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弱衣跟黎斩兵分两路,一个去城中的药材铺询问王磊的事情,另一个则是前往坐落于十二浮岛之上的擎苍剑阁,询问宋如翠姑娘的下落。
而御羽心一个人在客栈里偷懒摸鱼。
期间,店里长相清秀的小二给她送了不少香甜可口的吃食。御羽心看了一眼莫名殷勤的店小二,又看了看碟中的糕点小食,面不改色地将它们全都吃了下去。
很快,黎斩跟凌弱衣回到了客栈,但两个人全都一无所获。
黎斩神情郁闷地说:“我去擎苍剑阁问了,他们说根本没有一个叫宋如翠的姑娘找过他们。”
凌弱衣摇了摇头,同样也说:“我找遍了城中的每一家药材铺,但是并没有人认识王磊。”
“这很不对劲,”凌弱衣继续道,“村里人说过,王磊做的是药材生意,长年累月地来往寂月城,在城中人脉深厚。如果没有一个人认识他,这未免也太奇怪了。”
凌弱衣犹豫了一下,又说:“我还探听到一件事情,那就是擎苍剑阁近月来一直在招收女弟子。而他们之所以招收女弟子,似乎是要为一位刚刚出关的剑首挑选亲传弟子。”
听到这里,御羽心端起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黎斩疑惑不解:“这不是很正常吗?”
“乍一听的确很正常,可宋姑娘也是因为受到了剑阁修士的邀请,才动身前往擎苍剑阁的。”凌弱衣侧过脸,眸光幽幽,她轻声细语地猜测道:“万一她真的进入了擎苍剑阁,而剑阁却故意隐瞒了她的下落呢?”
宋如翠是个非常孝顺的姑娘,她出门在外时,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劳人往家里寄书信,给年迈的奶奶报平安。直到她抵达了寂月城之后,才下落不明的。
“你的意思是说擎苍剑阁的人在撒谎吗?”黎斩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头,不假思索地反驳道:“这怎么可能呢?宋姑娘只不过是个普通人,擎苍剑阁隐瞒她的下落又没有什么好处。更何况,修道之人怎么能骗人呢。”
凌弱衣露出一副不太想开口说话的表情:“……”
御羽心露出微笑,她把自己手边的糕点默默地推到了黎斩的面前,又给他倒了一杯飘着清香的茶水,然后满脸慈祥地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
黎斩:“……”
黎斩:“???”
“总之,不管是宋姑娘的事情也好,还是王磊的事情也罢,”凌弱衣仿佛觉察到了什么,她一边轻抚着垂落至胸前的一缕长发,一边低眉思索道,“我总感觉擎苍剑阁透露着古怪……有必要好好探查一番。”
御羽心听了,便问:“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凌弱衣回答道:“我准备借剑阁招收女弟子的机会潜入进去,如果宋姑娘真的曾经去过擎苍剑阁,那在里面必定能够找到她的踪迹。”
凌弱衣打定主意,很快便行动了起来。
出发前,御羽心送了她一对小巧精致的耳环——她们两人的血滴进了耳环里,只要这对耳环戴在凌弱衣的身上,即便相隔千里她们也能彼此感应和传讯。
不仅如此,御羽心还往耳环里注入了自己的真气,即便凌弱衣遇见了天大的危险,这里面的真气都能保她平安无虞。
不过御羽心并不担心凌弱衣的安危,毕竟在原文中,尽管凌弱衣一路作死,但依旧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机智平平安安苟到了大结局。
准备妥当后,凌弱衣乔装身份,顺利地混进了擎苍剑阁。
起初,凌弱衣每天晚上都会联系御羽心,说明她那边的情况。
据她所言,擎苍剑阁似乎没有表现出特别古怪的地方。她跟其他几名同龄的少女一道进入擎苍剑阁后,就被分配到了同一个院子里居住,她们就像每一个初入仙门的普通弟子一样,每日练剑修行,生活平淡无奇。
但很快,凌弱衣就发现了端倪。
“这里的少女虽然长相不同,但是身形却极为相似。我们穿一样的衣服,梳一样的发髻,穿戴一样的首饰,每天吃同样的东西。”
凌弱衣停顿了一下,她谨慎地轻声道:“而且比起修行,教习似乎更注意纠正我们的体态、语气、走路的姿势和脸上的神情……我感觉,他们像是要把这里的少女全都训练成另外一个人。”
“但这个人怎么感觉……”说到这里,凌弱衣仿佛想到了什么,声音忽然停了下来。
御羽心问:“这个人怎么了?”
