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淑怯怯地看了看皎定,又看了看强压怒气站在那里的宜嫔与满是担忧的郭络罗答应,抿抿唇,将手中捧着的瓷娃娃向前一递,道:“是……是皎淑喜欢大姐姐送给三姐姐的那个小钵,想用这个瓷娃娃换。三姐姐说过喜欢大姐姐送给皎淑的这个的。但是三姐姐不同意,宜额娘就生气了,然后兆佳娘娘也生气了……是皎淑不对。”
皎定气呼呼地,“我是说过喜欢那个瓷娃娃,可现在我更喜欢大姐姐送给我的乳膏!妹妹说要和我换,我没答应,妹妹还缠着我撒娇,宜妃母就说皎定不知道友爱妹妹。慧娘娘!您要给皎定做主!”
“做什么主?”未等娜仁开口,皎皎的声音从外传来,见她面色微沉,皎定不由心中惴惴,皎淑把那瓷娃娃抱得紧紧的,低着头小可怜般站着。
娜仁见皎皎威仪万千的模样,倒有些感慨,也略觉好笑,不由低声问:“额娘的心肝,你怎么过来了?这天都黑了,有几个人跟着?”
“额娘。宜娘娘,兆佳娘娘。”皎皎从容地欠身,起身后将手上的斗篷递与琼枝,方缓缓道:“是留恒醒了,见额娘不在,哭闹不休,怎么样哄都哄不好,女儿只能来找额娘。外头起风了,恐额娘的披风单薄,又捧了这斗篷来。”
她解释罢,转头看向皎定与皎淑,微微拧眉,“你们两个,闹什么?都该懂事了,怎么一个个还如此行事幼稚?皎定,妹妹喜欢你那东西,不乐意给,好声好气与妹妹解释,皎淑也不是胡搅蛮缠不懂事的!皎淑,姐姐的东西,你若喜欢,好好地与姐姐讨,姐姐若是十分喜欢,你便不可强夺人所爱。那粉釉彩春日花卉的面脂钵是一对的,给你三姐姐的是梨花纹的,还有一只杏花纹的。你与三姐姐道歉,大姐姐把那一只送给你。”
皎淑水润润的眸子看着皎定,方才小不点也吓坏了,多少知道自己给三姐姐惹了麻烦,便不顾宜嫔因皎皎指桑骂槐愈发阴沉的面色,将瓷娃娃强塞到皎定怀里,扯着她的袖子软声道:“三姐姐,皎淑错了!你原谅皎淑吗?皎淑把最喜欢的娃娃送给你,你不是也好喜欢吗?皎淑不要你的那个小钵子了。”
皎定还是很喜欢皎淑这个妹妹的,小孩子间能有什么深仇大恨,她年岁虽不大,也多少能够明辨是非,知道方才皎淑并没有什么过错,便抱紧娃娃,用袖口抹了把眼泪,“妹妹没错!大姐姐,妹妹没有强要,她与我撒娇来着,是我不想给她。”
见她做错了事一般低着头,皎皎心软些许,面上却只是微微缓和了神色,点头道:“如此,这桩案子算是了了。日后晚间定不可如此哭闹不休,扰到旁人歇息便是万万不该的了。朝雾,你去把那一只小钵取来,与四公主。额娘——”
“你带着妹妹们下去。”娜仁赞许地看了她一眼,小姐妹间的事,自然是当大的处理方便,毕竟她也只是两位公主的庶母,虽然理着事,也不好过于插手公主们的事。
皎皎在弟妹们中素来有地位,又年长他们许多,皎皎的话,小不点们还是听的。
如今皎皎出来,三下并两下快刀斩乱麻,便把这事情的一个大头去掉了。
此时娜仁再叫她把两位公主带下去,明眼人都看得出,她是不打算再忍受翊坤宫的乱局了。
果然,皎皎刚一带着两位公主下去,娜仁的目光便在宜嫔与兆佳氏身上划过,好一会静静地没说话,一改往日的和煦,脸色冷得厉害,居移气养移体多年养出的一身威势冲着二人去了,叫那二人心中惴惴。
后头的郭络罗答应见宜嫔没个反应,心里急得厉害,却不敢贸然上前,只怕犯了娜仁的忌讳。
“你们两个,方才公主们所说,都听明白了吗?”见她们消停了,娜仁又沉吟一回,拿捏足了她们的心境,方端起茶碗慢慢呷了口茶,缓缓问道。
宜嫔抿着唇,没等她张口,兆佳氏率先磕了个头,向娜仁哭道:“娘娘,两位公主都是好的,大家都知道。可宜嫔娘娘不喜三公主,对三公主频频发难,方才话里哪有半分为母的慈爱啊!身为翊坤宫主位,她也是皎定的额娘啊!妾身一时受些冤屈不算什么,可叫皎定这样长大,妾身心中难安啊!是妾身怀胎十月将她带到这世间,若不叫皎定好好地长大,妾身怎配为人母呢?”
