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
涂山暮觉得再这样下去未免也太假了。
看着阎魄的背影,睫毛微颤,再抬眸的时候眼底已经带着一点笑意。
显然是想到了办法。
涂山暮悄悄的揉了揉脸,做出满目沉痛的表情,准备起身。
并没有注意到坐在桌边的阎魄竟然也站了起来。
阎魄捂着胸口,一脸为难的转身看向涂山暮。
就听得安静的屋子里传出一男一女两道声音。
涂山暮:“夫君,有件事情我隐瞒了你。”
阎魄:“娘子,我有错。”
……
两人面面相觑。
新婚当天,倒也不必如此默契!
这默契,简直让她怀疑那该死的同心果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作用没有被记录下来。
秉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心态,涂山暮决定还是先看看阎魄能说出什么,自己再随机应变。
涂山暮抬起手,示意阎魄:“夫君先说吧!”
阎魄其实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就是开口的速度没有眼前这女人快。
无奈,只好捂着胸口,脸色有些发白,说:“娘子许是知道的,我身体不大好。从前给我治病的大夫叮嘱,在病好之前,不能……”
阎魄说完,就忍不住闭上眼睛。
因为同心果的缘故,与涂山暮成亲,于阎魄看来这本身就是在无耻的利用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姑娘。
阎魄虽是天魔一族,却也有自己的底线。
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离开遥水镇看,而且自己身边也远不如现在看到的如此平静安宁。
总不能害了涂山暮。
“哦!我明白了!”涂山暮表情里透着恍然大悟。
是啊。
她怎么忘记了呢?
阎魄可是个病秧子,常年体弱的人,在某些能力方面的确是会心有余而力不足。
看着眼前这玉面郎君,如果不是同心果的缘故,以涂山暮的性格一定狠狠的同情了。
想到阎魄身体如此,竟然还要强撑着与自己成亲。
而自己心里只有利用,涂山暮一时间对阎魄的愧疚拔高了一大截。
于是,她委婉又真诚的表示:“夫君,身体要紧。有些事情不能强求的。我是大夫,我能理解你,真的!”
阎魄点点头,心底松了口气。
就是反复看着涂山暮的表情,总觉得有点不大对。
阎魄想表达的,只是自己常年喝药,得修身养性。
原以为涂山暮会不接受。
现在看来,阎魄的心理负担更重了。
这姑娘如此单纯,爱意又如此的纯质,愈发显得自己因为同心果才与她在一起的心思,着实丑陋。
说开后,两人很快就安排好了今夜如何休息。
涂山暮睡床,阎魄则带着被子和枕头去了一旁的软塌上。
一夜便是这么过去。
就是两个人的心里都百感交集。
一会儿愧疚,一会儿感慨的。
——
待涂山暮再醒来的时候,阎魄已经出去了。
软塌上,被子和枕头整齐的在正中央,不偏不倚。
盯着那软塌的时候,还不忘给自己把个脉。
她自己做的药,不可能一点效果都没有。
只是不管涂山暮怎么探查,体内就是一点被下过药的痕迹都没有。
拧着眉,怎么也想不通。
“药过期了?”涂山暮眨眨眼,好像除了这个理由,她也想不出别的可能了。
简单的洗漱后,涂山暮换了平日穿的蓝色棉布衣裳,头上挽了个单螺髻,发髻上点缀着几朵玉制小花。
从房间里出来,就看见阿紫蹲在门边,用一种微妙的表情看着前方。
涂山暮顺着阿紫的视线看去。
便看到在院子的月洞门前站着一个背对着自己的身影。
如果只是对方身板是个长一米九,宽半米的彪悍身形也就罢了。
偏偏脑袋上绑着红绸带的小鬆鬆格外惹人注意,眼睛根本无法从那上面移开。
“小姐,我就说了吧。这阎夫子的书童可奇怪了。”阿紫啧啧两声,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可可爱爱的小鬆鬆还能扎出如此风范来。
涂山暮是两年前来到遥水镇。
平日里除了上山采药和出诊,鲜少踏出医馆。
阎魄虽然体弱,却从不在医馆买药。
因此,尽管两家后院只有一墙之隔,涂山暮却也是第一次见到阎魄的这个书童。
怎么说呢。
涂山暮的眼神复杂。
阎魄看起来实在是不像能接受身边书童这般造型的人。
看来还是她识人的本事不精啊!
这阎魄,品味真奇特。
阎魄被黑鸦将视线挡得严严实实,完全不知道自己昨夜先被误会了不少,今早又被误解了。
无奈的对一根筋的黑鸦说:“我当真没事。倒是你,若是没什么事情的话,去把后院的柴劈了。如今我与涂山姑娘已经成亲,这些我们力所能及的事情,便不能只顾着自己。”
随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压低了声音提醒黑鸦:“魔宫带来的那些药怕是坏了,昨日一点效果都没有。你传信给黑焰,让他来的时候记得带上一些,以备不时之需。顺道提醒那些药师,魔宫绝对不养无用之人!”
