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
夏落看向王雨桐，他本以为雨桐学姐会哭出来，但是映入眼帘的依旧是平淡的模样，不仔细看甚至看不出她眸中变化。
“朋友？”
“嗯，叫思璇。”
白枫没见过思璇，不知道她是什么样子，更不知道她与雨桐学姐之间发生过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知道，此刻的雨桐学姐，正在悲伤。
“活着很难么？”
就在夏落惊讶于王雨桐问出如此唯心的问题时，只见王雨桐微微侧过脸，眸中悲伤却一本正经的模样：“没有研究过。”
夏落低下头，不敢与王雨桐对视，刚刚一瞬间，他真的在怀疑一直追逐的身影——雨桐学姐，当他听到那句问句时，脑中联想到的是晋惠帝那句“何不食肉糜？”
好在，雨桐学姐就是雨桐学姐，不会被心中感情左右，任何时候都是依据理论和逻辑的智慧化身。
然而，这一点反而让夏落心中如刀剜般痛苦，他没办法告诉雨桐学姐像他们这样的研究员只要安稳地做研究就够了，不会遇到危险，不会遭遇不幸，所以不会理解遇到危险、遭遇不幸的人的心情和感受。
如果说原因的话，他没有理论依据，没有庞大到足够说服任何人的数据来证明这点。
她见证了不幸，却无法证明不幸，所以痛苦的根源永远不会消失。
不要说什么经历多了就会成熟的漂亮话，她不会流泪的。
夏落取出荆棘之翡勋章，将其戴在王雨桐胸前，并整理好发梢。
王雨桐看着夏落将一副项链系在她脖颈上，然后低下眸子，缓缓托起项链上的坠饰。
那是一块被荆棘缠绕的红宝石，绚烂夺目，宛如一团火焰贴近胸口。
此时夏落内心很忐忑，他不想看到雨桐学姐悲伤的样子，也不想说那许多大道理，单纯地想哄她开心，不自觉就离得如此之近。
迎上雨桐学姐困惑的目光，夏落甚至感觉得到对方的呼吸。
心脏咚咚狂跳，此刻他真的很想抱住眼前娇小的身躯，想好好地将心中想要说的话说出来，但是，他没有。
“啊……”夏落挠挠头，尴尬地笑笑，“学姐你看啊，被荆棘缠绕的红宝石依旧烨烨生辉，所以没事的。”
抱歉。
夏落虽然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实际上心中却在不停道歉。
抱歉。我是下定决心要好好说出那句话的，但是，唯独像学姐这么纯净的人，我没办法在你悲伤的时候冒出可乘之机这种卑鄙的想法，真的很抱歉。
夏落觉得自己很笨拙，明明能说出更帅气的话，但到了嘴边，却变成一句轻飘飘的“没事的”。
“我愿如荆棘般将你缠绕，却发现是你鲜血淋漓仍不松手。”
突然，王雨桐轻声说出这句话。
本来近些日子，她一直在纠结歌曲的高潮部分填什么词比较好，因为有好几个选择她都觉得不错。
但是就在刚刚，她确定了，高潮部分就把这段填进去。
也许，正是因为红宝石的红，才让她心中沉甸的苦痛消融。
夏落很想逃，他硬生生停下想要挪动的脚步，看着双手抚摸红宝石的王雨桐，他微微躲过对方的目光：“红宝石是假的，没有你想的那么珍贵，只是地摊货罢了。”
话说出口，夏落又觉得不妥：奇怪，我到底在逃避什么呢？
“很漂亮。”
看着王雨桐神色逐渐柔和下来，夏落恍如劫后余生般松了口气。
这样，就足够了。
他的神色愈发柔和，手不知道该放在哪，只能死死抓住衣角：“学姐。”
王雨桐微微歪头。
“我们还有很多研究要一起做对吧？要做到很久很久对吧？”
王雨桐点点头，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
“那……”夏落挠了挠侧颊，“如果有一天，研究都做完了，我可以一直待在你身边么？”
王雨桐想了想，似乎对研究都做完这句话很困惑，随后点点头：“你是好人。”
夏落微微一笑，如果说全世界的人都会骗人的话，他也不相信眼前这个女孩会骗人。
“我们回去吧，不然calcu学妹该担心了。”
王雨桐点点头。
就在此时，一个怨气极深的声音响起：“亏你还记得我啊，夏！落！学！长！我不是说了找到前辈立刻电话联系么！”
夏落顿时打了个激灵，他很想辩解，因为这一切都怪雨桐学姐太可爱了，他忘了。
高欣月狠狠瞪了夏落一眼，然后扑向王雨桐：“前辈，人家担心死你了～”
这时，一个硬物硌得她胸口疼，她顺着视线看向王雨桐胸前：“这是……荆棘之翡勋章！”
高欣月猛地看向夏落，眸中满是戏谑：“这么重要的勋章转手就送人了，学长你可真大方啊！”
夏落尴尬地笑了几声，雨桐学姐也许不知道这枚勋章是什么，但高欣月绝对知道！
这就很尴尬了，他心里那点小九九被看了个通透，想死的心都有了，唯一算得上安慰的就是高欣月没听到他前面说的话，不然……
嘶——不敢想！
回宾馆的路上，夏落平复内心的尴尬后若无其事地问道：“对了，学姐，calcu学妹，之前参加研讨会的时候，神圣教会大主教邀请我加入神圣教会，我们要不要加入神圣教会？”
夏落考虑了很久，觉得加入神圣教会有利无害，毕竟关于不死的研究还需要燃烧海量的经费，恐怕只有神圣教会这种组织负担得起。
“我就算了，如果你跟着本小姐，本小姐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高欣月无所谓地说道，以她的身份，不可能加入其他组织。
夏落点点头，根据他的猜测，估计高欣月背后的势力和联合政府有着很深的关系，所以也不意外，于是他看向雨桐学姐。
谁知道，王雨桐也摇了摇头。
“哈，那你就自己去吧，我和前辈留在实验室里。”高欣月似是早有预料。
“为什么，学姐？关于不死的研究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如果有神圣教会的帮助，会少走很多弯路。”
“哼！”
高欣月冷哼一声，对神圣教会嗤之以鼻。
“院长，重要的是过程。”
夏落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高欣月露出不出所料的表情。
夏落知道，雨桐学姐的前半句说的是因为帝都学府院长的原因不愿意去神圣教会，后半句说的是即使在帝都学府也要坚定将研究进行下去的决心。
他还记得上一次雨桐学姐这么说的时候，是在高欣月刚来的时候，那时他犯了一个低级且无法被原谅的错误，而雨桐学姐就是用这句话安慰的他。
说是安慰恐怕不准确，因为后来也证明了雨桐学姐的确是这么想的。
性格恬淡到对研究成果没有一点执念，单纯享受思考的快乐。
是啊，重要的不是结果，而是享受不断思考带来的乐趣。
很少有人会不忘初心，即便是夏落，也想走捷径，依靠神圣教会，但事实上，执迷不悟的人，恰恰就是他自己。
加入神圣教会并不一定如他所想一般对学姐的研究有帮助，也许那是一个枷锁，将纯净的灵魂拘禁。
想着，夏落将随身携带的天使之羽取出，分给王雨桐四根，高欣月三根，自己留三根。
看着雨桐学姐不解的目光，夏落怡然自得：“这是实验样本。”
雷雨之挣脱囚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