“娘娘,公主顽劣淘气,冬日里险些将四公主撞到炭火盆子里,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可人心总有个偏颇,五个指头总有长短啊!妾身心情皎淑,也是为人母常有之心!”宜嫔不大服气,恳切道。
一时听着倒也有理。
兆佳氏听她这样说便极了,忙道:“可皎定分明不是故意的!姐妹间玩闹,磕碰都是常有的,妾身也叫皎定赔礼道歉,皎定也被教育过了,皎淑也没什么大碍,不过额角磕了一下,皎定又惊又怕又心疼妹妹,好些时日都小心翼翼的。这样还不够吗?”
娜仁不想听她们菜鸡互啄地理论,直接道:“四公主碰了头那事,三公主不是有心的,四公主也无大碍,也没有怪三公主。牙齿和舌头偶尔还要打架呢,姐妹们长大哪能没个小矛盾,四公主没怪过三公主,三公主也诚心忏悔,那件事已经翻篇了,你总是翻出来是什么道理?你若存心不想叫公主们在一处玩,只管回了皇上叫三公主搬出去,你看皇上不骂你!”
她一拍桌子,宜嫔身子一颤——她入宫的晚,没见过娜仁最洒脱软和的那几年,这几年虽也知道娜仁好性子,但见娜仁发起火来连佟妃都收拾了,她心里自然只有怕的。
虽如此,她还是不服,不过碍于娜仁的威势,嘴唇嗫嚅几下,没吭声。
兆佳氏如蒙大赦,松了口气。
娜仁看她一眼,道:“左右都闹成这样了,你收拾收拾东西,我便叫人回了皇上,今晚你就带着三公主搬去启祥宫吧。端嫔一个人住也寂寞,你们又素来处得不错,你们相互作伴吧。”
兆佳氏喜得无可无不可,忙磕头谢恩,娜仁道:“你别谢我,你们消停了,我那永寿宫也算消停了。若再过些日子,你们日日都要闹这一回,呵——我先掀了这翊坤宫的屋顶!”
二人忙应声,宜嫔听叫兆佳氏搬出去,心里虽觉着娜仁偏着兆佳氏,却也算是称心了,没有出言反驳。
娜仁却没留她,淡淡瞥她一眼,道:“宜嫔既然不知如何教导公主,那便抄些《论语》百遍,好好从圣贤书中学学道理吧!——你是识字的吧?”
