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一脸‘乖巧’直哉,甚一恨得牙根痒痒。
但再怎么想揍他一顿，都不能在当下。
强自压抑住满心怒火，甚一忿忿地转过身去，迎面看见就是直毗人,以及站在他身前那位须发皆白老者。
在看清老人面容同时,甚一瞳孔一缩。
他冷汗当即就冒出来了。
怎么会这样……刚刚他被一个五岁小毛孩打了脸过程,居然都被家主看见了？
甚一立刻单膝跪下，“家主大人。”
一直旁观第三位参赛者也立刻半跪行礼,只有站在正中间直哉还站着，一双大眼睛扑闪着望向老者身后直毗人。
直毗人动作轻微地朝他点了点头，于是直哉心里就有数了,继续挺直着身板，没有像另外二人一样跪下去。
那位老者虽然身形已经佝偻，通身却依然散发着威严而深沉气势,见直哉没有行礼，他眯了眯眼。
他无言地释放出一股咒力,越过其他人，直接朝直哉袭来。
恰巧半跪在咒力途经路线上，却由于自己不是被施压目标,只是感受到一股余波甚一：“！”
当那股凝实强大咒力经过他身侧时，他差点以为家主是不满于他表现,想要用这种方式来惩戒他。
甚一下意识动用起咒力包裹住自己，他紧紧闭上了眼睛，屏息等待了数秒,却没有感受到预想之中压迫感——直到这时,他才惶惑地睁开眼,不解地朝禅院家主看去。
然而老者并没有看向甚一,他只是专注地盯着直哉，同时不动声色地增强了咒力输出。
甚一顺着他目光回头望去，正巧和直哉对上了视线。
直哉就好似完全没感受到那深渊般咒力一样，神情自如地朝他挑了挑眉：“？”
看我干什么？
他站着还没甚一半跪着视线水平高，这让直哉有些微恼。
甚一满脸震惊地开口：“你……”
他一方面是惊讶于居然有人胆敢在家主面前不敬，另一方面则是被直哉轻松自如姿态震撼到了。
甚一虽然不是专精于咒力探测人员，但是在如此近距离之下，他也是能感觉到直哉到底有没有使用咒力——而结果是并没有。
这个身板看似弱得像鸡仔一样，平平无奇小屁孩，居然能在无咒力防护情况下直面特别一级术师咒力压迫！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
在甚一匪夷所思目光中，直哉面不改色地收回视线。
脚下影子中，某贪吃龙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吼呼呼，味道不错。
……没错，作为互相依存，互为半身一人一龙，直哉所经受每一分咒力，都会毫无阻碍地传递给隐藏在他影子中灭尽龙。
换作其他生物，或许拿这种看不见摸不着能量形式没有办法，可灭尽龙这个种族天生就是靠进食‘能量’来生长物种。只要是‘能量’，不管是情绪能量、自然能量，还是存在于其他生物体内生命能量，它统统都可以通过‘进食’方式来加以吞噬。
它没有办法在隔空情况下吞食他人体内源源不断产生咒力，可一旦这些咒力被主动投放到直哉身上，那它就能够透过二者之间紧密联系，毫不客气地将它们化作一顿美餐。
在这种互利共生条件下，想要伤到直哉，要么就是像甚尔那样靠纯粹肉/体力量来进行打击；要么就是提高咒力输出功率，直至超过灭尽龙进食速度。
目前来说，灭尽龙极限阈值在一级术师全力一击以下。也就是说除了一级术师，没人能通过纯粹咒力手段伤害到直哉，就算是遭到了高等级术师攻击，直哉也只需要承受弱化过伤害效果。
这样能力在与咒术师战斗中简直就是作弊器一般存在，最恐怖还不是这一点，而是灭尽龙能力会随着吞食咒力总量逐步提升……一头天灾古龙究竟会成长到怎样地步？就算是直哉也很难断言。
这一点他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就连直毗人都不知道，只有甚尔了解一二，但他也没有对此发表过任何意见。
反正现在直哉和灭尽龙抱成团也打不过他，甚尔大魔王表示：什么吞食咒力？吞食什么？对我有一丁点作用吗？
甚尔：洒洒水啦。
身为bug一般直哉，由于一直跟着另外一个更大bug，而迟迟没有意识到自己强大之处。什么咒力啊咒术啊，在目前他看来都是花架子。
直哉：是猛汉就来肉/搏.jpg
禅院家主身为稀少特别一级术师，实力远远超过一级，按道理说是可以对直哉造成伤害。
