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洛哈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窝囊废……他才刚刚下来就被绊倒了，像是一条死狗一样趴在地上。而他的脚边有什么东西正在隐约地发着亮。塞茜莉亚用了荧光闪烁，她对哈利说：“……佩格来过这里，她正在给我们记号。”
哈利过去看到了那只乌龟……背上都是宝石，它龟缩成了一个壳，也是它刚刚绊倒砸晕的洛哈特。这是佩格莉塔的宠物，看起来她的确在这里面。
“带上它吧，万一待会遇到了蛇怪，说不定还能用它砸过去。”塞茜莉亚很懂得就地取材。
哈利：“……那洛哈特呢？”
塞茜莉亚看他已经完全被吓晕过去了，无情地说：“乌龟能用来砸蛇怪，洛哈特能用来做什么？丢下来听个响就已经是他全部的价值了。”
他们遇到了巨大蛇怪褪下的蛇皮，哈利顿住了脚步：“等等，茜茜，我听到有人在说话。”
“你确定吗？”塞茜莉亚把闪烁着荧光的魔杖靠近了……那不是人，而是一条蛇，一条浑身漆黑的蛇，它嘶嘶地吐着信子。它好像正在说话，并没有攻击他们的意图。可即使如此，茜茜依然很警惕……在斯莱特林的密室里，遇到蛇，显然让人不能往好的方面思考。
“……它在对我们，要我们不要继续往前走？”哈利迟疑地说。
“它要阻拦我们？”茜茜问。
“不……它说是有人告诉它的，让我们不要继续往前了，有人会伤害我们。”哈利继续跟那条蛇对话，他抬起头对塞茜莉亚说，“它说的那个人可能是佩格——她还活着！”
茜茜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激荡的情绪，她要逼迫自己更加冷静，这样才能找到更快的解决问题的途径……知道佩格的消息就已经足够了……至少他们的努力不会是无用功。
那条蛇见他们两个未曾停歇，它着急地咬他们的裤腿，它的语气甚至有点嚣张：你们要是再不停下来，我就把你们都吃了。
哈利知道它没有恶意，所以平静地摸了摸它：谢谢你，不过我们需要去救我们的朋友。
会没命的，会被吃掉的。那条黑蛇嘶嘶地说，……那个大家伙可不像是我脾气这么好——它说要吃掉你，就是真的会把你吃掉——
嗯，我知道。哈利说。
……真是奇怪的人类。珊瑚想，它莫名其妙地就被塞进那个小姑娘帽子里……这里什么吃的也没有，又饿又渴，被蛇怪吓得半死，还要帮那个小姑娘当传话筒，现在也没阻止他们的脚步——他们就不怕前面没有水喝、也没有吃的，还要可能被蛇怪塞牙缝吗？
哈利和茜茜的眼前出现了一座和房间本身一样高的雕像，紧贴在后面黑乎乎的墙上。那是一张老态龙钟的猴子一样的面庞，一把稀稀拉拉的胡子。浅咖色头发的小女巫正坐在雕像上，好像试图在数着它胡子的根数……她看到了哈利和茜茜，有些着急地对他们挥了挥手，然后伸出了一根手指放在嘴巴前，示意他们不要说话。
“怎么了，佩格，这一次怎么不愿意向我们介绍一下你的朋友？”可是他们进来的时候，汤姆里德尔就已经完全知道了，在阴暗的密室里，这一切都没有办法躲藏。
“我们应该想到的——那本日记本。”茜茜说，“他来得太异常了……而且告诉我们的都是假消息，就像是海格——”
“哦，海格。”等他走近，他们才看清楚他的样子，这不是哈利第一次看到他的脸，可是茜茜才第一次见到，他看起来不会超过十六岁，他是笑着的——但是那种笑容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可以说毛骨悚然。他走到了他们跟前，把玩着魔杖，那是佩格的魔杖，他把它据为己有了。他直接忽视了塞茜莉亚，而是看向哈利：“……你看，人眼睛所见的事实就是轻而易举地被翻弄，我能够让人相信什么——也能够让人对他们的朋友。”他冷笑了一声，“自以为是忠诚的朋友反目。就像你们对海格、还有可怜的佩格，你们不是因为怀疑——所以才会一步步走到这里来的吗？”