凌弱衣支支吾吾地遮掩道:“没什么,或许是我想多了。总之在这里,表现最出色的女弟子会被选去侍奉那位刚出关的剑首,如果能得剑首青睐,那就可以成为他的亲传弟子。”
“但是被选去的女弟子,”凌弱衣说,“却没有一个人再回来过。”
此后,一连几天,凌弱衣都没有再联系御羽心。
而她最后一次联系御羽心时,说的话是:
“温师兄,我被选去侍奉剑首了。”
御羽心坐在房内静静地思考着。
她记得,原文的剧情里并没有出现这位所谓的剑首。
就在此时,她的房门被人轻轻敲开了。夜已经深了,长相清秀的店小二安安静静地站在门外,一如既往地为她送来一些点心吃食。
店小二身材削瘦,几乎到了瘦骨嶙峋的地步。昏黄的灯光照映着他似笑非笑的脸庞,落下了些许诡谲的阴影。
“客官,这是你要的点心。”店小二说。
御羽心微笑:“哦,这么快?”
店小二殷勤地将糕点送进了御羽心的房间,但是他却没有立刻转身离开,而是一动不动地伫立在御羽心的背后,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随即,他忍不住喉头滚动,吞咽了几下口水,双眼的瞳孔连同眼白部分一起变得漆黑。
他张开撕裂至耳根的嘴,从背后朝御羽心倏地扑了过去!
与此同时,御羽心像毫无察觉一般端起温热的茶杯,张开嘴唇,轻轻吹散了从茶杯里冒出的氤氲雾气。
屋内须臾漾开一道冷风,明黄色的烛火微微晃动。
紧接着,只听见咔哒一声,骤然异变的店小二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割断了头颅。他的身体维持不动,脑袋却掉在了地上,骨碌骨碌地滚到了御羽心的脚边。
“我还以为魔的耐心能有多好,”御羽心垂眸,微笑着看了滚在脚边、满脸惊恐的头颅一眼,说,“原来这么快就想来送死了吗?”
……
黎斩半梦半醒间听见隔壁房间传来一道惨绝人寰的哭嚎喊叫。
他瞬间睁开双眼,拔出放在手边的长刀重辛,翻身下床,速度飞快地闯进御羽心的房间,焦急大喊:
“温鹤玄!出什么事了?!”
然而他看见的只有一个气定神闲的御羽心,一张堆在地上、腐烂发臭的鲜活皮囊,以及飘荡在屋内充满了怨愤不甘,却只能逐渐消散的魔气。
御羽心回答说:“没什么事,顺手除掉了一只魔而已。”
她想了想,语气温和地继续说:“你不用担心,回去继续睡觉吧。”
黎斩:“…………”
早在刚踏进这家客栈的时候,御羽心就看出来这个店小二是一只魔了。
不对,准确的说这是一只吃掉了原本的店小二,又顶着对方的皮囊伪装其身份的魔。
御羽心看出了他的身份,他也盯上了御羽心。
三个修士,黎斩看起来修为最高又拥有一把神兵,凌弱衣早早地离开了这里,只有御羽心看上去平平无奇,最容易下手。
由此可见,眼睛比较瞎的魔会死得更快。
御羽心拎着店小二的皮囊找到了客栈掌柜,语气委婉地告知他,店里的伙计已经被魔吃了,不仅如此,这只魔还伪装成他的身份企图害人的事情。
身材臃肿的掌柜当即被惊出了一身冷汗,脸色大变,青白交加。他反复保证明天就将这件事情上报给擎苍剑阁,并且小心翼翼地请求御羽心暂时不要将这件事情说出去,以免影响店里的生意。
御羽心同意了。
可到了第二天,御羽心下楼的时候,却看见掌柜脸上的神态明显有些不对——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过于平静了。
于是御羽心便主动提醒他,问:“掌柜,你还记得昨天店小二的事情吗?”
“店小二?什么店小二?”闻言,掌柜却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礼貌地问她:“客官,您是有什么吩咐吗?”
御羽心:“……”
见状,一旁的黎斩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忍不住出声道:“喂,你怎么忘了?明明昨天店里面——”
不等他说完,御羽心就将他拉走了。
黎斩完全想不明白,他紧跟在御羽心的身后,压低声音嘀嘀咕咕道:“这完全不对啊!昨天你明明都已经把魔的事情告诉那个掌柜了,他怎么今天就全忘了?还有店小二……这个大一个人突然消失了,他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啊?这也太奇怪了吧!”
“不奇怪啊,”御羽心语气随意地说,“城里的药铺老板不是也同样不记得王磊了吗。”
黎斩呼吸一滞,他脸上浮现出震惊的神情,不确定地猜测道:“你的意思是……他们都被洗脑了?!”
御羽心看了他一眼,给了他一个“你可以这么认为”的眼神。
寂月城里差不多一半都是魔族,这些魔族吃了人,然后用人的皮囊进行伪装;而城里另一半的人族则生活在魔的桎梏之下。
他们被控制住了记忆和意识,即便身边的人在不断消失,他们的记忆也会不断地进行自我纠正,完全不会发现异常。
而控制他们的,应该就是每天定时响起的那十二道钟声。
面对这种情况,黎斩显然有点紧张,他问:“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御羽心当然是准备跟着原文走剧情。
她的脸上露出了略微思忖的神情,她摸着下巴,沉吟道:“嗯……我要想个办法,混进擎苍剑阁才行……”
语毕,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紧接着转头看向黎斩,开口说:“你想不想看看我妹妹长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