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树

天色微亮,即便是白天,树林也被一片愁云惨雾笼罩,不过迷雾较昨晚消散了不少,勉强可以看清远处。

“天亮了。外面好像没有动静了。”休伯特低声说道。

凌云点了点头,唤醒身边睡着的同伴后,率先出去侦查情况。

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沈听澜迷迷糊糊睁开眼,却突然发现苏离那张美丽的脸与自己的距离不到十厘米。

此刻自己正枕着苏离的胳膊,二人竟以一种情侣般暧昧的姿势睡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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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脑宕机重启的瞬间,沈听澜嗖的一下坐起了身,实在不知道自己昨晚究竟做了什么。

而察觉到动静后,苏离也睁开了眼。

“醒了?感觉好些了吗?”苏离探了探沈听澜的额头,眼中满是担忧:“还没有退烧。”

“我……我没什么事了。现在感觉好了很多。”

沈听澜磕磕绊绊的回答着对方,见苏离揉着发酸的胳膊,唰的一下连带着耳根都红了大片。他手忙脚乱的想穿衣服,却牵扯到了背后的伤口,顿时龇牙咧嘴了起来。

“轻点抬胳膊。”苏离接过外套,从容的帮沈听澜穿上衬衣以及防装,同时不忘叮嘱对方注意伤势。

感受到对方的手轻柔的穿过自己的腰间,沈听澜支支吾吾道:“昨晚如果有什么地方冒犯到你了,我向你道歉。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搞的……”

“没关系。”苏离似乎不以为意,替对方将衣服悉数掖好,又拿起了皮带。

“这,这个我自己来就行。”反倒是沈听澜娇羞的像个少女,红着脸从对方手中抢过了裤腰带。苏离没有继续坚持,她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皮筋,将柔顺的黑发披散在肩头。

尽管没有化妆,脸上还沾了些尘土,但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貌。

苏离三下五除二用手指拢好秀发,任由几缕碎发垂在耳旁,淡定的扎了个高马尾。比起平时披散着长发的冰美人形象,如今的她一身军服,看上去格外英姿飒爽。

沈听澜看得有些发愣,几秒后才想起将腰带扣好。

二人一个镇定自若,一个手忙脚乱,这场景实在让人忍俊不禁。

沈听澜暗自庆幸,若不是凌云、赵思诚等人已经外出查看情况,看到这样的画面,肯定少不了狠狠嘲笑自己一番。

“好了,我们出去看看吧。”穿好衣服,沈听澜调整了一下情绪,总算恢复了平时的镇定。

透过灰浓厚重的雾望向森林,虬髯盘踞的树木拥挤在一起,仿佛绰绰鬼影,佝偻驼背、张牙舞爪,以各种奇异的姿势聚集着,正静默的凝视着木屋。

凌云推开门走进院内,看着远处的树林,他原本放松的表情突然变得古怪了起来。

很快,其他同伴也醒了过来,纷纷走出了木屋。

“那些树怎么变成这样了?!”

唐瑶惊讶的看着前方的树林,此时的森林不同于昨日,经过一夜后,竟都变得如同向日葵般,呈现出同样的生长趋势:漆黑的树干仿佛一条条柔软的蛇,默契的朝着森林深处颔首。

这些树看上去就像一群信徒,在虔诚的朝拜着什么。

唐瑶突然意识到,森林扭曲的那个方向,应该就是中心地带树庙的位置。

“不光如此,前面……”凌云抬起手,指着某处:“多了一棵树。”

此时,其他人也已经从庇护所里走了出来。

大家都是身经百战的老玩家,虽然知道眼前的异状预示着接下来肯定有危险发生,但都稳住了心态,没有太过慌乱。

赵思诚穿着外套走上前,细细眯眼瞧了瞧,又伸出手比划了半天,退到木屋门边。

半晌突然正色道:“嘿!凌云还真没说错啊!”

他指着前方林子里一棵歪脖老树,信誓旦旦道:“昨晚守夜的时候我一直盯着大门外。我可以确定,那时候根本没有这棵树,它绝对是凭空冒出来的!”

“你确定?”休伯特反问。

自己和凌云负责守最后一班,休伯特清楚的记得,到了凌晨五点左右的时候,外面的雾变得愈发厚重,甚至连树影都看不见了。

可即便如此,森林里始终一片寂静,若真像赵思诚说的一样,起码在这些树木移动的时候,自己跟凌云也会听到树叶沙沙声响。总不能,这棵树是自己凭空从土里长出来的吧。

血潮已经消失,沈听澜在苏离的搀扶下跟着众人来到了凌云跟赵思诚所指的那棵树下。

林子里浓重的血腥味还未完全散去,凌云抚摸着粗糙黏滑的树干,看到树根附近的苔藓还沾着些许暗黑色物质,隐约散发着一股腐烂的气息。

“真的啊,”

赵思诚不慌不忙走了过来,仰头望向树梢:“你们看这树,长的简直跟《招魂1》海报上的一模一样!它造型这么别致,我怎么可能没印象。这树来的古怪,你们站树底下的小心点,别一会儿垂下根吊颈绳来。”

听他这么一说,原本还抚摸着树干四处打量的卫崇明冷不丁打了个颤,抽回了手。

他白了眼赵思诚,没好气的搓了搓掌心:“大白天的,别整那神神鬼鬼的!”

“看来你们说的没错。”林青用铲子挖开歪脖老树附近的地面,发现土壤确实有翻动过的痕迹。

散发着腥味的松软泥土里还残留着乌黑的血迹和草皮,其中隐约能看到几根鸡毛,应该就是昨夜被吞噬的野鸡所留下的。

凌云观察着面前的怪树:波兰拥有广阔的原始森林,其树木多以松树、山毛榉、冷杉、紫杉、落叶松等闻名于世。

松树给人的印象本应是高大挺拔,可如今,面前的这颗树几乎弯成了C型,甚至连暴露在外的树根也扭曲的像数条粗黑的巨蟒。

它看上去已有百年,树干需要四五个成年人抱在一起才能围住。

这棵树表面结满了密密麻麻的瘤状树瘿,更为诡异的是,树瘿上的纹路蜿蜒扭曲,组合起来就像是一张张表情痛苦狰狞的人脸。

乍一望去,树上仿佛结满了人头,那些黑乎乎的脑袋拥挤在一起,好像下一秒便会争先恐后的从树上掉下来,扑向下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