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醉从床上醒来。
接着他就瞄见了贺山亭冷漠投来你物理白学了吗眼神,文科生出身方助理敢怒不敢言,他这位名门出身老板表面光鲜实则尖刁刻薄。
方助理正纳闷宋醉为什么要物理仪器,走到电梯突然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
“许宁是物理专业,难怪宋醉想要物理仪器。”他声音蕴含着感叹,“这孩子也不知道看上许宁什么地方了。”
许宁当年高考本来想去金融专业,但分数不够上二本都还要调剂,最后调剂在沪市文法学院学物理。
普通家庭肯定觉得天都塌了,许家一不愁钱二也没指望许宁有什么本事,学金融指不定脑子一热亏得倾家荡产,学物理多安全啊,最多给学校捐栋教学楼好毕业。
贺山亭蓝灰色眸子低了低,混血意味浓烈面容在风中明暗,下颌骨覆上层青色阴影。
方助理这才意识到自己当面在说人家侄子,他赶紧转移话题:“我想办法买。”
当少年拿到了需要物理仪器后,他熟练地组装好弹性模量测量仪,再调整测量仪用来消除尺度望远镜视差,最后成功计算出杨氏模量公式。
他翻开大学物理课本,结论分毫不差,少年这才心满意足地躺到了床上。
*
早上五点钟宋醉准时醒了,他揉了揉自己眼睛,惯性走下床准备背单词,因为眼皮薄缘故睡成了单眼皮,浅色卷毛翘在脑袋上。
在打开门一瞬间他清醒过来,他不在许宁别墅住了,这么早不会有仆人做早餐。
令他惊讶地是走到餐厅,仆人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他们恭顺将早餐端上餐桌,如同没有气息幽灵般消失在门后。
无声无息。
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房子主人确实喜欢安静,连仆人都尽力避免动作发出声响,整栋建筑听不到一点儿声音。
如果是别人或许会感到害怕,但宋醉正好需要安静地方学习,他坐上拉开椅子吃早餐。
早餐类型很丰富,不仅有烤肉松三明治,吐司布丁还有慕斯蛋糕,可是西式餐点并不对他胃口,不过他记得许宁说过不添麻烦话没提出任何异议。
他吃完早饭走出白色建筑物,昨天在夜色上看不清细节,建筑物周边有不规则小祈祷室,强烈光穿透暗灰色穹顶。
他一点点熟悉着新环境,如同金丝雀在新笼子里踱步。
在住进来两天里宋醉没见过贺山亭,两人作息没有任何交点,他低头盯着餐桌上绿油油西蓝花,猜想贺山亭应该很喜欢吃西餐因为——
早餐是西餐。
午餐是西餐。
晚餐还是西餐。
储藏室里连米踪迹都没有,土生土长华国少年终于有点吃不消了,第一次没吃干净盘子里东西,正在这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有空出来见面吗?”
“找个最近地方吧。”
他听着对方哭腔同意了。
对方名字叫冯思文,是他在沪市为数不多朋友,两人是在许宁开聚会上认识,他正在椅子上专心读书忽然有个人过来说要认识他,那个人就是冯思文。
而少年离开后不久贺山亭走到了餐厅,视线落在那盘没吃完沙拉上停了一下。
*
冯思文找了距离两千米一家甜品店,容貌清秀年轻人坐在窗边位置上歉疚开口:“这已经是离得最近一家店了。”
他和宋醉是在聚会上认识,当时他看少年无人理会只能坐在椅子上看书便主动搭话,两个人在不幸感情生活中也能抱团取暖。
“没什么。”
少年翻开桌布上菜单,不怪冯文才找位置不好,而是贺家公馆周边全是绿化,根本没有商业区,据说政府是准备开发但贺山亭把周围地全买下来了。
他瞥见千层切块便要三十块后后点了最便宜奶茶,丝毫没有留意到世界参差。
冯思文对他举动并没有什么异议,因为他比自己还要穷,冯思文对着服务生开口:“来杯白水。”
冯思文未婚夫是许宁朋友,孙氏集团公子哥,本来不至于这么穷,可对方对冯思文并不好,生日买衣服都嫌浪费钱,冯思文时不时会找他哭诉。
“昨天我回家听到主卧传来声音,小心翼翼打开卧室门那你猜怎么着?他和一个小模特抱在床上没脸没皮。”冯思文说着说着嗓音开始哽咽,“如果是你怎么办?”
