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不舍得

陈伯得了林如海的允许,才徐徐的道:“老爷,咱们小姐在荣国府纵然是好,但总归不是自己家,老爷也常说小姐性格细腻。老奴私心想着像荣国府那样的人家,家里肯定都是人口复杂的,哪能人人都如小姐的意呢?

小姐在那里也少不得有不顺心的,如果小姐回来,一来凡事能自在一些,二来可以帮老爷打理一下府内中匮,早早的学会理家。

忙一些,也能分一分小姐的心思,不去多想一人孤苦的处境,对小姐来说,未必不是好事儿。”

林如海听了这话,正如自己心里所想一样,只是他不能说出来,也无人可说。

自从见了黛玉在扬州的表现,让林如海是大为震惊,他也看的清楚了自己女儿的本事,要不也不能身体好了以后,还是放心的把财产交与黛玉。

林如海思忖了半天,道:“陈伯,我们去小姐的院子去看一看。”

陈伯知道老爷这是想通了,于是乐呵呵的跟着林如海往里面去了。

两人进了垂花门,穿过穿堂,进了为黛玉准备的小院子,与整个府里不同的是,这里原主的旧物都换了新的,一桌一椅,一床一榻都是林如海按着苏州家里的样子布置的。

西边屋子是卧房,东边屋子迎面就是又高双宽阔的博古架,满满一架子的书。中间放了几个古董花瓶做为装饰,另设有琴台,茶几。中间是一个宽敞的大厅,只在炕上放了一个八仙桌和几个蒲团。

林如海满意的点了点头,复又出来细致的查看院子,院子很是寥落空旷。

陈伯道:“这院子后面想种些树木,不知种什么好,现在又不是种植的季节,老爷若是有主意,告知老奴,老奴着人准备着。”

林如海道:“我觉得竹子最好,不过也不忙在这一日两日,你先不用忙,等黛玉回来拿了主意,再准备也不迟。”

林如海说到这些的时候,满眼都是微笑。两人出了院子,就是一座面南的花厅。

陈婶带着两个小丫头在里面收拾打扫。见林如海与陈伯过来,弯腰行了礼。林如海道:“你们忙你们的。”说着走进花厅里,看了里面的布局,指着地当中的一个位置,道:“这里要设一个活动的屏风才好,以后玉儿管起事儿来也方便。”

陈伯笑的见牙不见眼,道:“老爷想的周到,老奴这就安排。”

林如海想接黛玉回来,又恐贾母不放,只得与先贾政说:“自己自从病了那一场后,身体大不如前,而且膝下无子,内院又无人支应,自己想请女儿回去帮忙打理家里的一应事物,只怕老太太不允许。”

贾政本就与林如海交好,更不忍他骨肉分离,没有不答应的。

贾政先把林如海的意思说与王夫人。王夫人听了心内欢喜,但是面上还是做出一副不舍的样子道:“别说老太太不舍得,就是我们也是不舍得的,这孩子打小没了娘,有三灾八难的,回去管着事情启不劳累了。”

贾政皱着眉头道:“又不是不回来了,黛玉平时还是住在这边的,只是家里有事儿时,或者隔三差五的回去陪陪父亲,这也是人之常情。”

王夫人道:“那我找机会劝劝老太太?”

贾政道:“就是这个意思。”

王夫人思忖良久,还是让金钏去把王熙凤叫了过来。两人商议了一翻,王熙凤就去见了黛玉。

见王熙凤来,黛玉忙命紫娟去倒茶来,王熙凤笑着道:“我现在可是轻省的很,有二妹妹和三妹妹帮着料理一些事儿,我就有时间了,这不来同妹妹说说话。上次你给我送的宣纸,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呢!”

黛玉道:“二嫂子太客气了。”

王熙凤道:“我也是担心。”

黛玉道:“二嫂子担心什么?”

王熙凤道:“我担心姑父来京都述职,肯定要是长住的,怕把妹妹接走了。”

说的黛玉心头一顿,王熙凤看着黛玉的脸色,又笑道:“嗨!我也是自己小家子气,凭白的瞎想的,想来就是姑父过来接,老太太也是不舍得放的。”

黛玉道:“凡事总难两全。”

王熙凤道:“要是依着林妹妹自己的心,要是姑父来接,林妹妹要不要回去呢?”

黛玉看着王熙凤道:“我倒是想在父亲膝下尽孝,又恐辜负了老祖宗的疼爱,让老祖宗伤心。”

王熙凤道:“解铃还需系铃人,老祖宗要是不依,还需要妹妹自己劝慰老祖宗才好。”

黛玉道:“这个自然。”

两人闲话一会儿,王熙凤也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就从林黛玉的屋里出来,仍旧回王夫人的主院去了。

笑着把林黛玉的想法告诉了王夫人,王夫人高兴的道:“这才是正经事儿,没的自己家已经搬到京中了,还死住在这里。”

这话王熙凤不敢接,只道:“林姑娘心里想回去,也要顾忌着老太太的心情,想来也不那么容易,一下子就搬过去,老太太是一定不依的。”

王夫人道:“不管怎么样,她自己有主意倒好了,一旦林府派人来接,少不得你在老太太面前推波助澜,让她得偿所愿才好。”

王熙凤陪笑道:“这个自然,太太放心。”

次日,林如海就亲自来接林黛玉了,贾母冷着脸道:“你那院子,能有多少事儿,还非要她回去不行,那丫头打小身子就不好,现在好容易好些了,你又要折腾她。”

林如海道:“本该让她在老祖宗膝下尽孝的,但过几日就是她母亲的忌日,新宅子里为敏儿设了牌位,以供祭祀,还请老祖宗成全。”

贾母听了心下一颤,险些滚下泪来,强忍住道:“好了,我知道了,你要接,我也不拦着,只是过了祭祀,还要把她给我全须全尾的送回来。”

林如海本来也没想黛玉能一下子就回去,只得答应道:“是!老祖宗放心。”说着就辞了贾母,到外院的厅上等着。

黛玉窝在贾母的怀里,娇滴滴的道:“多谢老祖宗成全,玉儿会尽快回来的。”

贾母叹道:“你是个孝顺孩子,我也不想你们父女分离,可是就是不舍得你。”说着滚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