但这只是一次小小‘测验’，而非真刀真枪战斗，直哉是他嫡系孙子，甚至有可能身怀禅院家一直以来苦苦追求十影法，他怎么可能动用全力来试探直哉呢？
于是，在仅仅调动了自己十分之一咒力水平之后，禅院家主满意地看到直哉并没有流露出半点痛苦神色。
他露出进到这个房间后第一个微笑：“嗯，不错。”
看来直毗人说得不错，这孩子确天赋异禀。现在没有咒力可能是因为需要全力调伏影子中式神，所以没有余力强化自己，不过就算如此也有匹敌一级术师能力。
如果他能成长起来，那该是多么强大一股助力啊！足以让禅院家再次获得与五条家抗衡实力！
想到这一点，禅院家主目光中带上了一点火热。
至于性子比较桀骜不听话这一点，他们禅院家还有着很长时间去教导……
禅院家主对直哉总体表现十分满意，缓缓收回了自己咒力。
收回、收……嗯？
他咒力呢？？
禅院家主表情有些控制不住铁青，他足足十分之一咒力！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他望向直哉——是因为这个孩子吗！
直哉无辜回望：“？”
影子里阿咩意犹未尽地舔舔嘴：香香饭没有了咩？ore多ore多！
旁观了一切直毗人轻咳一声：“父亲，你觉得如何？”
凭空少了十分之一咒力，却碍于还有晚辈在场所以不好发火禅院家主：“……”
觉得如何？他觉得不如何！祖辈记载中只说了十影法会召唤式神，可没说还会让别人咒力凭空消失啊！
一时之间他也搞不清发生了什么，自然也就无从问责，神色阴沉地看了直毗人一眼：“你这儿子果然不错。”
一个五岁孩子能有多少心眼呢？禅院家主觉得还是自己这个大儿子在暗中搞鬼，隐瞒了直哉术式一些细节，故意想让自己也吃瘪。
他确在仲裁二儿子事上有失公允，但那毕竟也是自己儿子，是直毗人亲弟弟，他难道想将扇活活逼死？
直毗人注意到禅院家主心情不太好，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微笑着低下头，装模作样地自谦道：“都是直哉自己天分，我也觉得很惊讶。”
直哉：“……”原来他们家塑料父子情还是遗传。
塑料老爹，塑料爷爷，禅院家亲戚仿佛地摊上批发来，买一送一不管售后。
和他们一比，甚尔在直哉心中形象都变得高大了起来。
一阵看不见暗流涌动之后，禅院家主冷哼一声，最后盯了直哉一眼，然后拂袖而去。
临走前，他留下一句：“就让他去吧。”
这就是同意让直哉代表禅院家去参加交流会意思了。
直毗人前前后后折腾了好几个月，总算没有白费时间和精力。他躬身送走自己父亲后，缓缓转过身，满意地看向直哉。
“跟我走吧。”
他打算直接将直哉带走，免得他再惹事。
直哉刚和甚一爆发了冲突，如果没有个合适理由将他们分开，恐怕又要立刻打起来。
直毗人还没打算让直哉实力在交流会前过多暴露，装作没看到甚一暗藏愤恨眼神，他朝直哉招招手：“你做得不错。”
夸直哉，就相当于变相地嘲讽被他打了脸甚一。不过甚一他们家投靠了禅院扇，和直毗人算是公开对立，双方早就在东京事件之中正式撕破脸，不差这一次过节了。
直哉也知道这其中弯弯绕绕，知道自己这次做法无形中符合了直毗人心意，所以才会得到友善态度。他隐晦地翻了个小白眼，撇着嘴巴小碎步跑过去。
在路过起身甚一时，他连头都没抬，就能感受到这股藏不住杀意。
唉……甚尔就是在这样环境里长大啊。
还有真奈，身为女性，就算有咒力和术式也未必会比甚尔处境好到哪里去。
果然，得想个办法改变禅院家。
五岁，或者说身体年龄五岁直哉，早早地开始为自己树立了一个宏大目标。
在实现它之前，先制定一个小目标吧——
在离开这里后，直哉跟在直毗人身边，小声对他说：“既然那个六只眼不会参赛，那我说不定有机会拿第一。”
如果连最顶尖禅院家，能掏出手牌也就只有甚一那样，那他觉得自己也不是没有胜算。
“如果我拿了第一，你可以答应我一个条件吗？”
直哉自从被迫答应了要参加交流会后，一直对此事没有什么热情，努力跟着甚尔训练也只是为了在五条家六眼手底下保命。如今他好不容易流露出点干劲，直毗人表现得十分感兴趣。
他摸了摸胡子，笑道：“你说说看？”
直哉抿紧了唇，慎重地说：“我要和甚尔一起，离开禅院家一段时间。”
——制定一个小目标：先脱离这个泥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