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阎魄没有挡住太久,就闻到了熟悉的药香。
涂山暮好笑的看着他,手指轻轻敲在他的胳膊上:“放下来吧,我给你把脉看看。”
阎魄连忙收回手,摇头道:“不用不用!”
昨夜流鼻血跑出去的时候,黑鸦跟阎魄说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甜水村的陶大勇伤势一直不好,就是因为伤口处有妖气萦绕。
结果涂山暮的银针竟然可以祛除上面的妖气。
如果是不知道这件事情,阎魄还会放心的给涂山暮把脉。
可现在明知道涂山暮的医术不简单,阎魄那里会给涂山暮机会?
想到自己如今的情况,颇有些自暴自弃的说:“娘子,我真的没事了,给我留些面子吧。”
涂山暮看他脸色也知道阎魄的身体状况应该不大,只是觉得他这副窘迫的样子实在是好笑中又让人觉得同情。
努力忍住笑意,从药箱里翻出一盒薄荷油:“你在旁边嗅一嗅,我去看看高员外。待会儿就同我回去吧,要是太着急的话,让黑鸦和阿紫帮你跑一趟?”
阎魄涨红着脸,只觉得今日出门漏看黄历,怎么就被高员外给拽住了呢?
那块瓦片其实是他动得手。
只是阎魄也没想到,高员外最后会压在自己身上。
还好这件事情只有他自己知道,否则只会更丢人。
在一旁嗅着薄荷油,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的阎魄瓮声瓮气道:“不了,我也不那么着急。下次吧……下次!”
高员外的情况也不复杂。
瓦片虽然砸在了头上,但只是磕出了一个小口子。
高员外如今这个状况,完全是见到血之后被吓得。
开了一副安神的药和一点外伤药,又给高员外扎了两针平稳情绪,涂山暮便又走回了阎魄身边。
“需要我扶着你起来吗?”
涂山暮看着靠在柱子边上,在太阳穴疯狂擦薄荷油的阎魄,愈发觉得这人有意思。
以为是个风光霁月的病夫子,结果内里却是个会害羞的,还有点小脾气的性子。
涂山暮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就看见阎魄抿着唇,眼睛一下又一下的看向自己,郁闷不已的说:“不了,我现在好多了。”
遥水镇内有一条河贯穿整个镇子,所以镇内有许多造型各异的桥。
从盛会酒楼回涂山暮的医馆,需要经过一座青石板桥。
于是,今日镇内许多人都看见了。
暮大夫背着药箱走在前面,时不时的捂着嘴笑。
后面的阎夫子垂头丧脑不说,还时不时的就踢一脚路边的石头。
两人一路走回医馆。
阎魄也知道自己今天的表现实在是太尴尬了,匆匆说:“那什么,我去后面看书。”
然后脚步飞快的窜进后堂。
阿紫在药柜前给人抓药,就看见姑爷回来之后就急匆匆的冲到后面,忍不住问:“姑爷这是怎么了?方才我听说,谁在外面晕倒了?”
涂山暮知道这件事情瞒不了阿紫他们,但的想想还是给阎魄留点面子吧。
笑着说:“没什么。”
走到柜台后面,翻看这段时间的账本,看到开出的药后,忍不住道:“最近是怎么了?怎么有这么寒凉的药?”
阿紫也凑过来看,指着其中几张抓药的药方:“是啊。这些人开药都是拿了药局那边单子来的,我见到上面有章子。也不知道是给男人还是给女人喝的。这几张药方的药若是给女子喝了,岂不就是小姐你说的‘气虚崩漏’?若是长久下去,那就是‘经行先后无定期’?可男子喝这个,也怪怪的。”
跟在涂山暮身边多年,阿紫的医术也不错。
一眼看出这几张药方若是女子服用。
不仅会有月事崩漏的情况,长期下去还会导致月事不调。
若是再严重些,对之后的怀孕也会造成影响。
“先看看,若是过几日还有人来开这样的药,你去县里的药局打听看是什么情况。”
涂山暮穿越至此,之前一直都在妖界,鲜少踏足外面。
对人间的了解也只是在这两年多的时间,也仅限于遥水镇。
只是这几张药方,涂山暮怎么看都觉得不对。
抽了一张纸抄下来。
后院。
阎魄坐在石桌边,一手扶额,问黑鸦:“当初本尊被误会病弱的时候,怎么就没有反驳呢!”
他其实也是可以表现出正常样子的。
只是到遥水镇的那段时间,恰好他旧伤复发,咳嗽了一阵。
好事者问的时候,阎魄懒得回答,也就默认了是常年体弱多病的缘故。
只是他也没想到,自己如今反倒是被这个人设卡得死死的。
愣是给自己装了一个枷锁,还乐颠颠的戴着满世界乱窜。
黑鸦活似黑妈妈,围着阎魄转了几圈,确定他真的没事,这才痛心疾首的说:“尊主,您如今受伤,下次出门带属下一起吧。您一个人出门,属下当真是不放心!”