“从最开始——你们怀疑那个大块头是密室的继承人……佩格，你看……他们不相信你的话。你把秘密坦诚地告诉他们——换来的是他们的怀疑……他们觉得那一系列石化的事件，是因为你才发生。”
塞茜莉亚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他：“——这当然不是因为怀疑。”
汤姆里德尔把冰冷的视线移到了她的身上，他有些不耐烦、但是现在胜券在握、如他所想的一切让他又平白地生出了一些耐心：“不是怀疑？那你们为什么会去禁林——你们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我们绝对相信我们的朋友，他们不会主动伤害其他人。我们来到这里……”塞茜莉亚盯着他模糊的轮廓，还有唯独清晰的黑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就是为了证明他们的清白。”
汤姆里德尔眯起眼，第一次正眼看这个混血的格兰芬多，他低声哼笑着：“普威特是吗……怪不得……”
“你究竟是谁？”哈利和茜茜站在了一起，“是你诱导我们认为海格是继承人——也是你打开的密室，放出的蛇怪让赫敏他们石化，你想要把邓布利多教授从霍格沃茨赶走。”
“我是谁？”汤姆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可笑一样，他握住佩格的魔杖在空气中写出了自己的名字……Tom Marvolo Riddle……经过了排列组合之后——变成了——
“Voldemort……是我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佩格原本远远地站在雕像那边，汤姆不让她过来，她也过不来，他怕她碍事，可是又似乎想让她看到自己朋友惨死的现场。所以她只能在很小的范围里移动……她心里想……汤姆的目标达到了……她的确看到了自己的朋友汤姆的惨死……太震惊了，她的好朋友汤姆，嘭地一下就消失了，变成了伏地魔！她那么大一个汤姆去哪里了？佩格莉塔瞳孔地震。
虽然她也不知道伏地魔是什么……大约是一个大家都不太喜欢的家伙，反正佩格不被允许叫出他的名字……否则就会被他发现……他就会知道，他们担忧他会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就像是一个诅咒一样。佩格莉塔明亮的世界里没有诅咒这种东西，所以她一直都无法理解诅咒是什么——是祝福的反义词吗？
哈利和茜茜心中震撼不已，尤其是哈利——他之前对于汤姆里德尔产生了多少多余的怜悯，现在就越是觉得愤恨——的确如他所说，他用自己的记忆，隐瞒部分真相，然后重构它，如此就完全地翻弄着人的情绪……他擅长做这种事情，从几十年前就把老师们骗得团团转。想要欺骗哈利、还有佩格这样的二年级的小孩子，简直轻而易举。
汤姆很满意他们脸上露出来的不敢置信，他知道这个名字的威力——他飞跃了死亡、他战胜了一切悄无声息的光明，让各地的巫师都不敢轻易地说出这个名字。他的确做到了这一切，如他所愿地——如果不是——如果不是眼前的这个男孩，哈利波特，救世主的名头是怎么落到你头上的，那可恶可憎又可笑的伤疤，就像是他的名字一样，是一个丑陋的伤口。
“今天，应该结束这一切了，哈利波特。”他凝视着哈利波特头上的伤疤，“一个孱弱的婴儿——是怎么打败世界上最伟大的魔法师的。你看，今天我会向所有人证明。我依然是不可战胜的，哪怕现在我只是一段记忆，我依然把邓布利多赶出了霍格沃茨。”
“世界上最伟大的巫师是依靠欺骗还有杀死二年级的学生取得荣誉的吗？”茜茜几乎刻薄地笑了出来，“那我想，那些关在麻瓜监狱里只会欺凌弱小的杀人犯，他们每一个都能一视同仁地颁发这个名号。”
的确，她哪怕心思再缜密也想象不到眼前的人是伏地魔……哪怕她是在麻瓜世界里长大的，并不像是巫师的小孩子一样听闻他的恐怖，可是他给魔法界造成的黑暗的几十年……这样的恐慌是共通的。可是至少在现在，他肆无忌惮地颠倒黑白，所谓恶徒却叫嚣着会颠覆正义的法则——这样的事情，她没有办法一言不发，因为恐惧而保持沉默。