宜嫔的脸一时憋得涨红,好一会才牙缝里挤出个“识”字来。
也不知是恼娜仁说她不知如何教导公主,还是羞娜仁问她识不识字。
郭络罗答应面上忧色更重,娜仁缓缓从宝座上直起身来,冲外道:“叫上公主,咱们回去吧。留恒那孩子怕是吓着了,去看看太医院今晚哪位太医值守?叫来给留恒看看。”
边说着,便大步向外,琼枝忙替她披上斗篷。
宜嫔咬着唇在地上没吭声,却见娜仁出门之前回头瞥了她一眼,神情淡漠,直叫人一股子凉气从脚后跟爬到脑门上,宜嫔心猛跳两下,只觉后脊骨都发凉。
“你服是不服?”娜仁眯眯眼,沉声问。
没等脑子反应过来,宜嫔口中先吐出个“服”字来。
娜仁方满意地扬长而去,等宜嫔反应过来时,也只能自在那里懊恼。
兆佳氏已欢天喜地地回了偏殿,简单归置了两样衾枕衣裳收在箱笼里,先打发小太监送到启祥宫去。又留下大部分人看着东西,自带着女儿与几个贴身宫人、嬷嬷去了启祥宫,预备先安睡一些,次日再来收整东西。
按规矩,嫔妃搬出宫殿时要拜别主位嫔妃,兆佳氏也不顾宜嫔难看的面色,利落地带着皎定给她磕了头,嘴里说着:“感谢娘娘这些时日的照顾。”然后干脆地领着女儿走了。
宜嫔只觉好像一阵风从身边过,伸手抓都没抓住,心中又是气愤又是憋屈,好一会挤出一句:“走就走!我还嫌她烦呢!”
听她这样说,郭络罗答应本来的焦心却去了大半,不由噗嗤一笑,将怀里抱着的五阿哥交给乳母带下去,走过来握住宜嫔的手,低声道:“走了便走了,日后这翊坤宫里,便是咱们姐妹住,也清静。只是姐姐今日对慧贵妃说的话微有些冒犯,只怕惹得慧贵妃不喜。”
听她此言,宜嫔下意识抖了一抖,然后又反映过来这是在翊坤宫!自己的地盘!自己就是老大!便又有了底气,扬起下巴,轻哼一声,“她不喜就不喜,皇上喜欢我就够了!”
见她这样子,郭络罗答应又是无奈又是好笑,挽着她的手臂劝道:“皇上与慧贵妃自幼一处长大,慧贵妃对皇上多有照顾,皇上对慧贵妃也十分敬重。姐姐你惹了慧贵妃不快,皇上又怎么会欢喜呢?”
“……那、那我不也被她罚了吗?”宜嫔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复又一松,梗着脖子道。
郭络罗答应便故意叹了口气,“也罢,只怕到时候——唉,木已成舟,罢了。”
宜嫔听她如此说,悄悄拿眼角的余光看她,张张嘴又放不下面子,只能高高昂起下巴,矜持地“哼”了一声,见郭络罗答应还没有主动开口说,便也没问。
郭络罗答应本是想着不急于一时,磨一磨宜嫔的性子,未成想第二日,天降霹雳便打到了翊坤宫。
是康熙晚间过来了,宜嫔欢欢喜喜地预备了膳食,殷勤周到地伺候,眼波流转欢喜嗔怪,独具一番风情。
又叫人将皎淑与胤祺带上来,叫康熙与孩子们相处,宜嫔急着显摆皎淑会背两句三百千,刚要开口,却被康熙的话给打断了。
“将阿哥公主带下去吧。——听说昨儿晚上翊坤宫好热闹,连慧贵妃都惊动了。”康熙面上神情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来,却如昨夜的娜仁如出一辙,叫宜嫔下意识心尖一颤,“你们好能耐啊,慧贵妃可是恨不得当一辈子佛爷的人,你们能把她招惹到发火叱责人的地步。朕从前都没见过她发什么大火气,一贯的好性子,倒是叫你们打破了。慧贵妃身子弱,朕都不忍招她动怒伤身,你们好厉害啊。”
宜嫔听他这话不对,她对康熙的情绪感知雷达一向灵敏,忙道:“都是妾身们的不是,只是公主们拌嘴闹别扭,妾身呵斥了三公主两句,兆佳常在护着女儿,声响才大些,惊扰了小王爷,也惹得贵妃动怒。”
康熙斜睨她一眼,“倒是你这话,宫禁时间大声吵嚷,还是你的道理了?”
