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还是头一回见到白芙美的大哥。
她紧张的坐在副驾驶,旁边的小士兵正目不转睛的开车往前。
白芙美和白文渊坐在后座,正满眼都是惊讶的看着白文渊:“你是来开会的么?”
“嗯。”
白文渊应了一声,伸手摸了摸白芙美的手背:“很冷吧。”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个温热的盐水瓶,塞到她怀里:“捂一捂。”
“不冷,都开了春了。”白芙美嘴里说着,手却毫不犹豫的把盐水瓶塞到怀里。
白文渊见她这副样子,忍不住的笑了笑。
他没结婚,比白芙美大了十多岁,如今三十多快四十的人了,虽然是大哥,但是内心已经是老父亲心态了,当初白芙美结婚的时候,他还伤感了两天,可白芙美结婚后也没离开家,依旧和他这么亲近,又安抚到了他。
如今,又有了小阳阳,他更是疼爱这唯一的妹妹。
一直等回到了招待所,小陈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大哥看起来好严肃哦,我大气都不敢喘。”
“有这么夸张么?”白芙美失笑。
“那当然,不过,你大哥对你可真好。”小陈羡慕的看着白芙美,她也是有哥哥的,只是她大哥只恨不得她现在就嫁出去,省的在家里占地方,这几次相亲都没成功,她大哥已经有意见了。
“我大哥确实对我很好。”
别的话白芙美还谦虚,关于哥哥们的宠爱,她可是一点都不谦虚的,她打开包袱,将床上的衣服叠放整齐塞进去,一边问道:“对了,明天没什么事了吧。”
“没有了,学生们进了学校就不归咱们管了,当地妇联会负责的。”
“那就好,等会儿我坐我大哥的车回京城,你要和我们一起走么?”
“可以么?”
小陈愣了一下,随即眼睛放光的问道:“那我和你们一起走,火车上的味道可太难闻了。”
“那行,你快收拾东西,等会儿咱们就走了。”
白芙美话音刚落,小陈就忙活开了。
坐车回去啊,这可比火车舒服多了。
半个小时后,白文渊的车到了楼下,与他一块儿到的,还有其它两辆车,里面坐着的是白文渊的警卫队,小陈被安排到了最前面的那辆车,而白芙美则上了白文渊的这辆车,副驾驶上换成了一位抱着木仓的小战士。
本以为只是坐个顺风车的小陈,到了京城家里胡同口下车的时候,看向白芙美的表情都是复杂的。
当初白芙美就是因为被说走后门,才从妇联去的基金会,可当初她们都只以为白芙美和副主席周淑丽有关系,可那还是捕风捉影的,后来白芙美走了,她们办公室还说是因为心虚的原因才走的。
可如今搭了一趟顺风车后,小陈已经后悔了。
早知道和白芙美搞好关系了。
看着远去的车队,小陈懊恼不已。
白芙美可不知道小陈此刻的内心戏,她这会儿归心似箭,只想早点回去看到自家可爱的儿子,还有那位在家带孩子的家庭煮夫。
崔明月早在年后不就就带着方小兰回了鹏城。
年后白振华和周淑贤两个人也退了下来,他们的年纪已经很大了,这几年,周淑贤也带了不少学生,带领学生利用显微镜,进行现代白内障囊外摘除术,培养出了一批优秀的临床眼科人才。
也正因为这,她退休的十分顺利。
而周淑熙和老夏那边就比较难了。
中医内科和眼科不同,他们更复杂,学生更难培养,需要的经验更多,而且随着医学发展的越来越快,不仅学生要学,他们自己也要跟着学,不管是最先进的仪器,还是新的医学理念,他们都要快人一步的理解透了,才能去教导学生,他们也很害怕自己会误人子弟。
也因为此,老夏和周淑熙这两年走的挺近的。
就连周漠北,都曾隐晦的提过,让他们孤独的老两口干脆组成家庭,相互扶持的走下去,只是他们师兄师妹几十年,并未擦出爱情的火花,有的只有亲人间的陪伴和医学上的碰撞。
自从崔明月和方小兰回去后,高启阳便由白振华老两口带着。
而退了休的白振华也彻底的放飞自我,找回来年幼时做纨绔时的记忆,天天带着高启阳到处跑,玩鸟,斗蛐蛐儿,带到戏园子听戏,听相声,甚至还和周淑贤带着高启阳去听音乐会、看电影,总之,日子过得太潇洒了,以至于兴致勃勃赶回家的白芙美,一进门迎接她的只有正在干家务的秋华。
“爷爷和奶奶呢?”
白芙美放下包,疑惑的看向秋华。
“白爷爷和白奶奶带着阳阳去公园了,说是中午不回来吃饭的。”
白芙美:“……”
行吧,小包子的日子过得可比她潇洒多了。
“你先洗个澡睡一觉吧,这赶了一夜路肯定没睡好。”
“那行,我先去洗澡了。”
白芙美打了个呵欠,就拿着衣服去浴室洗澡了。
洗完澡睡了一觉,等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了,秋华炖了鸡汤,还温在锅子上,见她醒了,立刻给她盛了一碗,白芙美喝着鸡汤问秋华:“家里怎么样?”