宋醉认真思考,如果是他话应该会贴心关上门回自己房间做题。
“你肯定会像我一样冲进去哭是不是。”冯思文自顾自接着讲,“我本来以为他会给我解释,他反而冲我冷笑说我不好才会找别人。”
“不分手?”
“你怎么会有这样念头?”冯思文像听到了什么不敢置信话一般,“像我们这种金丝雀分手后能出去干什么?”
“他后来也解释自己喝多了,而且今天我也好多了。”冯思文抽抽嗒嗒说,“本来昨天我哭得都站不起来。”
少年递过纸巾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因为我听人说你被许宁赶出去了,你都能这么坚强地活下去何况我呢。”
宋醉:…………
他准备收回纸巾看着哭得花脸冯思文想了想,还是没真收回去。
冯思文感动接过纸巾抹了抹眼泪:“说起来白问秋挺奇怪,突然就愿意搭理许宁了,从前在国外理都不理。”
过去白问秋在二代圈是拔尖存在,这次回来格外低调,不仅没在沪市买房子住还穿起了普通大牌,对许宁礼物也不拒绝。
冯思文八卦得起劲儿,而少年毫无波动,只是低头查了下白家,没看到值得留意新闻。
下午他同冯思文告别后准备坐车回房子,想起千篇一律食物转身进了广场边超市。
因为下午打折关系超市里挤满了人,少年排了不知多长时间队才到摊位前,他以学术态度观察了每种米晶莹程度后选了东北大米。
“两袋谢谢。”
摊位上工作人员瞧着宋醉孤身一人,忍不住出声提醒:“两袋很沉。”
“没关系。”
*
夜幕落下天泛着温柔沉默月光,一辆低调黑色林肯驶入贺家公馆,路面上扬起尘土。
车上方助理想起昨天董事会场景,贺山亭只是坐在席位上问了句是谁,就有人吓得站出来承认提供消息。
这全是因为贺山亭这人确实喜怒无常,当初刚执掌贺氏不久,因原来管理层支支吾吾不肯交权,干脆三个月闭门不出文件概不批复,伤敌八百自损三千,逼得人家不得不将管理权拱手让出。
方助理透过后视镜望见男人正闭目养神,投在眼窝上方阴影令人难以猜出心思。
他试探着开口说:“不知道宋醉这两天住着习不习惯,昨天碰面感觉瘦了点儿,要不要让厨房买点他爱吃东西回来——”
方助理话还没说完,忽然望见窗外有什么影子闪过:“前面是不是有东西?”
车灯穿透力不太强,他感觉模模糊糊有什么在飞快前进,因为光线不好看得并不清楚。
而贺山亭掀开浓密长睫望出去,只见远处少年扛着两袋大米溜进大门,动作快得就像黑夜里窸窸窣窣飞过小蝙蝠。
八点他准时到达机场,望见不只是许宁,还有许宁身边白问秋,白问秋穿了件高奢成衣。
他脚步停了停才跟上去,许宁抬手看了眼表:“去办登机吧。”
正当他们准备走向大厅办理登机牌时,白问秋歉意声音传来:“我想着人多热闹点昨天叫了磊子他们,他们还堵在路上。”
“等等他们吧。”
许宁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转头问向少年:“怎么只带了这么点东西?不够我给你买。”
不过这显然只是客气话,当朋友们热热闹闹在机场出现后,许宁把宋醉忘在脑后,跟着同学们谈天说地。
白问秋无疑是圈子中心,所有人都围在白问秋旁边,只有宋醉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圈外。
*
飞机经过十二小时车程到达了法国尚贝里-萨瓦省机场,在格伦布尔经历一小时转车后即将到达拉格雷夫。
一路舟车劳顿大家都饿了,还没下车便从包里拿出准备好食物,许宁将甜品点心递向白问秋,坐在车末宋醉吃着廉价巧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