“邓布利多在你上学的时候就看透了你真面目——他让你闻风丧胆，所以你才不敢真正地站出来和他比斗，而是动用这些不光彩的阴谋诡计。”哈利说，“你说的——你哪怕像是现在这样，只有一段记忆，孱弱得不行，你觉得你依然能够逼走邓布利多，那么你想过吗——是谁导致你失去了强大的身体、只能像是幽灵一样出现在这里？”
他无比平静地用自己那双翡翠一样的绿眼睛望着最危险的黑巫师——望着伏地魔：“是因为我。”
是因为我的母亲、父亲……他们的爱环绕着我……所以我不会畏惧、从不畏惧你。
蛇怪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了——它庞大的身体钻过了管道出现在了哈利和茜茜的面前……没有人能够帮助他们，他们只能用自己的身体直面它。
“别跟它对视，哈利——”茜茜只来得及说。
她在地上打了个滚，躲避到了旁边的碎石里，有什么硌住了她的袍子，她掏出来，发现是佩格的乌龟——它的背上都是很亮的宝石，现在因为恐惧，宝石缩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多棱的镜面。也许它能够吸引蛇怪的注意力……塞茜莉亚想。
现在哈利正在躲避着蛇怪的攻击，他的动作要比蛇怪灵活一些，可是汤姆里德尔正在控制着蛇怪，就仿佛是玩弄着猎物一样，他想要把哈利慢慢地折磨死，让他以为自己能够逃脱，可是一切都是徒劳无用的——他们之前的激将法成功了。虽然是一招险棋，如果他只想把他们诛杀在这里……这只会加速他们的死亡，显然，至少现在，他们赢了……为活下去争取到了更多的时间。
光线在密室里折射着，蛇怪闭上眼睛的时候，哈利就迅速地转移着自己的身体。塞茜莉亚用身型娇小的优势，躲在了那些雕塑的后面——而汤姆完全无视了她——他不觉得一个二年级的小女巫能够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他就像当初无视了莉莉波特一样，无视了她的存在……茜茜在心里想，这样的蔑视显然是他的心理盲区——也是目前为他们指明生路的地方。
他们在密室里躲藏着……身上不断增加着碎石的伤口，每一次转移都会变得更鲜血淋漓一些，密室的地砖上全都是他们密密麻麻的血脚印……
在他们几乎力竭的时候……珊瑚来了窸窸窣窣地爬了过来，它的身后带着几条蛇，里面有之前佩格拜托过它帮忙找哈利的小红蛇，它听到自己的媒人陷入了危险，火速就赶来了——它还记得，自称叫佩格的那个人类说了，会把它的如意郎君给它找到，然后让它跟他交//配呢！
滚开——汤姆冷漠地对那些不起眼的蛇下达命令……它们其中的一些，犹豫了一下，退缩了。不过小红抵抗住了——它对于爱情的向往超过了一切！连本能都足以退让。珊瑚说：好了，伙计们，等救出了我主人的心上人，我带你们去我家饱餐一顿——
好耶！蛇嘶嘶地吐着信子。
这些小蛇算不上什么大麻烦，可是的确让蛇怪的动作变得迟缓了一些，尤其是珊瑚，它好像勇猛得不像是斯莱特林养的蛇（？）这给茜茜和哈利争取了一些时间。
福克斯从密室的入口，叼着一只破帽子飞了进来——汤姆冷笑着：“哈利波特——你的邓布利多给你带来了什么，一只凤凰还有一只会唱歌的帽子，你想好了在你的葬礼上听它给你唱什么了吗？”
“真遗憾——”茜茜出声，“你连葬礼都没有！”
这激怒了他，他用魔杖指着她，想要给她一个教训……这为被蛇怪追杀的哈利争取了短暂的，喘息的瞬间，让他抓住了福克斯丢来分院帽……那里面就像是有什么东西一样，他把手伸进去……从里面掏出了一把剑柄镶嵌着红宝石的剑。
他们只来得及短暂地碰一次头，茜茜低声对哈利说了什么，哈利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就在这个瞬间，蛇怪从他们之间钻了出来，茜茜被撞倒了，她来不及逃跑——她在那一瞬间非常冷静，她觉得自己没有比现在更清醒的时间了，她闭上眼睛，直接放弃了抵抗——她举起了魔杖念着：“荧光闪烁。”