黑鸦也是担心阎魄的伤势。
见他确实没事,粗着嗓子应声,还不忘侧过身让出一条路来。
看到涂山暮,阎魄也有些意外。
面容一秒带上浅浅欢喜,客气道:“娘子醒了?可曾用过早食?我知道镇上有一家茶棚的餐点不错,不如去试试?”
日后毕竟是要在一个屋檐下。按照魔宫中对同心果的记载,他和涂山暮每日还必须近距离在一起至少四个时辰。
晚上睡觉的时间,怎么算也只有三个时辰,还有一个时辰只能自己找机会了。
阎魄心里盘算着,顺带再次问候了培育出同心果这种神经兮兮玩意儿的人一百遍。
涂山暮原本也在想着如何解决这一个时辰。
没想到刚瞌睡就送来了枕头。
心中欢喜,看着阎魄的眼神自然也就温柔了起来。
“好啊。”
他们都没有长辈在身边,自然就不需要守什么规矩。
新婚小夫妻第二日就一同出来。
遥水镇上认识阎魄的人,再看看旁边的涂山暮,与他们熟悉的街坊邻居都露出打趣的神色。
还有梳着冲天辫的小孩光着屁股跑来要喜糖。
跟在后面的阿紫机灵,手里提着个小竹篮,里面都是各种糖果点心。
遥水镇位于江南鱼米之乡,还幸运的遇到了一位一心为民的知县老爷。
镇上百姓的日子倒也闲适,若是得空都回来茶棚吃些茶点,还能听说书。
四人到的时候,茶棚里已经有不少人了。
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便听得台上一声惊堂木响,说书先生起势,将内容娓娓道来。
“话说那妖界女王,长着一张狐脸,獠牙三尺长。最好食那六七岁的童子心,终日用那将将及笄的少女鲜血做饮,以保持她的容颜。老妖王死后,这女王继位。刚坐上宝座便将亲兄弟全都驱逐,稍有不听从者,杀无赦!这妖界,被她杀得是生灵涂炭,妖界哀嚎遍野……”
看着说书先生在台上唾沫横飞的样子,涂山暮轻嗤一声:“胡说八道!”
一旁的阿紫小脸都快皱成包子了,用力的点头:“胡言乱语!”
阎魄在旁边喝茶,有些意外自己这位新婚妻子对妖界事情的反应,说:“许是真的呢?这些事情总不至于是空穴来风。我曾听闻,那老妖王便是个不折不扣的暴君。”
阎魄身上的伤,也有那老妖王一份功劳。
若非与老妖王斗得太狠,他又怎么会被那些杂碎伤了呢?
思及至此,阎魄对妖界更是不喜。
“我同意你说老妖王的事情,但那女王是否真的做过这些事情,还未可知呢。你有证据?没有证据就不要乱说话!再说,三尺长的獠牙,那女王用牙走路吗?谣言就是谣言,荒唐得令人发笑!”
涂山暮黑着脸,活似为了偶像控评的铁杆粉丝。
她真是小瞧了那些人的能耐。
这些黑料居然还能传到人间。
涂山暮甚至觉得,那几个人要是活在她穿越前的世界,那是妥妥当营销头子的料!
阎魄被突然黑了脸的涂山暮惊得稍稍挑眉,深知自己这个时候若是和涂山暮理论,那定然是说不出什么结果来。
为了延长这一个时辰的相处,只好闭口不言。
台上,说书先生已经讲完了妖界的二三事。
妖界女王在他的口中,那简直是十恶不赦,恨不得天打雷劈的坏东西。
听得涂山暮和阿紫在茶棚里一肚子火气。
若非同心果,她早就拍桌走人了。
但很快,说书先生的惊堂木又是一拍:“诸位,今日还有呢!”
“再说那魔界至尊,那是青面獠牙,身高九丈。这随处走一走,都能惊得地面抖三抖!魔尊成名之战,便是以一把饮血刀斩杀群妖,将那老妖王吓得是落荒而逃!可惜,那饮血刀却是一把终日要以血为食的魔刀。魔尊住所之下,那是白骨累累,冤魂无数啊!”
原本坐在旁边的阎魄没想到吃瓜还能吃到自己身上。
正茫然呢。
就听见他那新婚妻子激动不已的领着身边的小丫鬟不仅鼓掌,还从腰间钱袋里翻出碎银子和铜板拼命往台上丢。
“这……”阎魄觉得,自己还是很有必要澄清一下,“这有些不尽然吧。那魔尊若真那么残暴的话,早就打来了人间,可魔界已经有几百年不曾侵扰人间,想来也是个好人吧!还有什么惊得地面抖三抖,这未免有些过于夸张!”
作者有话要说:小阎:我修身养性!
阿暮:你想开点啊!
得出结论:
她/他真的好爱我,我居然利用她/他,我真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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