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三.在贝尔他失去了爱人

“你们是来找她的”

背后突然响起低沉声音。

一道佝偻,披着破旧斗篷臃肿的轮廓站在墓园深处,注视着他们。

“你是谁。”

墓碑前的陆离转头,迈步接近轮廓,卡特琳娜看到他黑色眼眸里名为伤感的色彩逐渐消失。

“别带那脏东西靠近我”

轮廓向后蠕动,拉开和陆离的距离。

“你知道什么。”

陆离停下脚步。

“想知道答案的话进来吧”

神秘轮廓发出低笑,转身走近深处搭建的破烂棚屋。

“只许你一个人,也别带那东西进来”

它的身影消失门后棚屋门后,缓慢话语墓园上空回荡。

“教徒?”

卡特琳娜他们凝实轮廓消失的背影回到陆离身边:“你要过去吗?”

陆离没有回答,把残片交给卡特琳娜,走向棚屋。

轮廓先前站立之处的积雪染上诡异乌黑,若有似无的腥味鼻尖萦绕,并随着靠近棚屋愈发清晰。

陆离低头钻入低矮棚屋,腥臭味刹那间浓郁,犹如深海墨绿淤泥,又犹如腐烂死鱼。不知源于墙角堆积的垃圾杂物还是脱下斗篷的轮廓。

它勉强能被称做“人类”,因为那只包裹在肉瘤中间的独眼。

灰绿色滑腻表皮的斑点犹如鱼鳞,身躯呈现不协调的臃肿。

佝偻鼓起的背脊挤满蟾蜍般的馕包。这些馕包同样寄生它的身体各处,关节,四肢,随活动挤压渗出粘液。

比起人类,它更像是类鱼类蛙的异人。

这些变化恐怕源于此地污染

它在破旧方桌前坐下,缓慢回忆道:“我是希姆法斯特人,名字叫做叫做汤米还是吉米。那场恩赐降临时”

“她在哪。”

陆离打断它即将到来的长篇大论。

“别急!”

异人易怒般低吼,粘液从馕包挤出,加剧了棚屋的腥臭。

它重新陷入梦呓般的呢喃:“别急别急会说到的”

“我是希姆法斯特人,名字是麦克。我不幸错过主的恩赐典仪。当我赶回时,典仪结束了,我被永远留在了这里”

异人埋下头颅,身躯开始颤抖,发出近乎低泣的响声。

“我是背叛者主,抛弃了我不,是我背叛了主但祂仍仁慈恩泽我这种背弃信徒!”

粘液因颤抖甩上方桌,悄无声息地腐蚀木板,桌面的坑洼找到了源头。

异教徒通常难以交流它们会沉浸于凌驾自身意识之上的存在的扭曲意识里。

自称背叛者的异人表现出这一点。它自言自语着悔恨与痛苦,并向陆离展示它皮赘之下,密密麻麻堆积的蛙卵般半透明颗粒。

它说这是对自己的惩罚。

“你说到你背叛你的主,但它仍恩泽你。”

异教徒陷入谵妄癫狂之前,陆离将它剩余不多的理智牵回,让讲述继续下去。

“对是的。祂在城市留下祂的气息,让我能因此继续感受主的恩惠”

“我想起了更多恩赐。是的,主恩赐我身躯,让我柔弱血肉变成祂的仆从那般强大。但还差一点。还差一点还差一点还差一点还差一点还差一点还差一点还差一点”

脓包渗透的粘液堆积脚下,异教徒低垂头颅,梦呓般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还差一点还差一点”

“还差什么。”

“还差”

异教徒的头颅缓缓抬起,肉瘤包裹的独眼中,疯狂褪去。

“奉献。”

“然后,她来了”

“什么时候。”

陷入自身回忆的异教徒没有回答陆离,它仰起头颅,呢喃低语着。

“圣洁,白皙,美丽。当她从肮脏泥土里爬出就如主的使者般耀眼。”

异教徒血腥独眼倏然死死盯向陆离,呼吸渐渐加重。

“就像你一样”

“她不喜欢我我在她眼里看到了厌恶她不是主赐予的!”

“一切美丽的事物都很脆弱包括她。我吃掉了她”

异教徒的独眼落向棚屋角落的一样事物。

“那是她的头骨,她太美丽了,我没忍住留下一部分收藏直到现在,我仍然渴望聆听那美妙惨叫,还有血肉的香甜”

陆离安静地听着,他感到身体某处正在裂开,痛苦与悲伤从缝隙涌出,占据身躯。

“主的恩赐无处不在。她让我忽然明白还差什么是奉献我未给主献上足够的祭品。”

异教徒的背脊胸腔般鼓动,它粗短脖颈伸向方桌,凑近陆离,吐出毒蛇般的最后低语。

“所以,请被我献给吾主或是让我再次回味一下美味的血肉。”

棚屋陷入死寂。

只有清晰地心跳声响起。

脸庞充斥冰冷的陆离倏然伸出左手,攥住异教徒的畸变头颅,裹挟他的全部力量与情绪,用力按下!

嘭!

方桌如薄冰般碎裂,异教徒的头颅拍碎木板,沉闷巨响中砸落地面。

滴答滴答

陆离松开异教徒碎裂的头颅,收回滴淌血液的手掌,

滴落的粘液血水融在一片,在垂下的指尖拉成一条丝线。

有他的,也有它的。

恶毒腥臭在绽放的头颅里飘出,粘液嗤嗤腐蚀着陆离衣袖与手掌,

但一切仍未结束。失去气息的无头尸体里缓缓飘浮出一道虚幻轮廓。

没有臃肿肉瘤与丑陋脓包,那是异教徒原本的人类模样。

他的面孔带着迷茫,犹如从沉睡醒来。当他看到陆离和破碎的方桌,倒地的失去头颅的丑陋尸体后,意识到什么。

“我成功了!我完成了奉献!伟大的主,您最忠诚的信徒等待您的接引”

晦涩气息虚空中浮现,似乎能隐约听见虚空另一边昼夜不停的海浪声。

但在这时,一条手臂伸出,扼住半空中的虚幻灵魂的脖颈,为他的疯癫与狂喜划上休止符。

手掌炙烤着异教徒,他的面孔扭曲着,发出不曾间断的凄厉惨叫。然后在某个时刻,他的灵魂犹如泡沫瞬间破裂。

宁静重新弥漫棚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