“妾身知罪。”宜嫔跪在炕上微微垂着头,露出一节洁白纤细的颈子,一双水波盈盈的眸子,欲说还休地望着康熙。
康熙却仍旧神情极淡的道:“贵妃罚你抄些《论语》百遍?倒是不重。”
听他说得轻描淡写的,宜嫔一颗心却都揪了起来,忙应了声,又怯生生地用眸子瞄康熙。
“便把五阿哥抱去宁寿宫给太后养一段时日吧,免得太后老年寂寞。”康熙仿佛只是随口说了一句,然后抖抖袖子从炕上起身,站在炕沿捏着宜嫔的下巴扭过来,倾身向前,眼睛微眯,“你便安分守己,好生养着皎淑,本打算明年叫你更进一步的,若你再不安分——”
宜嫔满面惊慌,身子轻轻发颤,忙扯住康熙的袖子,颤声道:“皇上不可啊!五阿哥、五阿哥是妾身唯一的孩子啊!”
“所以叫他去太后膝下养一段日子,免得像你这般……”康熙撇撇嘴,咽下后头那几个字。到底同床共枕之人,他见宜嫔这样,又有些心软,垂垂眸,一甩袖,“你好好地,五阿哥便只是在太后那里养一段日子,若是你再不稳重,皎淑也不能在不懂规矩之人身边长大。”
听了动静匆匆进来的郭络罗答应听了这话浑身一软,跪在地上把着落地罩满面震惊地看着康熙,急道:“皇上!”
“时候不早了,你们歇了吧。”
永寿宫中灯火通明,守着琉璃灯,娜仁与皎皎核对过账册,用蜜饯金桔与时令菠萝点了果子露,一色用净白瓷绘桃花纹的花型碗盛着,呷一口酸甜可口,果香浓郁,娜仁喜欢极了。
见康熙匆匆地来,娜仁一挑眉,一边叫人端茶来,一边道:“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听闻阿姐昨夜动了火气,免不得要来看看。免得那些没眼色的惹得阿姐动了肝火,岂不是朕的不是?”康熙笑吟吟的,问:“留恒呢?睡了?”
“睡了。”娜仁道:“本来若非惊着了留恒,我是没有那么大火气的。不过罚了你的心尖尖,莫要怪我便是了。”
康熙好笑道:“哪里怪阿姐了?都是应当的。宜嫔——属实不是百精百灵的人,不过便是这样才叫人放心。阿姐若是有什么不喜的,只管罚她教她,她若有什么怨怼不忿之处,朕来罚她。”
“好霸气啊。”娜仁将新端来的那盏果子露推给他,对着康熙挑了挑眉,“若是等闲的事,看着她那张脸,我便没什么气了。她也怕我,没什么能犯到我跟前的事了。如今我也算是立威了,不过狐假虎威,借了太皇太后的,也借了你的,算是爽了一把。”
康熙道:“能给阿姐借势,倒是朕的荣幸了。如此也好,本也是奔着给阿姐你立威的,不然阿姐你这一贯好性子待人,只怕日后不能服众。”
他这话倒是有理,娜仁也是知道这一点才会故意发出来,不然何至于此?