阎魄更痛苦了。
他没有一刻像如今这般的想念着黑焰。
“现在这是重点吗?重点难道不是本尊在暮大夫的面前颜面尽失吗?”阎魄看着黑鸦那真挚的眼神,又无奈的消了气。
黑鸦人虽然蠢笨了些,却是最忠心的。
抬手拍了拍黑鸦的肩膀,阎魄觉得自己可能是魔界创立以来脾气最好的魔尊了,说:“算了,本尊自己想想办法吧。虽然是假夫妻,可这夫纲不振,传出去本尊的颜面置于何处?”
“暮大夫难道不是一直都比您强吗?”黑鸦认真发问。
从两人成亲开始,黑鸦就不觉得尊主在暮大夫那里有什么颜面。
“上次您还追着暮大夫去了甜水村呢。”
在甜水村被热情“建议”的不光阎魄。
还有憨头憨脑的黑鸦。
到甜水村之前,黑鸦觉得尊主追着暮大夫,那都是因为同心果。
从甜水村出来,黑鸦只觉得自己的世界都受到了洗礼。
原来尊主是追着暮大夫跑啊!
难怪他们在树林里的时候,还抱在了一起。
阎魄:……
黑鸦还没说完,面前就飘过阎魄那青色的衣角,冷冰冰的话传入黑鸦耳中:“待回了魔界,自行领罚。”
黑鸦皮糙肉厚,阎魄还没当上魔尊的时候,就经常被老魔尊送去挨打,早就习惯了。
虽然还有些不明白,自己怎么好端端的要挨打了。
但也没有放在心上。
慢悠悠的跟在阎魄后面,就听他又说:“罚抄魔界律法,三遍!”
阎魄说完,满意的听到后面黑鸦哀嚎的声音,摇着折扇心满意足的离开。
他不能在暮大夫那里争口气,还不能来欺负欺负下属了?
他可是魔尊!
开什么玩笑。
一直到吃过晚饭,涂山暮和阎魄都没有进行过多少沟通。
看得阿紫和黑鸦都一头雾水。
总觉得气氛怪异。
要说涂山暮和阎魄闹别扭了吧。
可两人还偶尔有眼神交流。
涂山暮眼底含笑,阎魄躲闪不及。
黑鸦几次想说话,都被阿紫用棒子骨给堵住了嘴。
洗漱后,四个时辰也已经满了。
涂山暮惬意的依靠在房间的软塌上看书,半湿半干的长发披散着,额前细碎的发丝抚过额角,还有一缕落在她的脸颊上,发尾一直通过脖颈,钻入衣领中。
阎魄进门看到这一幕,眼神都不敢落在她身上。
“我还以为你今日都不打算进来了。”涂山暮的目光从书中移开,看着门口的阎魄,笑道:“阎夫子,不过是晕倒而已。换做其他人,被高员外那么狠狠的压倒在地上,脆弱些的说不定还会骨折,你这已经很好了。”
高员外和涂山暮也很熟悉。
算是涂山暮在这个时代少见的患有三高和严重肥胖的病患了。
印象不深刻都不行。
“我早就忘记那件事情了。”阎魄将外衫挂在一旁的架子上,梗着脖子说:“再说,我这是无妄之灾,有什么好计较的。”
涂山暮点点头,轻声道:“原来如此,倒是我多心了。”
“可不就是你多心了!”
洗漱之后,许久没有听见涂山暮说话,阎魄坐在对面的罗汉床上也有些不适应。
忍不住走上前,问:“娘子在看什么?夜深了,还不睡吗?”
涂山暮抬眸打量着阎魄。
她对人间了解不多,阎魄是个读书人,还有秀才的功名,肯定比她知道的事情多。
“今日和阿紫盘查医馆这一个月来的药方和病人的记录,发现最近一个月有不少人抓了些寒凉的药方。按理说,这和我本没什么关系。可有些药若是长期喝下去,重则导致女子不孕,轻则便是每月月事的时候痛苦万分。那些药方又是在药局盖了章的,准备让阿紫明日去药局那边打听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要比对人间的熟悉情况。
阎魄还真比涂山暮了解得更多。
在定居遥水镇之前,阎魄带着黑鸦在人间四处都走了走。
听到涂山暮这么说,阎魄的眉心稍稍蹙起。
这件事,他的确知道内情。
涂山暮看出他眉眼中透出的意思:“你知道?”
“算是知道吧。”阎魄坐在桌前,对涂山暮说:“这件事,我不赞成你插手,也不要让阿紫去打听消息。最好这段时间也不要让阿紫随意出门。”
作者有话要说:持续丢人的阎夫子。
啊~
可以上榜了~
周末加个更!
(可能会晚一点,周六要去医院复检来着。)
以及,中药真的好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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