澪不再说什么。
伊吹岳满意地转向良守。
“其实我没有什么问题。”良守偏偏头,“更何况,就算你真的遇到了什么,我恐怕也无能为力。”
“现在没有,不代表未来没有。”伊吹岳微笑。
他站起身,从后面的柜子里一盒东西。
“请恕我冒昧。”他将东西从地上推过去,“因为打探到您有收集古书的喜好,所以擅自做了些准备。”
良守没有说话。
……
没过太久,良守和澪离开。
“你究竟想做什么?”戴着面具的络新妇从隐藏的房间里走出来,“为什么要见他们?”
“你的问题仅仅只是‘为什么要见’吗?”伊吹岳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烟盒,点燃一根,“这种用腐朽损毁身体而带来愉悦的体验,我只想说,人类实在是太棒了。”
络新妇盯着他,却又难掩恐惧。
“你不必害怕我。”伊吹岳瞥了她一眼,把只抽了几口的烟在烟灰缸里按熄,“我不会杀了你的。”
络新妇还是没有回答。
“杀了你有什么意思呢?”他挑眉,“当然了,如果你不那么死板的话,我也并不介意和你一起享受一番……”
“行了。”络新妇终于开口,“你要记得我们的交易!”
“交易,交易……”伊吹岳不屑地笑了一声,“我当然知道你背后的人想要干什么,但是你要明白,让他们出局,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我看不出这有什么难的。”络新妇说道,“就比如刚刚,你明明可以……”
“然后呢?和阴阳寮对抗?最后不得不加入你们那些宛如老鼠一般的组织?”伊吹岳哈哈大笑,“这就是猥裸那家伙自以为高明的计划?”
络新妇不作声了。
“重回百鬼夜行,甚至于凌驾于人类之上,让这里变成妖魔的国度……”他说着好像听到了什么最最可笑的笑话一般放声大笑,“可是,扪心自问,就算是你们那个看似强大的组织,又有几个和他是一条心?”
“白藏主和寺清手只想报仇,那只天狗根本就没长脑子,不知火不过是条丧家之犬,就算是你的主人,出身尊贵的文车妖妃,她的心思你真的就知晓?”伊吹岳不屑地说道,“你一个不过活了几百年的小家伙,根本不知道曾经发生了什么,你不会明白他们的执念。”
“不过,看在你辛辛苦苦把脑袋还给我了的份上,我可以好心地提醒你一句。”伊吹岳站起身走向她,伸出手似乎想要摘下她的面具,可络新妇却一动也不敢动,她浑身颤抖却生不起任何反抗的心思。
伊吹岳的手忽然停下了:“我一直都是个怜香惜玉的人。”
“嗯?”
“如果你就这么死了,或许我真的会可惜几天。”他收回手,“你要记住,凡是因利益与目的而聚集在一起的联盟,必然会因利益与目的而分崩离析。”
“你在说什么……”络新妇声音颤抖。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我曾经没了头,所以说话有些没头没脑呢?”伊吹岳耸耸肩,他仰躺在沙发上,“这可比跪在垫子上舒服多了。”
惬意地从身旁的茶几上拿过一瓶红酒,倒进杯子:“葡萄美酒啊……”
他看着被子里暗红色的液体:“这在当年可是少有的珍品,而现在只需要付出那些毫无价值的纸张就可以轻松获取……”
络新妇看着他毫无逻辑的行事方式,忍不住怀疑他会不会真如自己所说的脑子坏掉了。
“好吧,我现在就来回答你的问题。”伊吹岳终于坐直起来,原先的慵懒一扫而空。
“我问你,你觉得,是现在的田边良守好对付,还是一个月,半年,甚至一年后的田边良守好对付。”他问道。
“当然是现在!”络新妇毫不犹豫地说道,她可是亲眼看着田边良守这段时间的变化,这种进步,太恐怖了,“再拖下去,谁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样?如果不是为了尽早尽快解决他,我们为什么要请您来帮忙?”
“嗯嗯嗯。”伊吹岳连连摆手,“你们请我帮忙,却并非是为了尽早尽快。当然了,或许你们是这样想的,但我只答应了你们解决掉这两个麻烦。”
络新妇不做声。
“算了,说得多了你也不明白,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伊吹岳说道,“我杀不了他。”
“你杀不了他?”络新妇惊呼出声,“这怎么……”
“现在,没有人可以杀得了他。”伊吹岳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小事,“我不行,你的主人不行,猥裸,白藏主就算是你们倾巢而出,都做不到。”
“这……”
“不要露出那种表情。”伊吹岳说道,“就算是戴着面具,我也能想象到你那花容失色的样子。你不懂,实力永远都不是决定一切的东西。”
“这是大势啊……”他幽幽长叹一声。
络新妇面具下的眼神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疑惑。
“我可以这么告诉你。就算是我刚才准备对他动手,显出原形全力出手,也一定会不知道从哪里莫名其妙地钻出来一个可以挡住我的人。”伊吹岳说道,“这并不是因为我感知到了附近有人类的强者,而是因为这就是‘势’,没有人可以在现在凭借力量杀死他,永远都不可能有人或者妖魔能够忤逆‘势’,实力再强也不行,就算是只出现在传说中的神仙佛陀都不可以!”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有些时候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如果我刚刚对他动手,很可能就会有一个强大的人类阴阳师正好路过,然后把他们救下来,反正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死在这里,这是不可辩驳的事实。”
“那……如果这么说,我们所做的不就是全然无用了?”
“全然无用?”伊吹岳又笑了,“当然不会,你看,你在这里做了这么多小动作,不也一直活得好好的?这不也是因为‘势吗?”
“好了,我不想再听你说什么‘势’了,这根本就没有道理,我能够活到现在是因为我自己一直谨慎行事……”络新妇觉得对方大概是真的疯了。
“唔,你要这么说,我也可以不提。”伊吹岳丝毫不以为忤,“反正,我杀不了他。”
“那我们的交易……”
“我杀不了他,但是却并不代表我不能让他‘死掉’。”伊吹岳说道。
“我……”
“让他失去‘势’就好了。”伊吹岳说着忍不住又笑了,“啊,真是抱歉,我好像又提到‘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