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入v第一更

伊澄的手指很纤细。

狗卷棘放空着目光,思绪兀自在自己的大脑里断了层,乱糟糟地纠成了好几团。

纤长又白皙,没有粗糙的茧,也没有深刻的皮肤纹路,指甲整齐又干净,宛如白玉雕琢的艺术品,当这只手指伸出来,速度不快也不慢地向着自己点过来的时候,就仿佛有一句咒言把他固定在了原地,像是被这漂亮的指尖所锁定了一样,完全没有能躲开的余裕。

于是狗卷棘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在想什么,明明身体灵活的他完全可以微微后仰,这样就能极其顺利地的躲开,但是他就偏偏好像着了相,紫眸怔愣地看着其上还带着轻轻粉色的指尖,任由它隔着一层口罩的布料,点在了脸颊的一侧。

“……”

同样的,也就在那一个瞬间,狗卷棘的心脏彻底乱跳了起来,仿佛狭小的地方被塞进了一头活跃的公鹿,咚咚咚咚快要冲破他护着心脏的肋骨,一直跳到伊澄的面前来。

脸上……脸上也是。

狗卷棘僵着脊背和脖颈,口罩里藏着的皮肤不停发热,蒸腾着往外冒热气,明明宫村伊澄的指尖应该是微凉的,但狗卷棘被隔着口罩点到的那一小块皮肤偏偏就是宛如被烫了一下,渗到皮肤下层都在滚烫。

……太,太超过了一点,心脏都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狗卷棘怔愣地眨了眨眼,目光称得上呆滞地和深海蓝色的眼眸对视,随后又慢吞吞顺着下移,眼神从裹在深色外套中的肩头一直落到微微弯曲的臂弯,他的大脑重新活动了锈住的齿轮,思绪又重新慢吞吞地开始活泛起来。

伊澄的眼睛……藏着探究的意味,好像就是在等待他能露出什么窘迫羞赧的模样,像是胜利者对于自己最后成果的凝视。

空气有些升温,狗卷棘就这样眨了下眼,他觉得自己突兀地冷静了下来——因为他的某一根神经,似乎被宫村伊澄的眼神所牵动了。

——的确,伊澄的确将他打了个措手不及,不过仅仅是这样就想要作为最后的胜利者,还是有点太小看他了吧?

主导权,主导者,虽然两人从未提到过什么,就连隐晦的暧昧气息也只是输液室中短暂的一握,但就像彼此之间不用言说的默契一样,宫村伊澄想要潜移默化地做到什么,狗卷棘自然也有同样的野望。

狗卷棘的目光闪了闪。

于是,就在下一刻,明明宫村伊澄有着即将缩回这只手的趋势,并且已经向回收了力,但却没有如愿以偿,因为就在他的指尖离开隔着滚烫脸颊的口罩的时候,狗卷棘的动作快过思绪,手掌如闪电般抬起,又快又准地一把扣住了罪魁祸首纤细的手腕,并且牢牢圈在细瘦的腕骨上,把这只手的罪证固定在了这一刻。

“……”

紫色与海蓝的双眸又一次对视,这一回,狗卷棘窥到了自己的优势——因为,伊澄的眼神,很明显慌乱了一瞬。

————

——情况似乎有点不妙。

宫村伊澄心想。

外强中干,色厉内荏,用什么词来形容他都很贴切,因为事实也的确如此,一旦他鼓起勇气的一鼓作气被打断,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仅仅擅长用言语撩拨心思的咒言师都会落入下风——因为对手是另一名咒言师,真正意义上不能说出正常言语的咒言师。

无法使用言语来挑拨对方的心理防线,所以会被使用的手段,自然也就是简单粗暴的行为动作,也是能够直接克制宫村伊澄所有攻势的杀手锏。

强行逼着自己像是老练猎手一样做出熟稔自然的动作,这就已经颇为耗费精力了,当下更是被直接捉住了手腕,被当做“罪证”一样仍旧停留在对方脸颊边缘,宫村伊澄本来就算脸皮薄地压不住红色,结果狗卷棘看过来的紫眸里明晃晃印着的“看吧,这就是伊澄对我做的事”,甚至还透着隐隐的狡黠。

也就在这一瞬间,宫村伊澄的耳根红了个彻底。

宫村伊澄下意识向回缩了缩手腕,结果不出所料,从手腕到小臂前端像是被铁钳扣住,纹丝不动。

宫村伊澄:“……”

——情况不妙。

尽管“铁钳”是掌心温热的,又拿捏正好不会抓痛他的力道,但是体力弱势的宫村伊澄就算用出浑身的力气往外拔,恐怕也撼不动狗卷棘单手的腕力。

因为“天与咒缚”就是这么不讲理,既然取得了超乎常人的咒力量,那么在躯干上的优势都将荡然无存,不仅仅是体能上的虚弱,同样的,还会存在着天生力量上显而易见的差距,就算是残次的人造品也是一样。

