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走廊,掉线宫村伊澄,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胖达忧太和惠。
狗卷棘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喉头干涩地滚动了一下,指尖下意识颤了颤,眼神落在鞋尖不敢随便乱动。
现,现在怎么办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些心虚,明明这种情况可以极其自然采取应对措施,但狗卷棘就是莫名其妙地感觉耳背都在发烧,舌尖忍不住挠着上牙膛,指甲扣进掌心里,道德感被自己心底压不住隐蔽窃喜抓挠地格外痛苦,有两种心思就在他脑子里打架,打得天翻地覆,打得血流成河。
——伊澄“后遗症”发作了欸,是不是可以理直气壮地牵手,也可以肆意靠近,能够叫他张开口伸出舌面,也能够把掌心抚在滑腻颈侧……反,反正谁也不知道,胖达不知道,忧太不知道,真希不知道,伊澄也不知道。
——不行,不行不行,达咩!木鱼花!趁着机会恶作剧话,这样做只是在开玩笑,但是其他就不可以了,因为他和伊澄可是在公平地“战争”,这种行为就相当于攻击敌方取水士兵了,是偷跑行为!
——但、但是,这也是没办法情况吧,毕竟伊澄现在这幅样子,一定需要人照顾……而且也不会做什么,就像普通地照顾病人,也没有偷跑吧?
“……”
狗卷棘吞了一口口水,思维道德防线摇摇欲坠。
——这也是没办法嘛……毕竟伊澄现在必须要依赖自己,之前也有郑重拜托过,这可是都过了明路,所有同学都见证了。
——而且,也不可能放着不管啊。
……
说不准思想斗争中究竟是隐秘渴望占据了上风,还是道德底线牢牢稳固,不过有一件事是始终未变——当务之急,是先把掉线宫村伊澄带回房间。
至于带回谁房间……咳,他狗卷棘也不知道伊澄房间钥匙在哪儿,只能先将就一下,暂时在他房间落脚了。
于是,狗卷棘目光又心虚地飘忽了一下,指节攥得发白,颇为僵硬地捻了捻指腹,然后才慢吞吞抬起手臂,窘迫又莫名期待地……探向了深色制服立制领口。
指尖有点发麻,还有点微微颤抖,狗卷棘几乎是屏住呼吸,心虚到不敢让心跳声太大,战战兢兢地把两根手指顺着立制领口边缘搭了进去,然后勾着锁边结实布料向外一扯,探头看了一眼。
纤细脖颈,脆弱脉络,冷奶油一般皮肤下跳动着汩汩血脉,大抵是身体虚弱会在皮肤上呈现,狗卷棘觉得,他几乎能够看到薄薄皮肤下淡青色血管,被刺目阳光一照,连浮着一层光下颚线条都晃得人眼晕,让人视线乱跑哪儿也不敢看。
“……”
——项圈,没带在脖子上。
狗卷棘又滚了一下喉结,心虚地收回了视线。
——对哦……伊澄上午参加了团体赛来着,在有些京都校参赛者同处情况下,那枚项圈不应该套在脖颈上,不然很可能出现被京都校命令了情况。所以,要么伊澄把它交给忧太带着,要么正装在他自己口袋里。
不过,虽说“交给忧太”会是一个比较合适方法,也格外正常与迫不得已,但狗卷棘就是有点莫名其妙地,仅仅是想到了这样一种可能性,都会本能地从心底浮现出莫名急迫与抗拒,就好像之前在餐厅下意识从惠手下去抢了伊澄项圈一样。
(被同学与学弟包围着乙骨忧太突然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
但是团体赛也结束了,就算一开始拜托给了忧太,根据忧太性格,也绝对会在之后第一时间把东西还回来吧?
——所以,有没有可能……伊澄把它带在了身上呢?
