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翟哥等人在王记饭馆中闲聊的同时,城中某处安置点正爆发着更为激烈的讨论。
“咱们说什么都不去种地!当然也不去工作!”
只见一位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二流子气息的流民叼着一根茅草,一只脚踏在凳子上,颇为激动的对着周围的流民们嚷嚷着。
此人名为老六。
就是当初兔子们刚到赤县城招工时,声称观察兔子们一个月再决定信不信、同时还意图阻拦王铁木前去报名的那位流民。
如今一个月过去,老六整个人看上去圆润了不少,显然是过去这段时间内的伙食条件非常不错。
然而与王铁木、泥巴、赵钱举等众多靠着自身努力改变境遇过上日渐稳定生活的流民不同。
老六以及他周围的这群流民在过去的这段时间内压根什么事都没做,单纯靠着每天混救济点吃的肚子滴溜滴溜的圆滚。
也就是标准的米虫。
没办法,人就是这样一种生物,当基数多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定然会出现一些好吃懒做的个体。
这点在大锅饭时期已经被完美的证明过了。
此前兔子们为了赈济流民,基本上都是抱着宁多发不饿死的想法进行的。
毕竟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兔子们刚入城的那段时间肯定是要以稳定人心为主。
同时出于形象角度考虑,部队并没有选择军事管制的模式,虽然各种巡逻环节没有丝毫懈怠,但流民之间的流动性还是非常高的。
在没有详细身份证明出现之前,老六这类人是必然会出现的某个群体。
其实兔子们也知道老六这类人的存在,只是由于此前需要考虑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真心没多少精力去管这些占比少之又少的米虫。
哪怕你搞签到卡也没用,说不定还会出现弱势者被强取豪夺冒充身份的情况。
而二维码之类的就是身份统计的范畴了当时兔子们的人手都在备战状态,实在腾不出足够的人力来搞这些环节。
不过如今随着人口普查的开始以及电力线路的覆盖,可以预见的是,身份证与人脸识别技术要不了多久就会开始普及。
届时这些米虫可就没有偷米的机会了。
其实若是老六等人稍微有点格局或者眼界,此时无论是找个工厂报名上班还是选择被分配去下面的村落,其实都是完全可行的。
不说哪个选项更好吧,起码能保证一份基本的收入来源,兔子们也不会刻意转头去找他们清算。
然而此时的老六明显没有意识到兔子们这次整顿与规划流民的决心,此时他依旧在卖弄着自己的小算盘:
“前一些日子俺老六失了算,以为那些华夏人是想坑咱们来着,拦了不少人不让他们去工地。
现在我收回那句话,华夏人看来还真是魏府的主家,这些日子眼瞅那阵势就跟亲爹带儿子似的。
不过话说回来,失算归失算,我也没坑各位不是?
咱们这伙人过去这些日子打一枪换一个阵地,那是吃得饱睡得好,无忧无虑。
对,王铁木那个独眼龙是多赚了点钱。
可咱们大老爷们光杆子一个,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呢,要知道,赤县城内的勾栏都被那些华夏人给关了。
上头这张大口被堵的没法再吃东西,下面那张小口也被堵的没法再吃东西,那我要这些钱有啥用?
更别说那些纸做的啥华华夏币,出了赤县城你再找块能用的地界来?
没有华夏人在那压根就是废纸!
你华夏人有能耐是吧?有能耐你让大莫界都能用华夏呗这可能吗?”
听到这话,老六周围顿时响起了一阵哄笑。
随后老六换了个姿势,翘着二郎腿说道:
“所以我说咱们大家伙就把心放宽,每天脸上抹点泥巴去赈济点混饭就成了。
要是哪天真缺钱了,大伙就去城内随便找家货行当短工上几天班,剩下的时间不就是大好的耍闹时光了吗?”