前几天秋华回了家一趟,不过她那时候也急着出门,只塞了五十块钱给她就走了。
“就那样吧。”秋华嘴角扬了扬,却是笑的很牵强:“我爸身体还行,我妈……”
白芙美叹了口气。
秋芳已经结婚了,家里只剩下秋华一个未婚姑娘,前段时间家里连续来了好几封信,都说她父亲不行了,想让秋华姊妹俩回去见最后一面。
秋芳害怕有诈,便带着丈夫,还有家里的小叔子一块儿回去了。
如今听秋华这意思,估摸着不行了是假,有其他目的才是真。
白芙美没多问,主要是怕秋华不自在,一直到了晚上高付俊回来才知道事情的真相,原来秋华的大哥赌钱输了三百块钱,答应人家这三百块钱算彩礼钱,把秋华许配给那家的瘸子哥哥。
他们家也知道秋华两姐妹对家里寒了心,便以父亲病危的名义把秋华给喊了回去,家里人还瞒着她们姐妹俩,只等着第二天把秋华给送过去,到时候婚礼一办,往房间里一关,这婚事就算是成了,还是秋芳的小叔子发现了不对劲,几个人不动声色的就带着秋华大半夜的跑回来了。
不过好在姐妹俩一直防备着家里,这么多年了,他们家的人都不知道姐妹里在哪里上班,只知道他们给大官人家做保姆。
秋芳更是气急败坏的写了封信回去。
只说要是他们再敢打着卖闺女的心思,哪怕给人家大官磕破了脑袋,也求人家把他们一家送到牢里去团圆去。
也不知是不是秋芳的话吓到了家里人,反正后来是没有过信过来。
白芙美听了后唏嘘不已,她一把抱住高付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样的事情才会消失。”
“会有这么一天的。”
高付俊反手抱了回去。
自从断奶之后,白芙美身上的奶香味就没有了,有的只有雪花膏和洗衣粉的清香味,原本丰腴的身材也在辛苦的工作下消瘦,如今整体情况已经恢复到了怀孕前的状态,还因为做了母亲有中特殊的柔美感。
抱着抱着,心里就想入非非了。
对白芙美说的话也只是当耳旁风,脸直接朝着人家怀里扎。
白芙美本来还在为秋华的事忧心忡忡,结果就被打断了思路,她抬手揽住丈夫的脖颈:“我说话你听到了没?”
“有什么话等明天再说,离开这么久,你都一点都不想我的么?”
高付俊这话说的委屈,可动作却一点都不肯委屈了自己。
分别这么多天,她也是想他的,自然听之任之。
“我可想你想了好几天了。”
随着这句话,刚才思考的问题被抛诸脑后,脑海中盘旋的,都是眼前这个人。
等忙活完了,高付俊这才有空去想自家老婆工作的事,他摩挲着她的肩膀,小声问道:“你带的那批学生还算安分吧。”
“都是穷苦出身的孩子,少有不听话的。”
白芙美想到那群拎着包袱眼里泛着光的孩子们,忍不住叹了口气:“前些年拼了命的把城里的孩子送到下乡去,美名其曰是帮助农村建设,可那群手不能提,肩不能担的,不增加负担就不错了,帮助倒是没有的,如今呢,又拼了命的把村里的孩子接出来教手艺……”
“有个手艺也好啊,甭管日后多少留在城里,哪怕回村里补个锅修个灶什么的,都能有一份收入了。”
话是这么说,可白芙美还是觉得世道变得快。
“总之,万变不离其宗,还是得正经上学才对。”
“这是真的。”
白芙美叹了口气:“这孩子得跟着父母,可日后村里进城的多了,孩子们能带出来的少,估摸着到时候会有不少留守儿童了。”
“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时代也是慢慢发展的,不可能一蹴而就,我知道你心里想要一口气做到完美,但你我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尽自己所能的去帮助他们吧。”
高付俊探过身子,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过水杯,喝了口水:“这个月你们基金会的公示单还没发下来,你得去催一下了。”
“我晓得,明天上班我就去催。”
公示单就是捐赠者名单,和捐赠金使用目录,每个月发一份到捐赠者手里,随着捐赠者名单的增多,基金会那边已经考虑自己到印刷厂定几张印刷板,专门负责每个月的公示单印制的活儿了。
高付俊重新躺下来,舒坦的舒了口气:“小美……”
“嗯?”
白芙美累得厉害,这会儿眼皮都打架了,被这么一叫唤,又猛地惊醒,她的声音有点沙哑:“怎么了?”
他翻了个身,将脸埋在妻子的肩窝,深深的吸了口气:“之前那块地皮,卖出去了。”
“卖出去了?”
白芙美瞬间清醒。
她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惊讶的看着高付俊:“卖了多少钱?之前从银行借的钱都还掉了没?是不是我们现在不欠债了?”
“不仅不欠债,还赚了一大笔。”
高付俊微微坐起身,把枕头整理好了往后一靠:“把银行的钱还了后,又从你大爷爷那边借了一笔,在西区买了一片更大的地。”
“又,又花了?”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是啊。”
“还借了钱?”白芙美翻身一把将高付俊压在身下,手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咬牙切齿:“借了多少?”
高付俊抬起头在她耳边说了个数字。
白芙美身子骤然一软:“这么多……”
她用手背压在自己的脑袋上,生无可恋:“我刚以为我们有钱了,结果你告诉我咱们不仅没钱,还负债累累,这一上一下的,可真是太考验人的心脏承受能力了。”
“别怕嘛,我这不是现在还不想辞职嘛。”
高付俊伸手一把抱住自家老婆,亲昵的用鼻子蹭了蹭她的脸颊。
公职人员可以负债,却不能有大额资产,否则的话,会被怀疑利用职务之便大肆敛财,所以高付俊的身上必须是廉洁的,是干净的,所以:“这次的地皮,我以你的名义买的,借款是以我的名义借款的。”
白芙美:“……不允许有大额资产,就可以有大额负债了?”w,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