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画和晴雯回来的时候惜春已经吃完了饭了,晴雯默不做声的把碗碟等撤下去,入画侍候着惜春漱了口。
入画道:“姑娘觉得怎么样?”
惜春道:“就是有点儿头疼。”
入画急道:“这可怎么办?要不奴婢去前面说一声吧!让老太太、太太跟前不能说,也跟二奶奶说一说,让她们请个大夫来才好。”
惜春道:“早上我没到老太太上房,不是已经知会过了吗?”
入画道:“是知会过了,可是……”
惜春道:“既然知会过了,那就不要再去了。”
入画急的眼泪都快下来了道:“可是姑娘要是再这样下去,可怎么好?”
惜春看到她着急的样子,宽慰道:“没事儿,我自小就如此,你又不是不知道,饿两顿,赶明儿也就好了,我现在倒比晌午那儿清爽了不少。”
入画道:“姑娘也太省事儿了,姑娘一向这样,让她们都不在意了。”
惜春道:“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入夜,惜春因着白天睡的多了,晚上竟怎么也睡不着,想着自己从小到大,偶尔生病,可是从来都没有人在意过,每次都是奶娘和入画身前身后的侍候着。
惜春不得不怀疑起自己的身份了,按理说,自己是正经的宁国府的嫡小姐,虽然年纪小,但也要比迎春和探春这两个姐姐要强一些才是。可是自己生病还不如个得脸的丫头待遇好。
贾敬已经回了宁国府了,他做主把秦可卿送到了水月寺,又逼着贾珍去皇上面前认罪,那就是说,她已经开始整改宁国府了。
他已经来给老太太请过安了,可他就是没想起来自己还有这个女儿来,如果说他刚回宁国府,还没想起自己来,那也不太可能,因为是自己把他给劝回来的。
惜春想到这里好像已经有了答案,周嬷嬷说的话十有八九是真的。好在惜春是穿越来的灵魂,要不自己一定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不出家才怪呢!
第二日一早,惜春觉得头脑清醒了很多,但还是借病不去前面,只在屋里与入画闲话。
两人百无聊赖,惜春对入画道:“你去把晴雯叫进来吧!”
入画笑意深深答应着去了,晴雯进来见了礼,看到惜春脸色苍白,心里担心,面露焦急,惜春全看在眼里,笑着道:“你来了也有些日子了,这些日子都玩的把你混忘了,你可不要怪我。”
晴雯道:“姑娘说笑了,奴婢是来侍候姑娘的,怎么能怪姑娘呢!”
惜春道:“我这里人简单,身边侍候的只有入画,剩下的小丫头和两个老妈妈,都不能进这屋子里的,以后你跟入画一起在我身边侍候,你可愿意。”
晴雯笑道:“愿意!侍候姑娘是奴婢的本分”说着看了看入画,见入画也是满眼的高兴,她知道她们是真心待自己了,自己也就打开心扉与二人倾心相待了。
惜春道:“我知道你是最擅长针线的,何不拿进来,就在这屋里做起来,我们也跟着学着做着玩。”
入画道:“姑娘难道有这么好的兴致,姐姐快去吧!”
晴雯劝道:“那针线上的活计看着不怎么,做起来最是劳心伤眼的,姑娘这病还没好,真不急在这一时,我劝姑娘还是好好歇着,静静的养好了,以后多少活计做不得呢。”
惜春笑道:“你听听,这才叫她上来,就来管上我了,可了不得了。”
晴雯因素日听说四姑娘最是个冷面不讲道理的,只当是恼了,不知是玩笑,急道:“姑娘误会了,我是怕姑娘劳累了。”
入画笑着抢白道:“你也太小心了,姑娘是同你开玩笑的。”
晴雯这才看着惜春,见她言笑晏晏,并没有不高兴的意思,这才放下心来。
惜春道:“你把活计拿过来,我闲着没事儿,看着你们做。”
晴雯这才笑着去拿针线,与入画两人对坐着做起活计来。
惜春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惜春对着晴雯问道:“你在这里就你一个人,你不想家里的父母吗?”
晴雯眼珠动了动道:“我打小在这边,已经不记得父母是谁了?”
惜春叹道:“也是个可怜人。”一会儿又道:“那你不记得父母,总该记得小时候的事儿吧?我最爱听故事,你讲给我听好不好?”
晴雯抬眼看着惜春,只见她一又大眼真诚的看着她,因是病中,脸色苍白,满脸的天真无邪。
晴雯道:“我们这样的人,不像入画,是打小就在这边的家生子,还知道老子娘是谁,我们是不知道的,对于以前的事儿也不记得了。”
惜春道:“我只是好奇,你这一手的好针线是谁教给你的?”
晴雯道:“这个……应该是娘教的。”
惜春道:“那,你娘在哪里?你是哪里人?”
晴雯道:“这个我都不记得了。”
惜春也不再问,只叹道:“入画的娘都在南边,你我也都是都是一样没娘的人,以后就相依为命吧!”
晴雯听了这话,又感同身受起来,虽然主仆有别,但几人更加亲密了。
且说宁府这边,贾珍因被降了爵,被皇上勒令在家思过一月,又因为秦可卿搬走,心里大为不快。本想着等父亲贾敬回了观里依旧把秦可卿接回来,不想贾敬一住下就不走了。
这下子把贾珍彻底拘住了,行动做卧都不自在,也不敢往哪个姨娘房里去胡闹,只在尤氏房里长吁短叹起来。
贾敬这一回来,对尤氏来说是好事儿,因为公公可以管管丈夫,让他能收敛一些,不至于太胡闹了。但因她平日里惧贾珍之威,又不敢表现出喜悦的样子,所以此时只能装做乖顺,假意与贾珍同呼吸、共命运起来。
尤氏上前小心的道:“我听说老爷寿辰那天,宝玉和惜春去给老爷拜寿了?”
贾珍轻描淡写道:“是啊!也不知道两人怎么跟老太太说的,老太太竟然亲自吩咐我送去,这一定是宝玉的主意,要是四妹妹自己,老太太断断不会同意的。”
尤氏试探着道:“你说,会不会是宝玉或是四姑娘说了咱们这边的什么话,老爷这才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