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朝带来了两车金子,太阳一照,那是明晃晃。
韩虚再无欲无求,但见着金子,也被晃花眼了。
然后,就同意他把闻人向博带进来了。
虞楚一从木屋里出来,正好,闻人朝也带着闻人向博进来了。
看到她,闻人朝果然意外,“阿一,你怎么在这儿?”
“说来话长。闻人大侠身体如何了?”
闻人向博是被抬进来的,他根本不能行走。
面色苍白,形销骨立,短短时日,他情况就如此了,实在让人意外。
“情况很不好,我也是没办法了,不得不来求助韩先生。”
虞楚一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后与他一同走过木桥。
韩虚上下给闻人向博检查了一番,摇了摇头。
“这么说吧,老头子可以保他三年不死。但,这三年,他也下不了床。甚至,可能都无法再说话。”
韩虚医术高明,但,他也绝不吹嘘。
能救他就会说能救,若不能,他就会直言不能。
闻人朝没想会这样,低头看着躺在椅子上的闻人向博,只一想他能活着,却又不能言语,该是怎样的痛苦。
“你让他再想想吧,事关至亲,总是不能当机立断。”
虞楚一说道。
韩虚一听,摆了摆手,“好好想想吧。”
阳光正烈,虞楚一要他们将闻人向博抬到木屋里去。
再看闻人朝,他心情极为低落。
想必闻人向博在他心中,一直都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
但没想到,后来会为了利益,做了那么多为人所不齿的事。
而这番,又好像是冥冥之中的天理报应。
“有些事情的确是很难抉择,你好好想想吧,无论做什么决定,都理解你。”
即便是他放弃了,不救治了,也不能说他是不孝。
闻人朝抬眼看她,视线在她的脸上停留片刻。
刚想要说些什么,蓦地,云止的声音传来了。
“闻人兄,不管在哪儿,咱们都能相遇啊。”
这是哪门子的孽缘。
看到云止,闻人朝轻轻地点了点头,“子元兄也在这儿,是为了陪着阿一?”
“这事儿可就说来话长了。不过,与闻人兄说上一说也没什么。”
云止淡淡的笑,随后便开始给闻人朝讲述他和虞楚一为什么会在这儿。
从他中毒开始讲起,讲的那个细致。
虞楚一轻轻地叹了口气,没办法,他爱讲,那就讲吧。
尽管不想被人知道她现在待在道谷是给韩虚当牛做马,不过呢,自己做了,也不怕别人说。
得知了全部,闻人朝惊异是真的。
看向虞楚一,她面容清浅,恍似对这世间一切都不在意。
但实际上,她也是会付出的。
只不过,能让她心甘情愿付出的那个人,不是他而已。
闻人朝思考了许久,在木屋里陪着闻人向博。
他的确是在纠结,虞楚一很明白他现在的心境。
其实即便让韩虚插手,吊住了闻人向博的性命,最后他也不过是个活死人罢了。
同样是受苦,还不如就现在让他轻松。
“喝水。”
云止将冷茶送到虞楚一嘴边儿,身体力行。
“我给韩虚当牛做马,你给我当牛做马,云止公子,成了食物链的最低端了。”
喝了一口,这温度虞楚一满意。
“我给你当牛做马心甘情愿,你给韩虚当牛做马,是被迫的。”
“知道我是被迫,还说给闻人朝听。”
转眼看他,他那小心眼儿里想的是什么,她岂能不知?
无非就是显摆罢了。
“都知道你无心,但实际上,你只是对他们无心。”
此种事,必得让他知道。
弯起红唇,虞楚一也没反对。
侧颈看她,云止蓦地在她脸上用力亲了下。
“咱们去走走吧,你把木屋让给了闻人朝,我们也不能一直在这儿晒太阳啊。”
虞楚一的视线在他脸上转了一圈,“你就没别的目的?”
云止微微靠近她的脸,“猜得真准。”
抬手把他的脸推开,“不要,疼。”
“还疼?不知韩虚老头子那里有没有什么药。”
“闭嘴。我自会缓解,不用找药,也不许跟旁人说。”
云止抓住她的手,意图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只不过,大白天的周遭还有那么多人来来回回,虞楚一可不想跟他表演,把他推开了。
这般拒绝,云止心里虽是低落。
不过,反而让他更为来劲。
这若是极其的主动热情,他反而会被吓退。
过了晌午,闻人朝也想清楚了,不再为闻人向博治疗。
当然了,即便如此,那两车黄金也归韩虚所有了。
“六年,其实很快便过去了。到时阿一出去了,记得去青州。”
临走时,闻人朝说道。
“好。人各有命,你宽心。”
闻人朝离开了,这道谷也未见得清净几分。
梨树的栽种到了最后的尾声,漫山遍野,也真切的见证了韩虚对梨花酿的真心。
而且因为这真心,他可相当大方,闻人朝送来的那两车黄金,他都大手一挥给了虞楚一。
“当牛做马也是有酬劳的。”
虞楚一也没客气,他给,她就收了。
“这就感动了?你呀,保持你的铁石心肠,别人把月亮摘下来给你,你也别感动。”
云止这就是杜绝一切可能。
“旁人都能给我摘月亮,你在做什么呀?”
“那月亮啊摘不下来,我可以把心剜出来给你。”
他也深知摘月亮摘星星这种话,纯属骗人。
虞楚一甘拜下风。
“成,我就等着云止公子把自己的心剜出来做成下酒菜。”
鄙视摘月亮,他这剜心之言,也得被鄙视。
“别急,你若真要,我真给。”
抓住她的手,云止面带笑的看着她。
上下的审视了他一番,虞楚一最终只能给一句,“疯子。”
他说的是真的,可以笑着说出来的那种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