“那个……狗卷同学……”

于是,宫村伊澄格外小声地开口了,话音截到一半,没有全说出来,不过想表达的意思也早就格外清晰,连语气也没了刚刚的自如与平静,甚至略微讨好的尾音还有点发颤,脸颊浮着薄薄一层粉色,深海蓝色的眼眸也有些躲闪,闪烁着没有直接和若有所思的紫瞳对视。

——简直就像是,自觉做了错事的小黑猫在讨饶一样。

即便脸颊还蒸着热气,但已经平稳下心跳的狗卷棘微微眯了眯眼,紫眸里滚动起了兴致勃勃的光。

——就像这样……像现在这样才对嘛。

——刚刚的话,完全只是被伊澄打了个措手不及而已,吃了什么亏,可都要讨回来的。

这么想着,狗卷棘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声尾调上扬的鼻音,故意做出困惑茫然的无辜表情,好像刚刚真的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随后带着愉快地含含糊糊嘟囔了一句“木鱼花”。

……

掌心攥着微凉的手腕,大概是他的手心太过温热,所以显得宫村伊澄的手腕有着丝丝凉意在渗入他的皮肤,狗卷棘盯着那只手看了两眼,随即又缓慢下移,把目光落在了袖口下坠露出的一截白生生小臂上。

人的思维态度,包括心里斗争,都会有很大一部分表现在下意识的行为动作上,就好像宫村伊澄被扣住手腕,他就会因为羞赧而本能地蜷起刚刚舒张的指节,整只手都像是虚虚握成了没力道的拳头,指节泛着窘迫的微红,瑟缩着被另一个人攥着,被举在银发咒言师透着温热气息的脸庞边缘。

也许就是那一瞬间,狗卷棘的思绪有点飘忽,他下意识想着该做什么,因为他的这种行为完全是下意识,身体快过大脑地执行了这种命令,只等着把人和局面都困在可控的范畴内,但是对于后面的情况,狗卷棘却也有些迟疑——因为接下来应该做什么,他没有什么头绪。

于是他慢吞吞地眨了下眼,突然就从自己脸颊的发烫,和手心渗透的凉意里获取了灵感。

……

宫村伊澄觉得自己的心跳很乱。

“咚咚咚咚”乱跳个不停,心跳声也吵得不停,如果不是在有意识地呼吸,恐怕连摄入氧气的本能都要停止了,心脏又热又痒,连带着耳根也在发烫,眼尾都因情绪波动而浮上了一层淡淡的红。

一切都是事出有因——因为,正攥着他手腕的银发咒言师,态度格外自如、甚至是理所当然地,拽着他的手腕,把自己的脸侧埋进了被迫展开的微凉掌心里。

辅助监督仍旧是上一次见过的伊地知,他的性格在不涉及到克星五条悟的时候其实颇为严谨认真(事实上五条悟堪称所有辅助监督的克星),不过这次或许是任务难度的确较为简单,所以他在讲解任务事项时的语气也比较平淡……和疑惑。

“虽然只是低级咒灵的聚集,但还是需要提高警惕,提防可能会出现情报外的咒灵,另外……那,那个,宫村君和狗卷君——”

伊地知洁高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后面了话:

“……你们刚刚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虽说,按照霓虹的人际交往习惯,在关系并不亲近的情况下,擅自询问这样一种也许会被列为“隐私”的问题有着或多或少的不合时宜,不过伊地知作为前两次情报失误而导致“帐”内出现高级咒灵的知情者,即便没有五条悟对他的叮嘱,他也会过多注意会不会又一次出现这种令他“失职”的情况。

看两名咒言师的状态和气氛都有些古怪,很难不让人过度联想到之前的情况,所以伊地知洁高在一瞬间就提起了警惕,他怀疑,这一次的任务,说不定也会出现始料未及的状况。

……

——刚刚遇到了什么事?

宫村伊澄只觉得脸侧像是被火燎过一样,即便是努力绷住了平淡的表情,也总会在耳根和眼角浮起的浅粉上露馅,右手的手心更是不受控制蜷缩了一下,仿佛刚刚摸索过什么温度高昂的碳火,困窘地在皮肤表层浮上一层羞赧的红。

掌心里仿佛还停留着刚刚的触感,银发紫眸的咒言师顺理成章地捉住他的手腕,将脸侧埋进去,甚至还半眯着紫瞳,像是恶作剧得逞了一样,看起来颇为惬意随性地在他掌心蹭了蹭。

“……”

明明掌心触碰到的大部分都是深色的口罩布料,也仅有掌心边缘会蹭到一点绵软的皮肤,但宫村伊澄还是觉得,自己似乎张开手心覆了一捧碳火,直烧得他联通血管,一直蔓延到心脏里都是火燎燎的温度。

虽然说起来很没面子,但是他的确就在那个时候,瞬间烧成了一个脸红怪。