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吗，虚空文明可不是只有间谍，我们当初之所以被虚空大军逼到新启星，是因为他们的强者实在太厉害了！”
在沉默许久后，瑟琳道：
“而这样的力量，却被新生的母树……不，是母神，挡在了世界之外！”
佳佳皱眉：“你想说你们做得对？让文明毁灭，无数人牺牲，是合理的？”
“我想说……罪都是我们这些精灵犯的，与母树无关，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之后有了自我意识后，更制止了我们继续这么做，把自己从信仰神转变成了新启星的文明神！
你们明白什么是文明神么？就是放弃单纯的信仰之力，将自己与智慧生命的创造力、秩序、进步等挂钩，让自己成为新启星文明的象征图腾！”
佳佳闻言点了点头，这跟东平说过的，某个民族关于“龙”的信仰是一个意思。
瑟琳说着，眼中闪烁着崇敬：“母神的慈爱无与伦比，她放弃了狂热信仰带给她的强大力量，转而变成为了跟新启星文明一样弱小，一点一滴地通过开启民智不断变强！”
“所以才有了黑暗历的结束，纯净教派分出了神恩派，又从神恩派里诞生了真理会？”佳佳醍醐灌顶。
“正是如此。”瑟琳声音激动：“母神将自己与文明捆绑后，我们也就成了进步的力量，抵御虚空的渗透，帮助人类从蒙昧解脱，保护着文明的火种不因种种原因而毁灭……”
“那我还得谢谢你们高抬贵手？”佳佳讽刺道。
瑟琳无奈摇头，“我说了，该是我们的罪我们绝不会逃避。
当初维持成神仪式的那些先辈早已在母神成神的最后关头献祭了自己。
若这还不够，有朝一日，我们母神教全体原意接受全体文明的审判。但我希望说清楚——母神是无辜的！”
“行了，我们知道她是无辜的，当事人既然死光了，这事我暂且就不提，你就干脆的说，母树到底怎么了！”佳佳不耐烦道。
安熙接茬：“你刚才说母神跟文明捆绑在了一起，那是不是因为二次大战导致了她受了影响？”
瑟琳点头：“您很聪明。
二次世界大战的确使文明重创，让母树虚弱，但二战期间，又因战争技术大爆发，文明一下突破了核能、人工智能和信息技术多个项目的自我制约，让母树又迅速变强，又两相抵消了……”
“等等！”佳佳打断道，“既然这些技术能让母神变强，为什么你们一开始不推动这些技术的发展？”
“因为这是避难所里的精灵们所不愿看到的……”瑟琳叹了口气，“母神感知了她们的祈祷，所以没有立刻去纠正这些错误。”
佳佳对母神的这些作为有些感情复杂，于是继续问：“直说了吧，母神如今到底怎么了，因为什么事出了问题。”
“这事跟二战还是有关系的。在战后，国家解体，资本掌控了世界，通过信息技术、人工智能控制了一切，一切反抗都被他们压制！”
瑟琳肃然道：
“那些大财团通过打压和收购让竞争者死亡，一切颠覆性的技术进步不是被他们买来闲置，就是被彻底压制，因为更替太快不能利益最大化！
他们不允许如今的平衡被打破，任何威胁他们既得利益的变化都要被扼杀！
他们瓜分世界，给不同地区的人赋予不同的身份，宣扬消费文化，逼迫他们贷款消费，让他们被金钱绑架，主动异化为了财团庞大机器的一小部分，进而逼地他们超时工作，痛苦的重复、磨损、更替，永无止境！
人们很痛苦，他们失去了创造力，失去了主动性，失去了希望和快乐！人口增长率如今已经跌到了负两位数，各地新人之家的人造子宫都开始被迫超负荷运转！
这也难怪；但凡是对后代有正常情感的，都会犹豫该不该这时候让他们来这个世界上受苦！”
在佳佳和安熙复杂的表情中，瑟琳继续说道：
“人与人为了利益道德沦丧，财团与财团无所不用其极的恶性竞争，生命的价值正迅速地往黑暗历时期跌落！
但没人在乎这些，因为所有人都在麻痹自己；上层人纸醉金迷，下层人被廉价娱乐消解了反抗精神，整个文明都在丧失生机！
在这种情况下，母神虽然还能够勉强抵抗虚空文明，但却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病情在越来越严重，很快她就将随着文明的堕落而快速地虚弱下去！”
佳佳听到这一篇长篇大论后，又看了看面前这人的尖耳朵和绿披风，感觉道了强烈的违和感；
谁敢相信这么一段一针见血的抨击财团的言论，会从精灵的嘴里说出来？
其实之前佳佳也感觉到了在二战后，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有很大的问题，但却总是没摸到要领，如今听瑟琳这么一说才醍醐灌顶，找到了问题的源头！
原来资本对世界的操控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这些年的种种一一在她眼前晃过，很快她就得到了结论——是的，这些年他们地狱天使会，不就是为了这些才跟各大财团战斗的吗？
但是，知道原因后，佳佳更加疑惑了。
这么大的问题，是她们两个能解决的吗？
她们是能消灭财团，还是能扭转资本的思想，又或者扭曲人类的本性？
安熙忍不住问：“我听明白了，知道这事情必须纠正，但这事根本不是我们可以左右的啊！”
瑟琳看了看两人，长叹一声：“我知道啊，我一早就说了，不相信你们能够改变，但西斯丁教皇陛下说要试试……”
说着她又强打精神：“要不你们仔细想想，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哪怕一点线索都好，拜托了！如果母树因文明的沉沦丧失了抵御敌人的能力，那一切可就完了！”
这话说得，佳佳和安熙再次相顾无言。
她们两个，一个是精灵里的闲云野鹤，一个是刚刚踏上修行之路的菜鸟，靠她们怎么可能对这么宏大的命题产生影响？
时代和个人，几乎都是前者决定后者，而后者大多只能逆来顺受……
“咦？”
佳佳突然灵光一闪。
要说她印象中，能折腾到天翻地覆，乃至于让时代洪流转弯的家伙，那还真就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