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在老妇人身旁的年轻男人,也就二十三四的年纪,分明是暮春时节,却偏生附庸风雅般的在自己的手里拿了一把象牙股折扇,眉眼之间,多了几分放/荡/风/流。
看着这人,大家的心里也都明白,这大概就是未曾出现的唐家二公子,唐青培。
看到贺晚宁的时候,他先是朝着她微微的笑了笑,但看向唐青焕时,却又顿时变了脸色。
“好啊,老三,你果真要将我们给告上公堂。你的眼里还有没有我们这些家人,还有没有我这个哥哥?”
他手中的那把象牙股折扇,一直指着唐青焕,那样子,像是随时要将它砸在他的头上。
“我只是想为爹的死找一个真相,你却和大哥一起,对我多番阻拦,难道这不是说明,你和大哥一起杀了爹,所以做贼心虚吗?”唐青焕直勾勾的盯着唐青培,眼中满是怒意,丝毫没有被他所吓到分毫。
被丫鬟扶着的唐老夫人,听着他的话,气得止不住的哭,“青焕,你究竟想做什么?这种家事,你为什么一定要闹上公堂?你……你非要将我气死了,你才甘心吗?”
“娘,我就是想要一个真相,这没有错!”唐青焕抬起头,固执的看着她,梗着脖子,态度强硬的回答:“我只要你们同意我开棺验尸,我有书信,已经足以说明,爹的死,另有隐情。”
“什么另有隐情?分明就是有人故意挑拨你们兄弟之间的关系,要看着你们兄弟三人自相残杀才好。”唐老夫人说到这里,已然被气得喘不过气来,身旁的丫鬟赶忙给她拍着背,顺了气,她这才揪着心口,指着唐青焕骂道:“你,你这是要让你爹死了也不得安生,要把我气死了好去陪他啊!”
“娘……”唐青焕又看着她,喊了一声。
“你不要喊我,你应该把我给杀了才是。”唐老夫人看着跪在地上的唐青焕,再一次威胁道:“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了,你若是非要开棺验尸,我就一头撞死在你面前。”
“娘,你一定要这样包庇他们吗?”唐青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看着她,眼里的失望和痛苦,就像是一张巨大的网,将他紧紧的包裹了起来,“我也是你的儿子,你为何就不能相信我一次?”
“唐青焕,我看你就是存心想将娘给气死了,然后再一步步的霸占唐家的家产。”不等唐老夫人回答,唐青锋又说道。
一句话,气得唐青焕握紧了拳头,因着太用力的缘故,关节处已然隐隐的泛了白,他看着自己的大哥,最终,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来:“我若当真是为了唐家的家产,必然叫我不得好死!”
“举头三尺有神明,老三,你说话,可得小心些呐。”唐青培将自己手中的那把象牙股折扇“哗啦”一下给打开了,又装模作样的扇了扇。
听着几人之间的争吵,贺晚宁转过头去,看了坐在官阁里的程宴安一眼。
通过几人的话,他们也大概明白了,究竟是怎样一回事。
“好,既然你存心想要逼死我,我这就死给你看!”唐老夫人看着官阁里的程宴安,眼见着他要拿起惊堂木,当即便推开了丫鬟,作势朝着一旁的墙壁冲了过去。
幸好孟知秋手疾眼快,赶忙将她拦了下来。
即便如此,唐老夫人还是哭得浑身瘫软,被唐青锋和唐青培上前扶着,才不至于坐在了地上。
见她如此,唐青焕愣住了,片刻之后,他才又跪着,一点点挪到了唐老夫人的面前,说道:“娘,我……我不告了,我也不要什么真相了。”
说完,朝着她又磕了几个头。
就在堂下的众人闹成一团时,程宴安已经将唐青焕交上来的那封所谓的书信,给打开来,看完了信上的所有内容。
“大人,信上究竟说了些什么呀?”见他在看信,贺晚宁也凑过去,站在他面前,看着他,好奇的挑了挑眉头。
闻言,程宴安将那封信直接递了出来。
从他手里接过书信,贺晚宁飞快的看了一遍,原以为书信上会交代许多作案过程,或者凶手的信息,却没有想到,那书信上,总共才一句话:令尊死因有疑,速回。
不过只有八个字,就让唐青焕如此确定了,唐天逸是被人杀害,难怪唐老夫人会觉得此事实在太过荒唐。
看完了之后,贺晚宁又将书信还给了程宴安。
“唐青焕。”程宴安收回了书信,拿起桌上的惊堂木,猛然敲响。
清冷的声音,顿时让整个公堂上的温度都变低了不少。
“程大人,我,我不告了。”唐青焕这才回过神来,跪在公堂上,说道。
看着他这样,贺晚宁微蹙,不忍问道:“唐青焕,你确定不告了?”
“确定。”唐青焕回答。
“你可知,本朝律法规定,诬告他人者反坐,你状告他们杀人,如今却反悔,按照律法,你需得被杖责八十。”贺晚宁说完,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这个朝代,对于诬告罪,看得尤其严重,不止要杖责,还要收押,大有几分杀鸡儆猴的意思在里头。
似乎对于他们而言,只有这样严重的惩罚,才能让他们不敢诬陷别人。
“杖责……八十?”
原本还陷入悲伤当中的唐老夫人,听了贺晚宁的话,又吓得睁大了双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老夫人,杖责八十已经是轻的了。”林华茂见她还想求情,便提醒道。
按照规定,诬告他人杀人者,本该是杖责八十,再收押两年。
听了林华茂的话,唐老夫人呆呆的看着自己的三个儿子,良久,才听得她忽然说道:“大人,我请求让我的另外两个儿子,一起替他受罚。”
“娘,你说什么?”唐青培当即便不乐意了,收了手中的折扇,这才抱怨道:“是老三在诬告我们,凭什么我们要帮他受罚?”
“对啊,明明就是他有错在先!”唐青锋也不理解。
“我说你们该罚,就该罚。”唐老夫人满脸痛苦的别过头去,不再多言。
见她如此,贺晚宁看向了程宴安,果然,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问题。
这唐老夫人,分明就是知道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本章中提到的诬告反坐,是参考了《秦律》和《唐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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