后,对于后世的知识接受起来特别快。
方才,看了十几页的书,再阖上,几乎过目不忘。
虽说前一世,她就素有才名,能写会算,嫁到郑家之后,还给郑郁林的少弟,幼妹做过启蒙的女先生。
但自己绝非天才,这点她非常有自知之明。
如今,忽然有了这种过目不忘,博闻强记的能力,让她不禁暗自心惊。。
特意又找了书架上艰涩难懂的书,试着读了几页,再阖上,依然能倒背如流。
甚至,有些内容明明不懂,但多读两遍之后,她竟能明白其中含义,并乱熟于心。
谁能想到,重生后,还会有这样的异能……
她还没从惊喜中回过味儿来,小娟便进了门,通报了卢占军的事情。
闻言,卢清越缓缓放下书,慢条斯理的用金箔书签标记页码,再抬头,她已经调整好了心绪,也捋清了思路。
“卢占军回来了?从哪里回来的?”
这一问,还真把小娟问住了。
“这,这我真不知道。”
卢清越淡淡一笑,“他既然是我的司机,该是守在大宅,随时听我差遣,我没让他出去,他私自出门,回来之后,也没见向我报备。怎么,他回来,难道我还要主动去给他问好么?”
小娟一下就愣了。
对啊,女主人说得一点都没错,自己慌里慌张跑上楼,向女主人通报这么一个小事,确实有些不妥。
但好像又有哪里不对劲……
没等她回过弯来,卢清越便又笑了一下,指着旁边的另一张沙发,让小娟坐下。
“我说这话,不是责备你的意思,你有事及时通报是对的,就该这么机灵。”
听到卢清越夸自己,小娟又有些喜形于色。
但卢清越话锋一转,说道,“我刚才那么说,只是想提醒你,主从有别,我是雇主,卢占军是仆从,无论到何时,你和我站在一起,都该淡定从容。要慌,也该是卢占军慌,轮不到咱们。”
看着女主人笃定的眼神,小娟顿觉浑身是劲儿,腰杆不由挺得笔直,对着卢清越猛点头,“清越姐,你说得对,他做贼心虚,该慌的是他!”
两人正说着话,卢清越的卧室门又被人敲响了,这次的动静颇大。
“咚咚咚”,听着不像敲门,倒像是擂鼓,把那厚重的雕花实木门竟敲得震颤了几下。
小娟说不慌,但看这敲门的阵势,还是有些怕,她立即站起身,走到门口,抖着嗓子喊了一声,“谁?”
外面是个男人的声音,听着隐含怒气,“我,小卢,夫人在呢么?”
小娟立即转头,对着卢清越用口型说,“是卢占军。”
卢清越整了整衣裙,站起身,对小娟曼声说,“让他去书房等我。”
小娟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
她将门开了一道缝,看到门外的卢占军一手插兜,一手夹烟,一副很不高兴的模样。
想想刚才卢清越的话,小娟胆子壮了不少,对着卢占军咳嗽一声。
卢占军闻声回头,看到是她,不耐烦的说,“怎么是你?夫人呢?”
小娟也没客气,直接说,“夫人在屋里,但你不能进来。”
卢占军本来就一肚子火,见小娟一个女佣都敢给自己出幺蛾子了,顿时有些忍不住,伸手就推门。
“我进去!”
他毕竟是男人,力气大,小娟没防备,被他一推,差点摔倒。
以为自己要摔个倒仰,却被身后一双手给扶住了。
而卢占军也终于看到了这几天一直在卧房里闭门不出的卢清越。
卢清越身穿一袭水蓝色的法式衬衫长裙,头发被利落的梳起来,在脑后靠下的位置团成一个圆圆的发髻,她的发色染过,棕咔色的头发并不显老气,反而让这个发型透着温婉。
她并没有戴夸张的饰品,只在耳边坠着一对小巧的珍珠耳环,和她水蓝色长裙腰间的白色细皮带刚好相称。
如此婷婷袅袅一个人立在那里,看起来是格外的动人,气质干练又不失甜美。
卢占军不由愣住了,到了嘴边的话,竟忘了要说什么。
看他这幅样子,卢清越面上不显,心里冷笑,淡淡开口,
“你有事?有事便去书房等我。”
卢占军被她拿话一顶,这才反应过来,不甘示弱道,“有话就在你房里说吧,书房是郑总专用的。”
见他如此强横,一副刁奴嘴脸,卢清越微微皱眉,面色更冷。
刚才被推了一下,差点跌倒的小娟听了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口齿伶俐的怼他,“这是夫人的卧房,你想进就进?你以为自己是谁啊?没深没浅的,出去!去书房等!”
说完,不待卢占军反应,“啪”的一声,就把卧房门给关上了。
卢占军差点被门撞到鼻子,一口气闷在胸口,好悬没憋得背过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