随后他顿了顿,将嘴中的茅草一呸,继续道:
“总之咱们的宗旨就一句话:吃华夏人的饭,不上华夏人的工,宁要赤县一张床,不要村落一间房!
诸位放心,这些华夏人他们不敢不管咱们的!”
而就在老六这群大莫界的三和大神自我催眠的同时。
离他们五百米外的一间救济帐篷里。
田宝成此时正抱着小女儿,与妻子蔡秀芹以及父亲田亮进行着一场事关今后何去何从的重要讨论。
田宝成是自行车厂开工时招募的头一批员工,当初他报道时还用了一张二维码来着。
而他的妻子蔡秀芹则去了纺织厂成为了一名女工。
“老田,你到底咋想的,好端端的工人不做,偏僻要回到田里种地?当初咱家怎么成的佃户你忘啦?”
蔡秀芹满脸费解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同时心中还冒着一股火气,只见她指着不远处冒着浓香的砂锅道:
“你看看,这才几天啊,咱家就能吃上肉了,这你还不知足?
俺还听俺们车间的李主任说,今后工作久了还能给俺们按啥工工作年份加工钱,说是工龄补贴,基础工资最多能翻倍呢!
今天下工前工会的黄干事还找到俺了,说咱们这情况属于双职工家庭,接下来说不定能分到一套职工房,让俺明天去填写表格申请。
眼见这马上有了钱、吃得饱还有了房子,你咋想着回去种地咧?”
田宝成的父亲是个瘦小的独臂汉子,脸上满是岁月的皱纹,闻言也劝诫道:
“宝成啊,村子可是在城外十好里地呢,来去麻烦且不说,你种地能产出多少粮?
那些华夏人是有本事也有善心,可他们能耐再大,也总不能让地里凭空多产出粮吧?
这可是连修行者都做不到的事儿。
听爹一句劝,你可千万别犯糊涂,踏踏实实的过现在这日子不好吗?”
看着自己妻子与父亲同时在劝阻自己,田宝成的眉头也逐渐拧巴在了一起。
一时间,屋内的气氛有些沉闷,只有他的小女儿在不明所以的逗弄着他的胡须。
过了一会儿,田宝成重重呼出一口气。
他警惕的朝周围看了一眼,压低着声音对说道:
“那是因为你们不知道我在厂子里见到了什么。”
随后他示意妻子和丈夫靠近一些,继续道:
“我们厂子是生产自行车的,你们知道啥叫自行车吗?
两个轮子一个车把,一开始学有些困难,但学会了以后十里路只要两刻钟不到就能骑过去,而且比走路省力的多!
华夏人说建村会修路那肯定就会修,所以村子城里的来去问题根本不用担心。”
接着他顿了顿,见妻子和父亲脸上的惊讶,又抛出了一个重磅消息:
“这段时间我在厂子里表现不是还挺好吗?所以前几天厂里把我安排去了隔壁厂子帮忙。
那个厂子叫啥农机厂,听说是专门为耕地搞的厂子,还没开工缺人手。
后来我们帮忙调试了一个叫播种机的设备,地点就在哦,就在当初咱们吃观音土的那座破庙边上。
当时我亲眼所见啊,那个叫旋耕机的东西一启动,土地就咕哒咕哒跟切豆腐似的被翻开了。
然后配上一个啥播种机的玩意,没多久功夫一块地就种上了种子,时间比咱们以前快了十多倍!”
蔡秀芹闻言和自己的公公对视了一样,同时问道:
“真的?不是啥法术?”
“绝对不是法术,也不是法器,当时我还坐上去试了一回呢。”
田宝成飞快的摇着脑袋说道:
“至于年成的问题我听说华夏人那边已经有了啥技术土破,反正就是种子比咱们现在的要好一些,年成肯定是要比现在好的。
而且佃租的问题也不用担心,他们不抽税。
咱们祖上几辈都是种地耕田的,而且那些华夏人还和我说他们准备把其中一个村子当成啥新区来建。
所以我想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