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天崩开局
这是第一次乔温降落在新世界以后,没有感受到来自世界意识的主动接触。
脑海之中空空如也，既没有什么汹涌的爱意，也没有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当然,乔温对后者敬谢不敏。
虽然这也才是他的第三次异世界旅行（如果算上去死神世界的那一次的话就是第四次,不过那一次的情况和后面的几次不太一样,索性不算在内），但有过前两次的经验,在原地等了十几分钟,都没能等来世界意识的接触，又时刻能感觉到某种充斥在天地之间、似乎并不是刻意针对自己,而只是单纯“存在”于那里的深沉恶意,乔温简直要怀疑是不是自己最近两次前往异世界前都没拜过神，以至于霉运缠身，意外状况频出了……
“伤脑筋啊……”
他小声和肩膀上的巴卫吐槽。
“明明是祂自己叫人来的,现在又躲着不见人,这算什么意思？”
世界意识不主动来进行接触,乔温是无法感知到祂的存在和情绪的。
尽管按照某位陛下的说法,“世界意识无处无在”,但即便是有着能与世界意识相互沟通的特殊技巧的乔温,在对方不主动现身的情况下,也无法逮到世界意识的踪迹——就像空气同样无处不在，可谁又能保证自己能真正捉到“空气”这个概念本身？
而不与世界意识相互接触，乔温自然也不可能从世界意识那里获悉对方将自己邀请来祂所属的这个世界，是出于怎样的目的。
——换言之，也就是委托内容不明。
“我最近是水逆了吗？怎么接连两次开局都这么糟糕……是不是真的该在临行之前拜拜御影？哪怕走个形式也好……”
“……笨蛋。”巴卫用小小的手掌糊乔温脑袋,可惜因为手太小,四舍五入,相当于糊了个寂寞。
他吐槽着乔温刚刚的吐槽：“御影是结缘神，就算拜了也不会给你带来强运的吧。”
乔温：…………
重点是这个吗……
他叹了口气，反手给巴卫拍了张隐身符。
“好啦！双人漫才到此为止！总之，比起等这个又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的世界意识主动来联系我们，不如先去有人迹的地方转转？”
至少也要先弄清楚他们来到了一个怎样的世界。
乔温环顾了四下漫山遍野的高大树木一圈，不禁又有了想要叹气的冲动——干脆连降落地点都给他搞到深山老林里来了，所以说这个世界到底怎么回事……
十分钟后。
被乔温拜托收集情报的树之牌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将自己通过操控周边的树木，将之作为“眼睛”所“看”的东西，一一转述给了乔温。
“所以距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就有一座人类聚居的村落？”在经历过一个相当莫名其妙的世界意识不理人开局，又发现自己疑似降落在深山老林以后，能得到这样一个好消息，乔温无疑是惊喜的：“好耶！”
他忍不住蹭了蹭脸颊边的巴卫——乔温最近好像已经越来越习惯这个动作了：
“不是真的远离人烟真是太好啦！巴卫，我们去村子里打探情报吧？顺便还要考虑一下假身份的事……”
因为树之牌说在村户人家里看到了壁挂式的超薄电视，想来这个世界应该是科技相对发达的现代社会。
如果能像之前在文野虚构推理世界的时候那样轻松找到能做出足以以假乱真的假身份的黑市商人就好了。
就是不知道这里的□□贩子有没有这个本事。
乔温正在心里盘算着后续行动计划，就发现树之牌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
乔温：？？
“怎么啦？”他柔声询问。
对待自家库洛牌，乔温向来有着十足的耐心和温柔。
树之牌露出有些迟疑的神色。
她犹豫了一小会儿，还是将自己通过村落周围的树木所“看”到的某一幕场景，如实转述给了乔温。
听完树之牌转述的乔温：…………
他皱紧了眉头。
“……你是说，有两个女孩子被村人囚禁在笼子里？像对待某种牲畜那样？”
树之牌点头。
乔温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他想到了一些ACG作品中经常出现的那种，封闭落后的小村庄里，因为村民们的愚昧无知，而催生出的种种残酷而充满黑暗的故事桥段。
尤其这里还是真实的二次元日本。
发生这样故事的几率就更大了。
听听树之牌对那两个被囚禁起来的女孩子的形容吧——
非常年幼、看上去只有四五岁大小；
穿着破烂的陈旧衣衫，礻果露在外的四肢和脖子、脸颊上遍布着大大小小被虐待过的伤痕；
牢笼角落里有看上去早就馊掉不知多久、被食用了小半的饭菜；
笼子里连最简陋的排泄设施都不存在，虽然明面上看不到什么污秽物，但是被关在里面的两个小女孩要怎么解决个人卫生问题，已经能够想象得到……
还没将树之牌的话全部听完，乔温就已经感觉有一种极致的愤怒涌上心头——
果然，不管多少次遇见这样的事情，他总是没办法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
