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奴失踪的第四十一个小时。
也是她失踪后第二个白天的早上五点半。
壹号公馆,沈家别墅。
蓝姿脸上带着被吵醒的不悦,坐在客厅沙发上安之若素地喝早茶。
陆清臣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别墅的大门口和入户门都站了穿黑衣的陌生男人,就是陆清臣身后,也站了两个,个个凶神恶煞的。
旁边,韩酬被两个身材魁梧的黑衣男人架着,鼻青脸肿,左腿断了,呈不自然的姿势拖在地上。
沈家的佣人哪里见过这等阵仗,早吓得瑟缩在一旁。
“蓝董,求你快说了吧,你把二小姐弄哪儿去了?”韩酬真的是被打怕了,这群人是真的敢把人往死里弄,在性命面前,那些钱财利益算个屁!
沈奴是他花钱买人绑走的。
因为蓝姿答应事成之后,给他百分之十的盛安股份。
他作为盛安集团CEO,因为没有股份,很多决策都受钳制,不能按自己的想法大展宏图,心里一直憋屈着,私底下他有偷偷收购盛安股份,不过很少,总共也就凑到不到百分之一。
他一时鬼迷心窍,就答应了,把人绑了之后,他没再过问,现在他和那几个凶徒也失去了联系,根本不知道沈奴被弄哪儿去了。
蓝姿一点不慌,放下茶杯:“我看韩总是糊涂了,自琼琚走了之后,我把公司职务都辞了,天天在家抄经书,除了去看琼琚,我哪儿都不去,谁也不联系,怎么知道你嘴里的二小姐去哪儿了。”
“”韩酬浑身都在疼,尤其是腿,一阵阵的疼从骨头里钻出来,疼得另一条腿止不住发抖。
“蓝姿,我可是按你的指示办事,你现在想翻脸不认是不是?没关系,我有录音,每次跟你通电话,我都录音了!”
说着,他看向陆清臣:“陆总,我手机里就有录音,你让他们把我手机拿来,我放给你们听。”
沈奴失踪的那晚,陆清臣在脑海中排查过嫌疑人。
小丫头社会关系简单,有本事布这么大一场局绑她且有这个动机的人不多。
警方在追踪歹徒逃跑轨迹的时候,他私底下把所有怀疑对象都请了过来,动用最原始粗暴的手段,只求结果。
至于头号嫌疑人蓝姿。
如果没有沈奴生母这层关系在,她现在不会有机会安然地坐在这里喝茶。
陆清臣手指夹着烟,从坐下到现在,不到十分钟,他面前的茶几上已经积攒了四个烟蒂头。
他没说话,只抬了下手。
站在他身后的两个陌生男人立刻走向韩酬,其中一个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钳子,另一个人上手捏住韩酬的下颚。
意识到这两人要干什么,韩酬目露惊恐,本就勉强支撑身体的那条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陆清臣扫了眼瑟缩在角落里吓得淌眼泪的女佣,淡淡开口:“回房去吧,该怎么做,应该不用陆某教你。”
男人语气极为平静,听在女佣耳朵里,森寒得犹如地狱来的索命厉鬼。
她跌跌撞撞逃开,身后传来韩酬含糊不清的痛喊,她几乎要尖叫出来。
韩酬的一颗门牙被生生拔下来,场面血腥,蓝姿终于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看向陆清臣的眼神,也不如刚开始那么平静:“你这是要杀鸡儆猴?”
陆清臣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杀鸡儆猴不敢,不过是想看看蓝董会不会看在相识多年的份上,帮他一把。”
沈奴在蓝姿手里已经是铁打的事实,现在只看怎么才能撬开她的嘴。
韩酬被拔掉三颗牙的时候,蓝姿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态度。
陆清臣看着痛得蜷缩在地上的韩酬,指尖敲了敲烟身:“看来是韩总的分量不够。”
说完,他吸了两口烟,过了会儿,把烟头按熄在茶几上,语气听起来极为云淡风轻,可说出的话,却令人心头发震:“那就只能去打扰一下刚安息的人。”
蓝姿脸色骤然一白,但很快,她便镇定下来,冷冷地笑了一声:“去吧,砸了琼琚的碑,最好是把她的骨灰也挖出来,如此一来,你这辈子都别想知道沈奴在哪儿!”
见陆清臣冷厉的视线看过来,蓝姿轻轻笑起来,笑了好几秒,她拎茶壶给自己又倒了一杯清茶。
端起来喝了一口,她慢悠悠地说:“我这辈子,就琼琚这么一个心肝宝贝,我把最好的都给她了,穿最漂亮的衣服,上最贵的学校,请最好的芭蕾舞老师,我想让她做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
“可天不遂人愿,她十七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不过没关系,我给她找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总能治好她的。”
“结果呢,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上,她就死了”蓝姿说到这,神情变得怔忪,怔忪之后,仇恨和怨怼充斥着她的五官,鼻翼不停地扩张,呼吸变得粗重:“是沈奴撺掇柏霆深那个臭男人拐走琼琚,害我们母阳相隔!”
“她现在啊,恐怕早就被分尸八块,扔湖里喂鱼了,她活该,她该死!”
陆清臣本就深邃的眼睛,这一刻越发深不见底,他静静地望着蓝姿,忽地轻笑一声,这一声笑,令蓝姿头皮蓦然一麻。
然后,她听见陆清臣跟拿钢丝钳的男人说:“给小杨打电话,让他带人去把沈大小姐请过来。”
蓝姿却只是笑:“一捧骨灰罢了,换一个大活人,也不亏。”
她的话里,尽显对沈奴的怨恨。
陆清臣缓缓吐出一口青烟,“蓝董别急着下定论,等沈大小姐来了,我让他们陪沈大小姐好好玩玩,到时候您再看看亏不亏。”
蓝姿目光一紧,有股不好的预感爬上心头,“你想干什么?”
陆清臣淡笑:“到时候您就知道了。”
蓝姿握茶杯的手收紧,还想说话,蜷缩在地上的韩酬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因为少了三颗门牙,笑声听起来有点漏风,滑稽又怪诞,可在场的没人笑得出来。
他挣扎着坐起来,断掉的那条腿姿势怪异,另一条腿盘起来:“蓝姿啊蓝姿,没想到你对我是一点旧情都不念。”
地上随意掉落的三颗沾血的门牙,如一点火星,点燃他的不甘和愤怒。
蓝姿心里想着陆清臣刚才的话,看都懒得看韩酬:“我跟你有什么旧情?”
韩酬继续又笑了几声,才说话,声音因漏风而有些含糊:“对,没错,我跟你确实没有旧情,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大学时是我一厢情愿暗恋你,在盛安重新遇到你,也是我一厢情愿偷偷关注你,沈知书死了,还是我一厢情愿地为你出谋划策,助你坐上董事长的位置。”
蓝姿神色不变,像是早就知晓。
韩酬见她这副模样,几十年的心结,忽然在这一刻被打开,嘴里的血腥气仿佛夹带着些苦涩,“你果然知道,你一直都知道。”
说到这,韩酬话题一转:“你这么恨你的那个小女儿,是因为亲眼看到沈知书跟许庭秋偷情吧。”
他说的是肯定句。
蓝姿听到沈知书和许庭秋的名字同时出现,脸色终于变了变。
韩酬看着她笑:“但是你肯定不知道,沈知书其实没想背叛你,我听见他跟许庭秋说,要和你好好过日子,和许庭秋只当朋友,后来,还是我帮他们跨出最后那一步的,哈哈,也是我通知你去看现场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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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