她要吸引蛇怪看过来，自己当诱饵，而让哈利举起宝剑去袭击蛇怪……这对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是死亡的危险，如果任何一环出现了错误，他们就立刻会死在密室里……他们救不出佩格，而茜茜会第一个落进蛇怪的巨口当中——
这是大胆的举动，拿生命当赌注，只有一次的豪赌。可是她听到了蛇怪的声音正在逼近，她想，她要死了。可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茜茜感受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像是飘絮一样的东西……好像是蛇怪的口水，可是它们蜜液腐蚀性，或许是脆弱的雪，可是它们不会融化，她被扑了一身，而疼痛迟迟没有降临。她想，这是死亡吗——它来临了吗？她不敢确认。在内心里默数了三秒，她终于睁开了眼睛……
那些落在她身上的……不是雪、不是蛇怪的涎液……是碎落掉的石渣……那些从天而降的，短暂地帮助过他们的蛇，为了拖延时间，跟蛇怪对视的瞬间，变成了石头，它们从高处坠下，像是石渣一样支离破碎，砸在了他们的身上……为他们做了最后的庇护。
“跑！”哈利大声地喊，“茜茜，跑！”
茜茜折射的荧光吸引了蛇怪的注意，福克斯用嘴巴啄着蛇怪的眼睛，那些蛇……它们碎裂的石渣落在蛇怪的眼睛里。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刻——他手里的宝剑深深地扎向了它的上颚，他猛地，深深地扎进了它的身体里……它一开始抽搐着，很快失去了抽动的力气，哈利意识到，它死了——而被蛇怪的毒牙狠狠扎了胳膊的他，很快也要死了。毒液正在浸过他的身体，他在一步步走向死亡。他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在他生命最后的时刻，是与自己的朋友并肩作战的——而他的身上……依然拥有着微弱的温暖，福克斯依偎着他。
是在为他而悲伤吗？他低声说：“福克斯……谢谢你……”
有什么湿润的东西……落在了他的身上……福克斯把头依偎在他的怀里，伤口开始愈合了——汤姆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恶狠狠，他手里甩出了一道魔咒，福克斯就像是一阵旋风一样飞了起来。
“这也也好……”汤姆低声说，“只有我和你……我们两个人来解决这场斗争。”
珊瑚吭哧吭哧地爬行着……它的身上都是石渣碎屑，它也意识不到自己身上的，是自己同类的尸体，它只是一条蛇，不怎么会感受到悲伤。它咬了咬佩格的袖子说：你能走吗？
……那是什么？佩格指着不远处的，碎裂了一半的蛇头问。
珊瑚爬过去，嗅了嗅，然后回来播报说：是小红。
它怎么了？
冬眠了？不对啊……现在是夏天……珊瑚搞不懂，它啊，是霍格沃茨土生土长的土蛇呢，虽然看起来红不拉几的，但是居然不是毒蛇，是不是很奇怪。还有突然有一天跟我们说——它有了心仪的交//配对象！可是人家一句话都不跟它说。我们这里这么多蛇，它随便喜欢谁不好——我看我就很不错——她非要喜欢那个金毛。物种不同，怎么恋爱啊！等到它冬眠醒过来，你帮我好好说一下它啦！
不对啊……佩格说，我们怎么把它带回去？
碎掉了……拼起来不就好？珊瑚说，就像我们……冬眠的时候硬邦邦的，像是一根柴火，等春天的时候，僵硬就像是雪一样融化了。小红也是这样吧！
珊瑚叼起了一块石头……两块石头……那些石头大小不一，凌乱地被堆砌在一起。很快它崩溃了……它茫然地说：这么多石头，哪一个才是小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