狗卷棘近乎失礼地心想。
……其实也不能算作失礼。
毕竟,有事也是迫不得已,就算他其实挺期待……不过说到底,在脑海里想些什么事情也都只是虚幻,一定要说话,正是因为他之后需要采取点什么行动,才会心慌慌地觉得连继续想一想都要愧疚三分钟。
黑发少年仍旧无知无觉,目光空洞无落点,说直白一些就是被做什么都不会发现,单单是看着就会给人一种隐秘背德,和瞒着他人做坏事刺激,尤其是在这种他人都不在情况下——
狗卷棘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吞下口唾沫润了润干涩喉咙,近乎屏气凝神地凑上前去。
左手扣住单薄肩膀,用作固定也用作搀扶,胸膛稍微贴近,颈背下压,毛茸茸银色发丝蹭过柔顺黑发,几乎被搭着鼻尖滑落。
掌心有点黏腻,八成是紧张到出了汗,整张脸几乎都快埋着颈侧和肩头,强撑着不被“砰砰砰”乱跳心脏和鼻尖萦绕洗发水香气牵走思绪,狗卷棘努力定了定神,微微僵硬手掌越过能一只手掐住大半腰线,顺着口袋缝隙摸索过去。
“……”
高专制服用料非常不错,因为这毕竟是需要咒术师场面穿着衣服,无论是透气性还是坚韧程度,亦或是抚摸手感,都绝对完胜普通棉布衣物,甚至还有着相当程度上防御功能——虽说对大部分咒术师来讲都比较鸡肋,不过总来说,至少它摸起来还是格外顺滑布质触感。
口袋内衬也一样。
摸起来滑滑,很有布料质感,慌乱得把掌心贴着口袋向下探时候,还总有一种仿佛摸了人家大腿错觉——明明隔着是双层布料,但就是会被大脑这样欺骗,掌心也透着不知道是他自己还是从另一侧传来温热,又滑又暖,蒸得人头顶直冒白气。
高专校服为了方便运动,无论是领口还是口袋,都设计得宽松到能让人塞进两颗保龄球,伊澄项圈团起来也不是多大体积,狗卷棘一开始只有指尖勉强触到了疑似铆钉贴棱,再就迫于口袋深度,自然也就不得不让他更加弯腰,凑得再近一些。
他几乎是屏着息,从心头翻涌上来罪恶感几乎要把狗卷棘冲到满脸通红,而缘由其实也纯情到令人晒笑,因为他其实只是把手伸进了别人口袋,就像摸索钥匙或者其它什么东西一样,去寻找一种格外“正经”必须用品。
所以,在终于将这一枚项圈攥到手心之后,狗卷棘很没出息地松懈下来,长出了一口气。
接下来话……又该怎么办呢?
————
“惠,你在看什么?”
在乙骨忧太房间,胖达觉得自己简直都快忙死了,又要安慰恨不得把自己团成团憋死在床上特级,又要拉着被同学这幅衰样气到要直接撕被打人真希,同时还得关注一下旁边盯着手机直皱眉头学弟。
他觉得自己一只咒骸根本不够分,简直恨不得多长个十只八只手出来,帮他分担一下幼儿园看孩子重任。
“其实……也没什么。”
伏黑惠对旁边“混乱”视若无睹,毕竟他也没少经受过磨炼,把五条悟从十九岁带到二十八岁,靠谱十五岁国中生早就已经达到了无坚不摧程度。
“只是给宫村发消息一直没有得到回复……大概是没有看手机吧。”
伏黑惠冷静地回答道。
……
而与此同时,宫村伊澄在锁屏上弹出了好几条消息手机并没有如伏黑惠所想一样,被扔在什么地方,或者干脆静音装在口袋里,而是格外正常地弹出消息提示音,被攥在某个人手里“嗡嗡”震动。
“某个人”非常头痛。
——伊澄手机怎么办啊……一直有消息发过来,擅自看了别人消息还不太好,但是就这么放着,让本来心里就有点鬼他感觉神经都绷紧了,心脏跟着清脆消息提示音一起忽悠忽悠,局促到站着坐着都别扭。
狗卷棘沉思良久,最后默默去拿了自己充电器,然后把宫村伊澄手机放到了洗漱隔间里去充电——虽然有点掩耳盗铃,不过这样话,也能当做他什么都没听见吧?
……
事实上,就算表现得好像心虚地占了人家便宜,但是狗卷棘其实……真什么都没干。
也不能说没想过,十几岁男子高中生思维根本就不受控,发现这么天时地利人和一个时机,狗卷棘在那一瞬间脑子里几乎直接驶过了若干辆航母,本就是喜欢上网冲浪网瘾选手,了解到某些知识可谓极其丰富,但其实,一直到最后,狗卷棘也只是在和自己做艰难思想斗争。
说不清是因为羞涩还是他本性含蓄,但是直到他小心翼翼拉着没什么反应家伙手,把人带进自己房间之后,狗卷棘也仅仅是把脸埋在自己暖融融脖套里,目光闪烁不定地飘忽着,最后才像下定决心,做贼一样偷偷伸出了一只手。
——伊澄手很软。
手指很细,掌心很滑,干干净净,没什么茧子和伤疤,和经常受到体术训练他们不同,完全不粗糙,让人会联想到女孩子柔软掌心。
虽说连公主抱都已经提前经历过了,但两个人其实还没有过正经一点牵手,之前每一次牵手都是现在这种情况,一方完全无意识,一方则作为保护者——从来没有亲密地彼此掌心相贴,十指相扣。
……
这么想着,狗卷棘慢吞吞地伸展开指节,轻飘飘覆住了掌心,把手指挤进指缝里,最后静悄悄地扣紧——然后才耳尖泛着红,紫眸瞟着天花板,心跳逐渐平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