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躯冰冷
意识黑暗
唯有乱流在周身抖动
在时空洪流的穿梭中,仿佛只过了一瞬,又似乎已经漂流了百年,当白再睁开眼,她发现自己悬浮在高空,周身被一股白茫茫的真气包裹,它们像氧气般可以供人吸入维生,隔绝了高空致命的狂风与寒流,悄然保护着她。
此时,帝临全员都身处高空,白色真气在他们脚下聚集,仿佛化作了坚实的陆地。
除了一名强化方向为科技侧的帝临队员搭乘着飞行器,上面载着玩魔方的幻,其余所有队员都踩在白色真气之上。
罗青锋身穿修真道袍,青玄之色上承轩辕黄帝,头戴墨色项冠,似有天人合一之势,脚下踩着三尺青锋,赫然是在御剑飞行。
那些护住白、供队员着陆的茫茫真气,正是从这三尺青锋中传出,它并无任何凌厉之意,质朴无华,但既能被轮回世界首席强者所御,必是天下无双的神兵。
众人来到真气边缘,夏侯率先探头往下看,他瘙了瘙痒,懒洋洋地说:“这里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单调。”
白小心翼翼往外看去,这是一片广袤的猩色世界,从呈现弧线的地平线看,应该是类似前世宇宙天体的球形,万有引力定律在这里仍起着作用。
猩色大陆延绵至目视可及的尽头,奇怪的是,如此宽敞的视野竟没有看到任何活物的痕迹,没有动物,没有植物,没有文明建筑,唯有地表早已风化的岩层述说着不知多么久远的年代。
白的视线在周围扫视,当看向旁侧时,身处万米高空的她,视线被阻挡住了。
这是难以用语言来精准形容的庞大山脉,犹若巨壁般直耸入混沌天际,前世的世界屋脊和它比起来就像竹木旁的春笋,蔓延伸展至地平线的另一侧,几乎占据了所有视线。
虽然山脉一片寂静,没有任何生机,但不知为何,白感觉自己像在在面对某种来自远古的活物,诡异的压抑感莫名涌现在心头,耳边也隐约响起了嘶哑狂乱的低语,回响萦绕无限放大。
在不可名状的侵袭下,白的意识在下沉,沉入黑暗的最深处,眼睛似乎还在注视着山脉,却又什么都看不清,无限的黑暗漫上视野,紧接着腥红色彩爆发,在眼前交织成难以用语言描述的轮廓,宛如噩梦之景。
“轰——”蓦然间,真气席卷白的周身,带来汩汩热流,将她的意识从暴食威压中卷出。
白再回过神,已是冷汗如浆,许久后才发现,罗青锋将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上,温暖的真气不停注入身体,支撑着她没有倒下。
白本能性想拿出手机交流,却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抖得完全无法控制,连最简单的抓取动作都难以做到。
罗青锋:“这不是你能面对的敌人,不要动,就是最大的协助。”
“白,乖乖听队长的话啦,在旁边看着就好了。”夏侯鼓励似的对白竖起两根大拇指,露出一个自以为很帅的笑容。
紧接着,夏侯活动了一下关节,扭头看向罗青锋:“老样子,我先上?”
罗青锋点头。
“唰——”六尺大刀出鞘的一刻,夏侯再无那副不正经的模样,古铜色的皮肤暴起道道青筋,盘虬交错,每一根竟都透露着猩红色,宛如刻在身上的血痕般散发可怖杀气,似有腥风血雨扑面而来。
一个人,一座山脉,此时正遥遥对立。
罗青锋搭着白肩膀的手开始加大力道,真气犹若海啸翻滚,在她的周身一连护了九层。
夏侯呼吸间吐露着岩浆般灼热的气息,身上肌肉不停跳动着,皮肤仿佛烧到了几千度的烙铁,汗水分泌的瞬间就被蒸干,化作白茫茫的热气,被融化的液态盐粒不停掉落,淅沥如雨点。
在那副霸道的身体中,力量化作一阵又一阵澎湃的血流,汹涌间唤醒了细胞最深处的威能,最后全部聚集于手中的六尺大刀。
“我的刀,可斩万物!”当夏侯挥刀的一刻,因重压而液化的空气被瞬息击碎,恐怖的音爆声伴随着疯狂席卷。
“轰!!!”灼目炽芒刹那间亮起,刀刃出,九天云涌,夏侯的大刀直接摧毁了这片大陆的气候系统,冷热气流在汹涌威能间不停对冲,极热如炎狱,极寒如北地,惊天刀芒破空,犹若陨星般轰在前方的延绵山脉上。
白刚才被刀芒闪得伤了眼,陷入了长达半分钟的盲视,脆弱的身躯就像风中落叶般摇晃,若没有罗青锋的九层真气所护,光是风压就能将她碾为最原始的蛋白质。
当白艰难地睁开眼,再看向前方时,只感觉心跳都停了几拍。
耸入云霄的万米高山消失了。
大地一片苍茫,刚刚还占据视线的古老山脉,已经被夏侯的大刀碾为齑粉,空气中遍布着亿万颗细微的残骸粒子,弥漫在目及可视的每个角落,宛若遮天蔽月的猩红色沙尘暴。
一刀抹平万米高山,这是核武也无法企及的威力。
天摧之威,风云为之战栗。
帝临整体实力的冰山一角,终于展露在白的面前。
白彻底呆滞在原地,为眼前一幕所震撼。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渐渐回过神,下意识拿出手机打了一行字,向队友询问:“我们赢了吗?”
狩樱瞥了手机屏幕一眼,用讥笑的语气对夏侯说:“喂,夏侯,白问你是不是赢了。”
“赢了?你在开什么玩笑?”夏侯嗤笑一声,目光玩味地看向这片苍茫大陆,“我刚才打掉的高山,顶多算对方的一片指甲吧。”
“那一刀,只是为了告诉暴食——醒醒,帝临来了~”
“吼——”夏侯话落,嘶哑狂乱的吼声突然从四处爆发,它的规模实在太庞大了,根本难以辨别方位,仿若直接响彻了繁森宇宙。
众人下方的大地突然崩裂出百万道裂痕,缝隙下似有什么东西在蠕动,若仔细观察,会发现那是无穷无尽尚未成型的细胞质,就像癌症晚期病人不断撕扯掉落的皮肉,腥臭味愈发加重,甚至能看到各种夹杂其中的动物残骸——
软体动物、甲壳类动物、哺乳动物、鱼类、两栖类这个世界并非没有活物,这里曾有勃勃生机,只是所有生物都被“吃”掉了。
地底深处传来诡邃的蠕动声,地表随即被狂躁的力量撕裂,长度无法计算的裂缝从地平线此端蔓延至彼端,向两侧扩散,形成无尽漆黑的深渊。
最终,深渊里睁开了一只眼睛。
这只眼睛,光是漆黑的瞳孔就占据了众人的全部视线,而它的虹膜、角质、眼球蛋白等结构,已然蔓延到了地平线的另一头,保守估计,整只眼球的大小堪比一片可以承载数亿人口的大陆。
“喏,敌人来了。”夏侯眼中倒映着下方漆黑如渊的瞳孔,诡笑声幽幽传来,“这颗星球,就是暴食。”
敬我为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