皎皎端了一盘果子与康熙,闻此语,道:“额娘是一贯待人太和软了。”
“你又知道了。”娜仁笑呵呵地把她搂到怀里,揉搓一番,“昨儿咱们皎皎可是好大的威风啊!额娘算是见识到皎皎在妹妹间的威信了。”
康熙道:“何止是妹妹间呢?前儿贤嫔还说,保清谁都不服,只服皎皎。”
娜仁闻言,低头去瞧皎皎,见她倚在自己怀里笑着,分明豆蔻梢头的年岁了,在外头威仪万千八面威风的,靠在她怀里还软乎乎的小丫头样子,真叫人一颗心都化了。
康熙略感羡慕,端起果子露痛饮了半碗,长吁短叹:“姑娘大了!”转又正色道:“朕叫人将五阿哥送到太后宫里养了。”
“太后?你也不怕太后嫌烦,把你儿子扔出来。”娜仁仔细想了想,可能性还是不小的。
虽然历史上的五阿哥确实是太后养大的,可这个太后……相处了这么多年,娜仁可太了解她了,那可不是什么有耐心看孩子的人。
只怕看着看着,孩子哭了,自己也烦了。将五阿哥送宁寿宫去,便是阿朵遭罪了。
从前照顾着一个“孩子”还不够,如今又得照顾个真孩子。
为阿朵默哀。
康熙却道:“并非要皇额娘长久养着,只是养一段日子,便有许多益处。一来皇额娘近来情绪不大高涨,叫小家伙去闹一闹,也好叫皇额娘开心;二来五阿哥养在宁寿宫,宜嫔势必要服你,拿捏住了宜嫔,没有她这个刺头,阿姐你行事便可便宜许多;三来也敲打敲打宜嫔,宫里日子长了,她从前还算行事小心,如今却愈发随着自己的心了,像什么话?”
听着他这话,娜仁却觉得倒也有几分为宜嫔谋划打算的意思,不由看他一眼,又微有些感慨:“从前谁说要求两心相许情投意合之人,又要是神思敏捷志存淡薄的高洁女子呢?”
“……神思敏捷,罢了,蠢也有蠢的好处。”康熙盘膝在炕上,手捧着一碗果子露,目光复杂,口吻极淡地道,“聪明人,宫里最不缺,也最多不得的,就是聪明人。简单好懂的,虽会闹出许多叫人苦笑不得之事,却也令人省心,免了许多麻烦。”
他这样子,叫娜仁莫名地想起清梨,心中便也郁郁,默默不做声了。
约莫是四五月份,京师的夏天来得及早,一场雨后空气湿润,性急的夏花悄悄地结起了花骨朵。
宫里过端阳节是极繁琐的,要提前半个多月就开始预备,娜仁一边与赵易微说起布置安排,一边指挥宫女用小竹剪子轻轻剪下树上火红的石榴花,一心二用,却两边都没落下。
正说话间,外头有人回:“戴佳小主来了。”娜仁略感吃惊:“她怎么来了?快叫她进来,这大热天的,不好好在宫里避暑气,却这会子出来走了。”
“原是今儿个天气凉爽些,才出来散散心。”戴佳氏有了身孕,声音愈发柔润清脆,扶着宫女的手缓步徐徐进来,笑盈盈地。
娜仁却见她浑身上下只有小腹凸起,脸颊反而消瘦了似的,便道:“怎得有孕了,人家都是要胖一圈的,你却愈发清减了?”
戴佳氏这身孕算来也有五六个月,娜仁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知道这个月份的妇人绝对不该是这身量。
戴佳氏一垂眸,目光落在肚子上,面上似有几分落寞,转瞬又恢复了低眉浅笑的模样,仿佛方才一瞬的落寞只是娜仁的错觉。
她低声道:“是妾身不争气,这身子没有那样大的福泽。”
“你是通医药之理的,却也不可托大,万万要小心谨慎为上。哪有什么福泽不福泽,为人母是你应有的权利。只是能不能平安健康地把小娃娃带到这世上罢了,只要你仔细小心,有什么有父母没福的?”娜仁感慨道:“这宫里,只有不够谨慎的,没有没福的。”
“是。”戴佳氏应着这话,又见宫女用了柳条编的小篮子盛着石榴花,一篮子十来朵的样子,倒是精巧。便道:“这是要赐给各宫的榴花吗?”
娜仁道:“有什么赐不赐的,只各宫赏玩罢了。”
戴佳氏便从旁未放到小篮子里的一大盘上捡了一朵簪在鬓边,看向娜仁:“好看吗?”
“好看。”娜仁点点头,戴佳氏便笑了,一向清润中略显寡淡的容颜头次沾上鲜艳明媚的颜色,笑靥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