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医心头暗道:果然来了。
他早就知道这小姑娘在纠结这个,所以做好了被问的心理准备很久了,但这孩子一直把问题憋在心里,直到现在才问出口。
“哈,怎么会呢,你在想什么啊?当初不是他不远千里穿过重重阻碍把你送过来的吗?他可在意你了!”鬼医按照早就准备好的言辞,笑着安慰道。
“可他这两年一直都没来看我……”姑娘一下一下揪着手里的帽子,满脸沮丧。
“他可能有什么事吧,你看他都不在江湖上走动,肯定是在忙吧。”
“没走动……师父,他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啊?!”李天翔一下就被自己的猜测吓到,激动了起来,“不会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吧!”
“诶,凡是要往好的方向想,你这样跟诅咒人一样,他就不能闭关练功?你看他年龄也到了,兴许是在结婚生子呢?可能性很多的嘛!”程济心安慰道。
当李天翔听到“闭关练功”,她一下就松了口气,但听到“结婚生子”,脸又一跨。
“你这是什么表情……哦!难~道~你~!”程济心一脸夸张地指着她。
“师父!”小姑娘羞红了脸,撑着拐使出轻功,两下便跳开逃走了。
见把小姑娘臊走了,程济心长出一口气。
“这一关终于过了。”
……
南方,熊神部落中,神殿内。
这是一个宽大的石质建筑,由于窗户少,显得十分昏暗。
在这建筑的一处走廊,有两个裹着兽皮的女子正在小声聊天。
这时,一个长发女走了过来,问道:“怎么了,大祭司还没吃东西吗?”
短发女点了点头,“是的,可能是受到了大败的影响……你说,这可怎么得了,要是大祭司饿出个好歹,整个部落联盟怕是都要瓦解的。”
绑着头发的女子叹了口气,“哎,说起来也真是,明明就不是大祭司的错,仗打输了该怪指挥得人啊,凭什么让大祭司担最大责任呢?”
长发女抬手制止她的抱怨:“这事情挺大的,你不知道情况,别多说。这十三万大军,可是集合许多部落,铆足了劲才凑齐的,结果这一战就丢了四万多人,更可怕的是,连近神者-熊神的使徒-巨熊将们都回天了三位……”
束发女子惊讶道:“呀,我之前没注意,原来败地这么惨烈吗!我们苍隼部落好像也参与了战争,也不知道最后结果如何……”
长发女道:“苍隼,就是出斥候的部落?你不用担心,因为跑得快,人员损失很小,不过据说因为跑得快,受到了大王的处罚,财产上可能有损失。”
束发女如丧考妣,“啊~要罚钱啊!那还不如损失大些呢!”
短发女吐槽:“你也够现实的……”
在另一边,两个守着手持斧戎守着神殿大门的力士,也在悄悄嘀咕着。
左手拿斧的人说:“诶,你说,大王和众首领不会把过错都推到大祭司身上吧?”
右手拿斧子的答:“哼,他们嘛,你也是给议政厅站过岗的人,还不清楚吗?他们可是从来只知道别人有错,不打算自己认领错误的,没准还真就全推给大祭司了也不一定。”
“那大祭司会不会因此一蹶不振,或者被……”说到这里,他停住了,显然后面的话有些糟糕,他觉得在这里说不合适。
另一人摇头,“不会的,没有大祭司就没有如今的熊神教和熊神部落联盟,他对我们的贡献太大了,动不了的。”
左边那人松了口气,“那就好,要是他……我真担心咱们受到连坐……”
右边那个则长叹一声,“你别说,万一有个万一……就祝大祭司什么都好吧,熊神保佑!”
“保佑什么呢?”
一个声音突然在两人中间响起,吓得两人一激灵猛然站直,额头冒汗,目不斜视。
“呵呵,别紧张,放松些。”
两人闻言松了口气,自然了许多,转身对这人弯腰行礼道:“大祭司!”
被称为大祭司的,是一个头上没有一根毛发的中年人,他笑呵呵的点了点头,“以后注意,信仰是不能功利的,不然是无法得到熊神的喜爱,神谕有言:求保佑者失保佑。”
两人连声答应,发誓不会再犯。
大祭司仍旧笑眯眯的点头,转身走回了门内。
就在他走近大殿,被阴影重新笼罩后,他的笑脸瞬间扭曲了起来。
“这些愚蠢的,可怜的,蛆虫般的恶心生物,竟然在可怜我!!!”
他愤怒地脸部肌肉像抽筋一样,嘴里无声地抓狂着:“奇蠢无比的土著首领,我明明已经算计好了一切,最后关头竟然将我排挤出了北伐的队伍!
这蠢货竟然一直以为我对他的狗屎权势感兴趣,怎么可以这么蠢!
愚蠢的指挥官,愚蠢的进攻,愚蠢的抵抗,愚蠢的失败,愚蠢的推卸责任……这里的空气都是这些蠢人呼出来的傻气,让我简直要窒息了!
我竟然会遭受这样的侮辱,竟然会落到如此地步,连这里该死的低等生物们都敢肆无忌惮的可怜我了……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就如同他突然爆发一般,他又突然变脸,冷静了下来。
“没事,不急,还有任务时间……
我会让这个世界付出羞辱我的代价的。”
……
在南方的大捷传回北方后,刚被皇帝又殡天了的消息搞得神经衰弱的人们,再次被吓了一大跳。
当他们知道双方兵力对比后,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差点再次陷入前朝末期一般的异族入侵动乱之中。
在感慨将军用兵如神,将士敢于用命之余,他们对于让国家重新拥有皇帝,让秩序重新恢复十分期待。
而如他们所愿,没两天,新帝要登基的消息再次传开。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这次皇帝的性别……
在京城的一处正在重建的工地外,两个衣着相对体面,但撩起袖子干的满头大汗的男子,在听到收工的喊声后,拍着手上的黑灰,走到一处树荫下,准备喝口凉茶休息休息。
“你说这命运也真是,我从小锦衣玉食,富贵了几十年,没想到还有靠体力吃饭的一天。”其中的一个大龄青年摇头道。
“嘿,虽说您在纨绔里也算是个靠谱的,练武练出了一膀子力气,但老古我一开始还真不觉得您能坚持下来,当初咱就是被靠力气吃饭的辛苦吓到,这才提着脑袋去跑船的,嘿,没想到您还扛下来了,真挺厉害的。”旁边那人一抹花白的络腮胡子,然后把抹下来的汗往地上甩,给它下了阵“小雨”。
“哈哈,您过奖了,要我说,还得是您这老当益壮更值得赞赏……”
之后他们一边喝茶,一边又相互恭维了几句,最后两人一个对视。
“听说了吗?”
“听说了。”
伴着这两句,是长长的沉默;
为一些难以言说,却心照不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