这一点，次元另一头的网友们也是一样。
树之牌的描述不仅听得乔温心头火起，也听得他们拳头梆硬。
这在一瞬间几乎要将直播间刷爆的弹幕洪流之中体现得尤为明显——
“卧槽？这什么奇葩开局？世界意识管拉人不管发任务就算了，随随便便想找个有人烟的地方打探点情报，结果还没接触当地人呢，就给我来这么一出？我要是乔小二我简直要脑溢血了我！”
“这什么黑暗世界啊我的天！现代社会了还会发生这种事呢？怕不是在逗我！”
“前面的朋友活在什么世界大同的美好梦境里啊……现实世界比这还黑暗可怕的真人真事你难道一件也没听过？”
“虽然但是，我也知道岛国是一个神奇的国家，经常会发生点我们连想象都想象不来的奇葩事，可这个？太超出我的认知范围了……”
“所以现在怎么办？乔小二要去救那两个可怜的小姑娘吗？”
“救是得救，但也要先搞清楚她们为什么会被关起来吧？如果真的事出有因呢？”
“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都1202年了害有人搁这儿跟我扯受害者有罪论呢？？”
“不是受害者有罪，是不了解事情的全貌，我们也不能贸然就下结论啊？不得先收集一下情报做个最基本的判断依据吗？”
……
乔温觉得网友们说得都有道理。
所以尽管内心燃烧着一股对现在的他来说旺盛得有些过分的怒火，乔温还是勉强维持着冷静，先去打探情报了。
结果……
弹幕：…………
巴卫：…………
妖狐无奈地揪着乔温耳垂：
“你管这叫‘打探情报’？”
站在树之牌所说的，里面有着囚禁着两个小女孩的木头牢笼的小木屋门外，妖狐深深叹息。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他一直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乔温之前感知到过的那种仿佛遍布世界每个角落的深沉恶意，巴卫自然也感知到了。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受这具人偶身体的影响，巴卫对此的不适感，远比乔温要轻得多。
换言之，他受到的影响远要比乔温小。
所以才会发现，乔温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
他虽然的确是个通常意义上的好人。
也的确对孩童和老人有着一般人都会有的、更加温和耐心的一面。
可是不该是这样的。
乔温不该是这样肆无忌惮任由怒火在心中燃烧蔓延的人。
他是率真的、容易心软的，同时也是相当理智，不会任由怒火影响自己的判断力的。
可是现在……
瞥视着恋人罕见的微微抿紧的嘴唇，巴卫拧起眉头，第一次感觉，这个世界对他们而言，或许……会非常棘手。
被巴卫揪了耳垂的某人却远没有妖狐担心的那么状态暴走。
乔温其实也早就注意到了自己情绪上的异常。
负面情绪似乎受到了某种影响，被数倍放大了？
他边感受着这种异常，边试图克制自己心中暴涨的怒火。
虽然有点难，不过适应了一下以后……
那种仿佛整个人都被熊熊燃烧着的怒气火焰所包围，想要焚尽一切的隐约失控感消退了许多。
虽然还是有股怒气盘亘在胸中无法散去，可那是出自乔温自身的意志、出自他对树之牌所转述的，那两个小姑娘所受到的非人虐待的，发自内心的怒意。
这一点暂时无法消散。
乔温也并不想让它消散。
他安抚地捏了捏妖狐毛绒绒的小耳朵，换来对方毫不留情拍在手指上的一个轻软的巴掌。
“别担心。”
乔温轻声说。
“从当事人这里问清事情的原委，也是一种‘打探情报’，不是吗？”
巴卫这才不说话了。
木屋的房门缠绕着一层又一层的锁链。
而这些锁链，则被一把牢固的大锁紧紧锁住。
乔温没选择或许会打草惊蛇的直接暴力破解，而是唤出了拔之牌，请她带自己穿墙而过，进入木屋之中。
出乎意料，木屋内部，光线并不昏暗。
四周的墙壁上有纸制拉门存在，日光模糊地透过纸糊的窗扇，投入进了这片窄小的空间。
在与房门相对、最为贴近门对面墙壁角落的位置，一个比狭小的室内空间更加狭小的、由木头栅栏围成的四四方方的木制牢笼被安放在那里，里面就如树之牌此前所言，关着两个小小的女孩。
凭空出现的乔温让两个小姑娘忍不住齐齐发出细小的尖叫，但只有开头的一点点声响，很快，她们就互相捂住对方的嘴巴，紧紧依偎在一起，两个人死死盯视着乔温，都在不着痕迹地试图用自己的身体挡在对方身前。
乔温目光柔和下来。
他没有接近囚笼的意思。
而是原地蹲下身，直到自己的视线能够与两个小小的孩子目光相持平。
“嗨。”
乔温用巴卫所听过的最柔软的，像是和他家那些有着各式各样小朋友外表的库洛牌们说话时一模一样的软乎乎腔调，对两个虽然强忍着没有尖叫出声，但瑟瑟发抖的身体，还是将她们自身的恐惧暴露无疑的小姑娘打着招呼。
“你们好呀。”
乔温说。
“能告诉大哥哥，你们为什么会被关在这种地方吗？”
两个小姑娘不约而同瞪大了眼睛。
但这却不是因为乔温的问话。
“你后面——”
其中白发的那个突然抬手指着乔温身后，细声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