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沈奴几乎没有睡着过,第二天清晨迷迷糊糊中睡了一会儿,再醒来已经七点钟。
想到昨晚那场衣衫不整的见面,心里多少有点忌讳,不过等她下楼看到言行如常的陆清臣,心里那点顾虑跟着烟消云散。
彼时,男人在客厅的沙发上翻阅今天刚出的财经杂志,衬衫领口敞开两扣,袖子卷到肘弯,听到下楼的脚步声,他转头看过来。
湛黑深邃的一双眼,清冷漠然,无欲无求,充满禁欲的魅力。
“起来了?”他打招呼,再寻常不过的言语。
沈奴心头的芒刺缓缓消散,笑着应了声:“陆先生早。”
陆清臣已经用过早餐,饭桌上只有沈奴,喝粥时,听见餐厅外的男人接了通电话。
“……上午有点事,让成总过去一趟……盛安那边不用理会,想撤资就让他们撤……”
声音渐渐听不真切,想来那个男人是走到别处接电话了。
沈奴握着调羹,一勺粥举在半空,一时忘了往嘴里送。
在生意场上,不管私底下有怎样的矛盾纠葛,一旦涉及到利益,仍可以坐下来和和气气地谈合作。
蓝姿因为陆云谏,和陆清臣是敌对关系,但两人的公司在不少项目上有交集,沈奴不傻,短短一句话,已经猜出蓝姿是因为她脱离了掌控,故意给两家公司合作的项目使绊子。
如此得不偿失,没有分寸,可见蓝姿是真的急了。
吃完饭,从餐厅出来,陆清臣已经坐回了沙发里,电视开着,财经频道那位发际线不怎么乐观的男主持人正说着晦涩难懂的市场分析。
沈奴盯着陆清臣宽厚的肩看了片刻,出声:“我们走吧。”
……
今天开车的是他本人,沈奴本想坐后面,想了下觉得不妥,那样显得陆清臣像个司机,最终还是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男人开车很稳,即便是刹车,也不会给人造成不适。
半小时后,车子缓缓停在沈家别墅大门外。
佣人瞧见她,诧异之余,给她开了门,“你跟夫人说你要回来吗?”
沈奴优雅浅笑,“我只是回来拿东西,没跟她讲呢。”
佣人听了,赶紧回屋通风报信,她不认识陆清臣,边跑边回头看。
沈奴看向陆清臣,“沈夫人在家,我们来得正是时候。”
女孩唇边的笑虽浅,但是眼眸清亮,像在说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不知为何,陆清臣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她在机场大厅里失声痛哭的画面。
那样直击人心的绝望,这一刻仿佛不曾在她的生命里出现过。
风把发梢吹到她的眼角处,有些刺痒,她抬手去拨,可拨了几次也没把头发弄开。
眼前的光线忽地一沉,沈奴还没回过神,眼角的不适感已经消失,男人坚硬的指甲划过肌肤的感觉却迟迟不散。
沈奴愣了一下,视线被男人挺括的西装裤腿占据,耳边,是男人低沉有磁性的嗓音:“正好一次办完,省得还要再跑一趟。”
拿户口本,肯定要经过蓝姿的手,不然沈奴也不知道放在哪儿。
沈奴抬眸,陆清臣已经把手放回了西装裤兜里,神色如常,好似方才的一幕只是她的错觉。
“我们进去吧。”
蓝姿不在楼下,她没管佣人怪异的眼神,兀自回了自己的房间,从床底下拉出一个薄荷绿行李箱开始装东西。
陆清臣站在房门口,房间小到一目便可了然,墙上贴了几个挂钩,几件女孩的贴身衣物挂在上面,秀气可爱的款式。
陆清臣的视线从上面掠过,而后看向沈奴。
沈奴半蹲在墙边的纸箱前,从里面挑拣要带走的衣服,叠好了放进行李箱。
房间没有窗户,她开了灯,估计是为了方便做事,乌亮的黑发被她拨到一侧,另一侧脖颈被灯光勾勒,线条优美迷人。
“您坐着等我一会儿。”沈奴转头笑了笑。
十几岁女孩的肌肤,水润白皙又细腻,不用敷粉,也好到没有一丝瑕疵。
说完,她好似想到了什么,起身出去了一趟,再回来,手里多了杯热茶。
陆清臣此刻正坐在她那张看着就不堪重负的小床上,浅粉的碎花床单被他压在黑色西装裤下。
沈奴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床向来是很私密的东西,这是第一次有男人坐在她的床上。
没有桌子,甚至连床头柜都没有,沈奴从另一个纸箱里拿出两本书,搁在腿边当小桌子使。
“茶有点烫。”搁下茶杯,她叮嘱了一句。
抬眸对上陆清臣沉冷的眼,沈奴笑了下。
她的衣服不少,大部分都是沈琼琚送的,收拾了一阵,小床那边传来几声咯吱声响,余光里,陆清臣换了个坐姿。
他端起那杯茶,顺手翻开她随手拿的书。
每一页都用不同颜色的笔划了重点,还有注解,字迹娟秀,看得出来听课的人很认真。
“那是我大一下学期的课本。”见陆清臣看了好一会儿,沈奴莫名有种被家长检查作业的压迫感。
陆清臣一手握着杯柄,修长的腿交叠,书被他搁在大腿上,翻动间纸张沙沙响,眉眼挺拔深刻,没有多余的表情,像极了严肃刻板的教导主任。
“不喜欢现在的专业?”语气也像是拷问。
“也不是不喜欢,只是不是我心仪的专业。”
下一句就该问她心仪的专业是什么了,她心想,也准备好了答案,但男人问的却是:“你在这样的房间里住了八年?”
有些出人意料,沈奴怔楞了片刻,回过神后浅浅一笑,回得轻描淡写:“嗯。”
她把情绪隐藏得很好,但陆清臣已经到了看人看事都很透彻的年纪。
沉默蔓延中,男人裤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拿出手机看了下,把书从腿上拿开,放下茶杯,起身出去接听。
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沈奴觉得空气都轻了不少。
视线扫过小床,陆清臣坐过的位置有明显的褶皱。
一直到沈奴收拾完东西,陆清臣都没有再回来。
行李箱里装了一些书,格外重,沈奴费了些力气才弄到一楼。
“陆先生呢?”她问佣人。
“在偏厅和夫人说话。”
得了回答,沈奴把行李箱放在楼梯扶手边,偏厅的门没关,她刚走近便听到蓝姿压抑着怒气的话:“……以前倒没看出来,你喜欢捡别人用剩的垃圾。”
这八年来,她听过太多的恶言恶语,而大部分,都来自她的亲生母亲。
“这人和物件一样,要看摆在什么位置。”陆清臣低沉的嗓音接了蓝姿的话,“放在垃圾桶里,当然是垃圾,可若放进玉椟中,她就是明珠,蓝董觉得呢?”
维护反讽的话,男人说得不紧不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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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通知,9号上架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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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总看到小丫头生活环境这么差,心疼了。
嗯,怜等于爱,开始心疼,就是爱的开始。
但是他本人不知道。
傅昀堂:是不是轮到我上场了?
陆承初:叔,你也是工具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